「棂罂,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她不明白,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
「今天是你的生辰,你忘了?」
生辰?她对自己的生辰从来不上心,因为这并不是她真正的生辰,而是她来到洛家的日子。她尚在襁褓中时,她的父母就病死在洛家医馆中,所以师父便把他们一家被送到洛家医馆的日子当成她的生辰。
师父对她视如已出,所以在她生辰当天,总是会让师兄到城里最好的酒楼买几道好菜回家加菜,今年师父过世了,没了他的提醒,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生辰。
「不过就是个生辰。」
「什么叫不过是个生辰,咱们洛家的传统你忘了,每年生辰都要好好庆祝的,瞧瞧我送了你什么?」
她看着师兄指着的布包,好奇的上前打开,里头是一套漂亮的衣裳及一支华美的珠簪,那衣裳是织锦缎所制,不但花纹精致、色彩绚丽,且质地紧密厚实、表面平整光泽,即便洛棂罂不爱打扮,但身为女子,见了这色彩如此美丽的缎子又怎能不欢喜。
「我的小师妹生得仙姿丽容,当然得以天衣来衬。棂罂,你要多打扮打扮自己,我不希望你隐藏自己的美。」
洛棂罂从来不曾听过师兄如此称赞她,因此羞红了脸。
洛琌玥看着洛棂罂低眉垂眼,浅浅的笑意漾在唇角是那般的桃羞杏让,一时被迷住了心神,「棂罂……」
她由布包里拾起珠簪正把玩着,听见师兄唤她,于是抬起头,「师兄?」
「对你来说,我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失笑,师兄怎么会这么问,他是她的师兄、她的家人啊!师父不在了,他是她最重要的人了,「师兄是很重要的存在,对我来说不可或缺的存在。」
这话给了洛琌玥希望,他扣住她的双臂,满怀的情意全流泻在眼神里,洛棂罂看着他用从来没见过的眼神看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师兄,你怎么了?」
「棂罂,如果我说我很喜欢你,想娶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洛棂罂不知道师兄竟是用这样的心思看待她的,她退缩了,但她的双臂还在他手中,她欲挣脱开洛琌玥的手,他也从她的表情解读出自己误解她的话了。
而这个认知,让他松开了手。
第5章(2)
洛棂罂得到了自由,立即拉开与洛琌玥的距离,「师兄……你在说什么,我们就只是师兄妹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只当师兄是大哥。」
她说得真切,但听在洛琌玥耳中就有如针刺刀割,「所以,我只可能是你最重要的家人、亲人,而永远不会是你的爱人?」
「师兄……我们当家人不好吗?你难道不是因为是我的师兄才对我好吗?」
「我过去是,但这两年来我变了,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希望你把我当男人看待,我希望你喜欢我。」
「我不信!师兄对我那么好,总是保护我不受伤害,那就是因为你是我的家人啊!」
「我、不、是!」洛琌玥不想再听她的拒绝,而且还硬要把他对她的心意全转化为亲情,他知道根本不是,他明白自己对她有什么心思,「我对你的感情已经变了,所以我不让你跟轩毓侯走太近,所以我不让你去紫微院当琴师,因为我嫉妒轩毓侯能独占你的注意力,我嫉妒你替他说话而跟我吵架,我甚至嫉妒他对你的心思。」
洛棂罂从没见过反应如此激烈的洛琌玥,他对她总是温柔的,虽然偶有争执,但那也是属于兄妹之间的小吵架,如今的他让她觉得陌生。
「师兄,侯爷能对我有什么心思,我就只是一个琴师……」
「是吗?你对他来说是琴师吗?你就这么确定他对你没有其他心思?如果有一天他表明了他真正的心意,你还会如此说吗?我只是你像亲人一样的存在,他呢?他对你来说是什么?他才是像男人一样的存在吗?」
洛琌玥想起了雷朔夜,想起了洛棂罂几次为了他与自己争执,想起那日狩猎宴上两人的互动,他突然明白了,洛棂罂不会把他视为男人,因为她的心里有雷朔夜,这个认知让他感到绝望,他压抑不住怒气,对她狂吼出了心声。
被洛琌玥一吼,洛棂罂更显怯懦,她退着身子,「师兄……别这样……」
洛琌玥好似这才发现自己失态,看着她惧怕他的样子,上前想弥补自己的冲动,没想到却看见她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洛琌玥停住脚步,知道自己表错了情,也破坏了他们师兄妹之间的关系。
在他们师兄妹僵持不下时,有人敲了医馆的门,洛棂罂为了闪避洛琌玥,主动开口,「我去应门。」
洛琌玥来不及回应,洛棂罂也不给他机会,她上前打开门,看见了紫微院的仆人。
「洛琴师,这是侯爷命奴才送来给洛琴师的生辰贺礼。」
「生辰贺礼?」洛棂罂接过对方送来的木盒,雷朔夜怎么会知道她的生辰?
「是的。」
「请先帮我跟侯爷道谢,改日我会亲自到紫微院致谢。」
「是,东西既然送到,那奴才告辞了。」
洛棂罂抚过那只木盒,轻启盒盖,朴素的盒子里只装了一串珊瑚手钏,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儿。
「他……也送了生辰贺礼……」洛琌玥已冷静下来,只是听似平静的语调却隐含着万千情绪。
洛棂罂抬头,不知要说什么,只得呐呐道:「我……先回房。」
看着洛棂罂与他之间突然变得疏远,洛琌玥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了,才发怒地挥落诊桌上的所有物品,他错了!错得彻底了!
停留数日,两位皇子及郡主虞雪罄春游结束,准备回京了。
紫微院办了一场宴会要为三人饯别,洛棂罂当然也受到了邀请。
她已经多日未与洛琌玥说话,倒不是她躲着他,而是他躲着她,觉得两人现在见面也尴尬,于是她决定给他一些时间,便有默契的与他错开彼此。
所以此时因为虞雪罄的关系来到紫微院,洛棂罂其实是松口气的。
一来到紫微院,她便到虞雪罄的院落去找她,院落里的侍卫及奴婢都识得洛棂罂,所以没有阻拦她,来到院落厅前,正好听见虞雪罄与雷朔夜在谈话,她直觉非礼勿听,正要出声示意自己来了,却正好听见虞雪罄提起她的名字。
「朔夜,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棂罂动心了?」
这句话让洛棂罂停住了步伐,因为她非常想知道雷朔夜的回答,但她没等到。
雷朔夜知道虞雪罄不会放弃打听,但也不打算让她如愿,「郡主真的很关心我的感情事。」
「我从没见过你这么认真的模样,你若不是对棂罂动了心,怎么会为了一串珊瑚手钏在佛寺里跪了三天,把膝盖都给跪青了。」
洛棂罂轻抚着腕上的珊瑚手钏,原来这串手钏并不是一串单纯的饰物吗?
对富有的雷朔夜来说,送一串手钏不算什么,既然要表达心意就不能只是单纯送一串饰物而已,所以他将手钏送至佛寺接受佛礼熏陶,为示诚心向佛请求,佛寺要他长跪佛前,诚心祷念佛经三日以求心中所愿。
虞雪罄知道这事后,本打算笑话雷朔夜的语句全梗在喉头,开他玩笑是一回事,发现他真做了这么让人感动的事又是另一回事,「其实你根本无须这么做,而且要讨好姑娘家,做了这种事又不说,人家怎么会知道?」
雷朔夜只是淡然一笑,「我做这事就没想让她知道。」
「那你不是白跪了?」
「只要能保棂罂姑娘平安喜乐,我这个大男人膝盖瘀伤是小事。」
洛棂罂心里受到不小的震撼,她又想起了那天与洛琌玥的争执,莫非师兄早看出了雷朔夜的心思?莫非他真对自己……
她没时间多想,就在她还慌乱着这新发现时,雷朔夜与虞雪罄已走了出来,见到她站在门外,两人神色一顿。
虞雪罄先问了,「棂罂,你来多久了?有听见我们说什么吗?」
「郡主,棂罂才刚来不久。」洛棂罂实在没好意思说她全听见了,只好装作才刚来。
「那么一起前往筵席吧!郡主,请。棂罂姑娘,请。」雷朔夜主动请她们前往筵席,但眼神却没有离开洛棂罂。
洛棂罂垂首走着,心虚地想,雷朔夜是不是发现她在说谎了?
紫微院很少过这种风花雪月的生活,但自从爱热闹的两位皇子及郡主来春游后,院里三天两头的办宴会,整个轩毓城的名流几乎都被邀请来参加过宴会了。
可两位皇子及郡主没有一丝厌烦的感觉,开心地看着筵席上的表演,只是这么折腾下去,对雷朔夜这种不喜排场更不爱玩乐的人来说,就显得日子难熬了。
他那爱玩不羁的模样是演给皇帝看的,可不是真的。
基于他是紫微院主人,他得陪着笑继续坐在筵席上,这个宴会过后,明日就要把三位贵客送回京,之后一切便能恢复正常,虽然他与郡主是好朋友,但她这么狂欢的过日子方式不适合自己,他已开始暗喜着即将重得自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