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贲虎厌恶的瞪着毫不遮掩眼底欲望的大伯父,低沉的嗓音带着怒气,“大伯父,外头雪路难行,大伯母看起来也不大好,还是早早回去寻个大夫瞧吧。”
可惜旬光耀现在早已让美人给迷了神,想到侄子刚刚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又想到这个小娘子据说是他花银两买来的,便道:“你大伯母如今受了伤,家里也没个人照料,我瞧你买来的这个小娘子就不错,看起来是个会照顾人的,不如就跟着我们一起走,也可以帮我照顾你大伯母。”
所有人都听出了旬光耀话里的意思,偏偏他还以为自己讲得隐晦,不知道自己丑恶的心思已经众人皆知了。
“你自己说,我是你买来随意可以转卖去伺候人的吗?”杜映红娇笑着,眼里满是不屑,跟这种人就算多讲一个字她都觉得恶心。
“就算是买来的,你也是我认定的娘子,是我唯一的妻。”旬贲虎对着她温柔的宣示,可当他转头看向大伯父时,眼里全是冷然之意。“大伯父,这可是侄儿的妻子,若你还想安然地走出这间屋子,还是趁早把色心收了。”否则他不能保证他不会对他动手。
旬光耀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被他这么赤裸裸地说了出来,他就是那种我能做但你不能说的最佳代表,心里现在更是恨了几分。
周遭人的视线全都是瞧不起或者是讪笑,旬光耀脸色涨红,恨恨地瞪了他和杜映红一眼,咬着牙甩手离开,离去之前,嘴里还一直叨脸着世风日下等话,而卢氏则是早已被他遗忘,如果不是她自己坚强的爬了起来跟了上去,只怕旬光耀回到家中都不一定会发现忘了把妻子一同带回来。
一场闹剧结束,饶是苗婶子都觉得有几分尴尬,更别提其他村民了,本来想要问问那汤饼的事情,也都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杜映红看着还因为旬光耀觊觎她而生气的男人微微一笑,捏了捏他的手,又朝他眨眨眼,直到他无奈地回握了她的手,她才满意的点点头。
接着她转头看向苗婶子,笑咪咪的说道:“其实我也知道今儿个婶子和其他人来是为了什么事,说实在话,如果不是天气不好,早晚我也得找上村子里的人说说在村子里请人的事。”
苗婶子和他们的交情最深,最先反应过来,难掩惊喜,“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们打算在村子里请人做事?”
杜映红点点头道:“这是自然的,凭咱们家这几个人,能够做上多大的生意呢?所以我家郎君就说了,不如让村子里的人也都有点活计做,这样帮了自己也帮了村里的人。”
她的话让那些跟来的村民全都惊喜极了,纷纷围了上来想要打听清楚,她也耐着性子一一解释,直到所有人都欢天喜地的回去为止。
等送走了所有人,一转头,旬贲虎已经泡了一杯蜂蜜水站在后头递给她,她几口喝完,才终于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看他站在原地盯着她,杜映红还以为他是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把生意分出去给村子里的人做,刚刚人多,她一时也没办法解释,现在她马上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要让村子里的人帮忙做汤饼,这全都是因为……”
她还没说完,就看到他摇了摇头,“不是,我早说过了这些事你作主就行。”
这下子她可真感到不解了,“喔……那你这一脸正经是为了啥?”
“我刚刚说了你是我的娘子、我的媳妇儿,你没有拒绝。”旬贲虎不自觉咧开笑容,然后看到她僵住了脸、手足无措的样子,更觉得有趣了。
“啊?那……那不是不能说吗?”她咬着唇,有些懊恼的转过身去。
“怎么不能说?你可以反驳说不是。”他云淡风轻的道,可也知道依她要在别人面前把气势给摆足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说的。
“我这不是……啊!你怎么就这个问题咄咄逼人呀!烦人!”杜映红知道他接下来又要说什么,可是她有自己的心结在,无法轻易松口。
看她又想用耍赖这招来躲避,旬贲虎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既不愿意否认,却也不愿意真的和我成亲,那我们这样又算什么呢?我一个男人自然是不怕吃亏,可你呢?难道也抱着随时可以离开的想法,所以才始终不肯给我一个答案?”
她僵着身子,不敢回头,因为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淡淡怒意。
可要说什么呢?即使她知道自己是心悦着他的,但若说要成亲,要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和一个男人过日子,她却又害怕得不敢答应。
旬贲虎不是容易跟人吵起来的人,看她闭嘴不言,在一阵子的沉默过后,他便出了屋子,往山洞里去了。
杜映红微微启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在他经过她身边时,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拉住他的衣袖,但最终只是默默的把手收了回来,看着重重被关上的门,她叹了口气,脸上带上些许的愁意。
她不能肯定,假如有一天,他知道了她一直没仔细说过的秘密后,他是否还会待她如昔?
她想她是理智又怯懦的,在情爱面前,她有着太多顾忌了。
她摇头苦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软弱畏缩。
第6章(1)
杜映红和旬贲虎并没有激烈的争吵,可是在那一夜之后,她意识到彼此之间有什么不同了。
表面上看起来两人还是有问有答,可是她偶尔与他指尖相触,他不再像之前会用有力又温暖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反倒会尽快把手抽开;偶尔她望着他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然后就若无其事地看向其他方向。
梅娘和两个孩子也是敏感的,察觉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却也说不出来,只是说话谈笑之间也变得小心多了。
随着新年即将到来,杜映红决定再也不要忍受这种可以逼死人的憋闷气氛了,便和梅娘说好了,趁着旬贲虎要去镇上交货,她们和两个孩子也去镇上走走,散散心之外,也能顺便采办些年货。
手里有了银两,过新年的时候自然不能够亏待自己,尤其杜映红为了遵守和旬贲虎的约定,不拿自个儿的银钱出来补贴,想买东西的欲望早就忍了许久,加上冬日下雪,往镇子的路难走,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恨不得把所有眼睛看到的东西全都打包了回去。
她给自己买的少了,但是给两个孩子和梅娘买东西却是毫不手软。
入冬之后,因为大伙儿都忙着汤饼的事情,她想着家里每个人都从早忙到晚,就算是两个孩子也都自动自发的帮忙裁纸,把汤饼包装好盖戳,对于每日三餐也就更加注意,不管是汤饭还是点心她都是用了心料理的。
两个孩子吃得好了明显窜高了好大一截,就连梅娘也略微长高了些,以至于入冬前做的一些新衣裳都不太合身了,她就趁这个机会又替几人重新裁制新衣裳。
还有自家男人的衣裳她自然也不能忘,虽然两个人目前还僵着,可她大人有大量,她还是记挂着他的,再说了,他好不容易愿意穿她特地为他裁制的衣裳,当然要再多替他准备一些。
或许是因为年关将近,本来前些日子还因为大雪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镇子,这时候也人声鼎沸了起来。
梅娘已经好几年不曾出门见过这样热闹的场景了,兴奋的左右张望,活像第一回出门似的。
逛了一会儿,杜映红担心梅娘和两个孩子的身子,决定找间茶楼喝茶休息一下,旬贲虎不在身边,她特地向小二要求一间雅间,免得遇上什么登徒子之流打扰。
只是这年关前的好天气,本来人潮就不少,跟她一样想法的人也不少,最后只能和另外一桌女客一起使用一间雅间。
杜映红还没进雅间就听见里头女客的声音,只这一两句,她就能判断这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带着丫鬟自己跑出来玩乐的。
她心里头拿定了主意,也不打算和另外一桌客人有什么牵扯,就招呼了梅娘和两个孩子点了茶以及几样小点心,又打发小二找人带消息给旬贲虎,让他办完了事儿直接到茶楼里寻她们。
梅娘原本有些拘谨,但看对方不过就两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娘子,而且掌柜的还用屏风把两方人马隔了开来,也就慢慢地放开了。
“红姊姊,这儿的点心还没有你做的好吃。”咬了一口小二送来的糕点,梅娘虽然不浪费的吃完了,但还是免不了跟杜映红做的来比较。
可能她们点的是比较不常有人点的点心,所以一入口就可吃出来不是当日现做的,都有点回油了,加上这点心师傅大约是口味比较重,点心显得太甜了些,虽说搭着茶水喝也是能够解腻,但口感总是没那么让人惊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