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把想容翻身一看,才发现她脸上被划了好几道口子,简直是面目全非。
又是出在青楼里的案子,当然也引来了官府,官府的人查出迷昏丫鬟的迷药是武氏惯用的那一种,这也让大家想到了青楼杀手,很快的便将案件兜在了一起。
的确,武氏也没让人多猜,她在想容房里留下了一封信——
出卖同楼姊妹,心肠歹毒,不配花魁之名,亦不配亡于吾手。
之前想容将武氏引向香君的流言,如今算是得到了证实,毁容后的想容没有得到同情,只有得到更多的鄙视。
后来,武氏被人发现自戕,但对想容来说这不算还她公道,因为她的脸一辈子也无法恢复了。
被毁容的想容哪里还能吸引住客人,很快的,她就被逼搬出大院落,被安排去浣衣、倒恭桶,但想容娇生惯养,哪里做得来,出了几次错后,春凤楼老板说她像废人一般无用,不肯收留她,因此想容就被赶出了春凤楼。
想容离开春凤楼后就失了踪影,有人说她后来成了乞丐,但没人真正见过她。
冉蕙兰毕竟是善良的,钱老板知道她得知了这个消息,一定会把武氏送来的那只钱箱还给想容,但她私心不想这么做,冉蕙兰因为想容的陷害而废了一双手,这只钱箱根本不能弥补。
所以钱老板没把这个消息告诉冉蕙兰,她知道冉蕙兰现在专注着雷少佟的病,没有心思去听这种街谈巷说,她也会想办法说服冉蕙兰跟着雷倾天回京去,把轩毓城的一切彻底抛开,就算连她也忘了都无妨。
新的药引培育出来后,洛琌玥配了新的药过来,雷少佟换了药,一开始还看不出效果,服药进入了二旬,简直可以用神奇来形容,以往他一起床就狂咳不止,得让小蝶喂好几口温蜜茶咳嗽才能暂缓,不管再热的天,只要吹到风都会引发咳嗽,如今他咳嗽的情况日日减少,现在除早上起床之外,几乎不再咳嗽了。
第7章(2)
一个月后,原来总是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甚至有时还能跑跑跳跳,像一般的孩子一样。
冉蕙兰今日看雷少伶气色不错,决定带着他到紫微院,除了感谢雷朔夜不计前嫌,也得感谢洛琢玥帮忙培育药引。
来到紫微院,雷朔夜正巧外出不在,由轩毓侯夫人洛棂罂代为接待她,“冉姑娘,侯爷不在,你的感谢我会代为转达。”
“之前我与侯爷有些不快……”
洛棂罂一笑,原来这是她方才欲言又止的原因吗?“冉姑娘,你以为侯爷是因为你曾栖身青楼,才希望你离开雷家主吗?”
“不是吗?”
“我并没有可以与紫微院匹配的家世,侯爷还是娶了我,你或许不明白侯爷与雷家主是怎样的交情,他们是换命的兄弟,侯爷只是担心雷家主被骗了感情,所以才希望你离开雷家主,如此而已。”
“我会离开雷家主的,请侯爷夫人转告侯爷,我不会让他担心。”
洛棂罂一听,急忙走向他们母子,伸出双手捂住雷少佟的双耳,“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我知道至少在四年前你们是相爱的,是因为有什么误会才分开,现在都有孩子了,难道不能为了孩子再在一起吗?”
没错,在她经历过一次死劫后,的确已决定仇恨她可以忘,一旦没了性命什么都是空谈,但要忘了仇恨跟雷倾天在一起,她……不行。
洛棂罂看见冉蕙兰的挣扎,不明白她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于是低头一瞥,拍了拍雷少佟的头,虽然她没看过雷少佟服药之前的样子,但现在看来的确不像个病恹恹的孩子。
她想着,或许让冉蕙兰再多知道一些,她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
“一个月了,不枉费雷家主辛苦培育药引。”
冉蕙兰听了,却没听懂,“药引不是侯爷及洛御医培育的吗?”
洛棂罂神秘的笑了笑,摇了摇头,“我师兄只是开了药方就回京城去了,他负责调理九皇子的身体,不能离京城太久。你想去看看药引吗?”
洛棂罂显然是有意要她去看,冉蕙兰也没拒绝,牵着雷少佟的手跟着洛棂罂离开了大厅。
洛棂罂边走边跟她解释,“佟佟的药引是一种名为‘血绛兰’的兰花。”
“血绛兰?”很陌生的花名,冉蕙兰从未听过。
“其实它原名并非血绛兰,而是另一种兰花‘绯隐兰’蜕变而成的。”
“蜕变?要怎么蜕变?”
“绯隐兰是一种纯白色的兰花,只能生长在极阴之地,所以绯隐兰一向只有野生的,无法培育,绯隐兰不难找,大多生长在墓地之类的地方,要移株不难,难的是移株之后无法存活,而紫微院的独门技术就是能让移株的绯隐兰存活。”
冉蕙兰大致听懂了,可还缺了一个步骤,“绯隐兰是活了,但怎么变成血绛兰呢?”
“这……就得靠雷家主了。”洛棂罂话说完,刚好到了一处院落里的厢房。
冉蕙兰看见房门口的人是雷倾天的护卫,护卫见到他们,立刻向房内喊了声,“侯爷夫人、冉姑娘以及少主来了。”
里头先是传来咳嗽声,继而就是雷倾天急忙要人入内的回应,“快请他们进来。”
听到雷倾天的声音,最兴奋的是雷少佟,他一进厢房就开心的跑上前去抱住雷倾天的大腿,“雷叔叔……”
“嗯?不是说了让你喊爹吗?”
雷少佟偷偷的看了冉蕙兰一眼,自小他就没有爹,现在有了爹爹他当然开心,他也想喊爹啊,但娘不允他能怎么办?
“蕙兰,佟佟是我的儿子,他得喊我爹。”
冉蕙兰知道雷倾天想给孩子一个父亲,让他不被指指点点,所以即便他以为自己不是雷少佟的父亲,还是坚持让孩子喊他一声爹。
她虽有苦衷,可是看见雷倾天一抱起儿子,儿子就蹭进他怀里撒娇的样子,她知道父子连心,有些羁绊是她怎么也拆散不了的。
最后,她点了点头。
雷少佟就开心的喊了雷倾天,“爹爹,你怎么好几天没来看我了?”
“爹受了风寒,本来想等好一点再去看你的。”
冉蕙兰早就因为雷倾天苍白的脸色而不解,现在才知道他受了风寒,“你还好吗?脸色很不好。”
“有你的关心,我一定会赶快好起来。”
这句甜言蜜语惹得她绯红了双颊,连雷少佟看见娘亲脸红,都忍不住捣着嘴噗哧笑出声来。
“你好不好干我什么事?”她嘴硬的不肯承认自己对他的关心。
“你不是来探病的,莫非是来回答我,愿意跟我回京城了?”
“我是因为侯爷夫人说要带我来看药引才过来的,不知道怎么会来你房里。”
冉蕙兰说完,看见墙边画案上摆着两盆血红色的兰花,“那画案上的……”
“就只是两株兰花。”
雷倾天回答得漫不经心,但冉蕙兰看得出来他并不想她多问那两株兰花的事。
不过绯隐兰既然是白色的,这两株兰花就不是绯隐兰。
雷倾天睨了洛棂罂一眼,知道她玩什么把戏,天庄不断来信催促他回京,这压力一定全落在雷朔夜身上,她是知道没有带着冉蕙兰他不肯回京,才打算帮忙吧。
雷倾天知道分寸,他无须在天庄里也能把天庄事务处理好,天庄来信让他回去,一定是父亲听到传言知道他跟蕙兰的事,想强迫他早早回去。
他也知道若说出培育血绛兰的实情,蕙兰同意跟他回京的可能性很大,但他不想让蕙兰自责,所以选择不说。
“洛棂罂,你若闲着没事就快为朔夜生个孩子,别老是在那里碎嘴。”
啊呀!真是不识好人心,洛棂罂腹诽着雷倾天,看着他把雷少佟放到凳子上,雷少佟听说他病了,很贴心的拿起桌上的茶壶准备倒杯水给他喝,而以为是他口渴的雷倾天把茶壶接了过来,倒了杯水递给他,没想到雷少佟摇了摇头——
“我是要倒给爹爹喝的。”
“佟佟好乖。”
还真的在她面前上演起天伦乐来了,洛棂罂起了坏心眼,“怎么,你之前跟我说因为得不到朔夜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我快生一个女儿给你当妻子,现在有了冉姑娘,我还需要急着生吗?”
雷倾天的一口水呛在喉头,狂咳了起来,雷少佟拍着他的背,就像平常冉蕙兰及小蝶会对他做的那样。
雷倾天一顺了气,连忙跟冉蕙兰解释,“蕙兰,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当时是为了撮合这两个人安排了一个计谋,会这么说是为了激怒她,是计谋中的一部分。”
“是如此吗?”冉蕙兰想起四年前还和他在一起时,她总是嫉妒着雷倾天及雷朔夜的情谊。
“当然是真的。”雷倾天转而针对洛棂罂,要她收回她的话,“洛棂罂,你话不能说一半,快跟蕙兰解释。”
冉蕙兰似是真的需要解释,因为她的确把视线移向了洛棂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