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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钊祺来者不拒,帮着众人解决疑难杂症,破案之后也不居功,博得同僚的好感,一段时日下来,他已经成功打破藩篱,与御史台的人打成一片。

  他极有耐心,又与同僚们培养了一段日子的默契,才暗中调查起赵家遭难的事。

  “你说还押在刑部的赵则仕?”负责弹劾此事的孙御史一听叶钊祺问起此事,不由得露出纳闷的神情。

  “不错,我很好奇,这个赵则仕贵为正三品户部尚书,在朝中又颇受文官簇拥,当初是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才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孙御史四下张望,见身旁没人,才压低音量说:“我就老实跟你说吧,这个赵则仕是被人举发的,当初有几个县太爷暗中呈上密函给御史台,说赵则仕欺压地方官,仗着户部尚书的官衔,对这些地方官予取予求,那时徐州连日大雨,发生水患,徐州县令上请筑堤防,这工程得耗上多少银两,自然少不了有人从中榜油水,听说负责拨款的赵则仕也插了一手。”

  “贪污收贿,这可是皇上的大忌。”叶钊祺眯了眯眼。

  孙御史叹了口气,“可不是吗?那几个人举报之后,御史台自然便透过他们上呈的证据进行搜查,由于人证物证都齐全,赵则仕百口莫辩,皇上一气之下,便免了他的官职,直接下狱接受审讯。”

  “可是大人不觉得奇怪吗?赵则仕一向以清廉自居,在朝中也一直有清官的美誉,怎会一夕之间成了贪赃枉法的奸臣?”叶钊祺点出症结。

  “我们御史台可不听这些,我们讲求的是实证,有证据就办人。”孙御史再三强调御史台的刚正不阿。

  叶钊祺连忙称是,心中却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这些日子来,他熟悉了御史台是如何办案,也明白他们事事讲求证据的作风。

  可这些人却没想过,万一证据是有心人士假造的呢?兴许是他过去荒唐时见多了狗屁倒灶的事,人性之恶他更是碰得不少,所谓的眼见为凭,有时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但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傻到去跟孙御史说,毕竟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再加上他不过是个内务官,年资尚浅,谁也不会把他的话当回事。

  当晚,叶钊祺向赵颐萱问起此事,赵颐萱脸色当场刷白,头一回气得说不出话。

  “我爹是何等的清廉!他自小教导我,宁愿一无所有,也不要贪得无厌,尽管我们过上比寻常百姓要来得富足的生活,但我们并不奢侈,也不贪心,前几年惠州发生干旱,许多农民因为欠收,无以温饱,我爹慷慨解囊,让下人去惠州发了一个月的干粮,还让我前去教那些农村的孩子写字。

  “当初徐州筑堤治水,我爹这个老好人因为年轻时曾经参与过渤河的治水工程,有几分经验,便写信给徐州县令出了一些主意,不想后来竟然会被牵扯进这样的事,甚至被那些人栽赃诬赖。”说到痛心处,赵颐萱红了眼眶,紧握的粉拳微微颤抖。

  见状,叶钊祺连忙握住她的手,温声安慰,“你莫要伤心,这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赵颐萱缓了缓胸中的委屈,忍住泪意,忧心忡忡的说道:“我爹遭人诬陷这事,我始终想不明白,毕竟我爹待人宽厚和善,从未结怨,会是哪些人想害我爹?”

  叶钊祺沉吟片刻,“我也想不透,为何会有人想置赵家于死地,不惜找来那些地方官员串好门供,还想方设法捏造证据,这分明是早有预谋。”

  “敌在明,我在暗,少爷若是公然调查此事,会不会招来麻烦?”

  “眼前镇国公的案子依然余波荡漾,我又高升进御史台,确实惹来了不少注意,若要着手调查,必定得暗着来。”叶钊祺眯起眼,细细琢磨起来。

  “我明白你一心想替我家平反,可我不要你为了我家的事情受伤。”赵颐萱反握住他的手,神情惝惝不安。

  “镇国公都能让我给办了,还有谁我不能办?”叶钊祺笑了笑,抬手轻抚她满布忧心的秀颜。

  她回以微笑,心下发暖,从前她总觉得赵家出事是上天给的劫难,可如今她却不那么想。

  兴许,上天是想安排她与他相知相惜,方会发生这么多磨难。

  “接下来可得苦了你。”叶钊祺拍拍她的手背说道。

  “少爷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你得协助我办案,将与赵家有关系的人全都细细写下来,一个都不能漏。”叶钊祺神情一肃,仔仔细细的交代着。“特别是与徐州筑堤有关的事。”

  “我明白了。”见他神色正经严肃,赵颐萱也跟着收心。

  两人关在书房,漏夜清点起与赵家攸关的人,以及赵则仕过去曾经有往来的官员。

  条列赵家亲戚名册时,赵颐萱略略一顿,抬起头望向正在思索案件的叶钊祺。

  他眉头微拧,黑眸灼亮,专注的侧脸在摇曳的烛火中更添几分俊美,让她几乎看怔了眼。

  “你要是再这样看着我,我可无法保证会出什么乱子。”

  蓦地,叶钊祺嘴角一挑,转动黝黑的眸子望向她。

  偷看被逮个正着,她脸儿臊红,连忙低下头继续提腕书写。

  叶钊祺瞅着她写字的柔美身影,脸上扬着一抹宠溺的笑,两人相对坐于书案前的剪影投射在窗上,静谧而温暖。

  第9章(1)

  事情比预料中的要来得顺利,厘清了过去与赵家有往来的名册之后,叶钊祺便着手调查起他认定可疑的人选。

  当然,这些事不能公开,而是暗地里命人去办。

  再来,透过孙御史泄漏的办案过程,加上赵颐萱提供的线索,他查出了当初联手向御史台举发的地方官员,彻查他们的交友情形,以及在地方上的风评。

  叶钊祺顺藤摸瓜,找出这些人的关联性,赫然发觉他们都曾先后与中侍大夫有过交集,有些人更是出自他门下,受他提拔才一路高升,出任地方县官。

  而这个正五品的中侍大夫名为梁书堂,正是与赵颐萱娘亲同父异母的舅舅。

  查到此处时,叶钊祺心下诧异,担心会是消息有误,于是找了个藉U向赵颐萱问起梁书堂。

  “舅舅是妾室所出,听我娘亲说,虽然是唯一男丁,可因为出身低微,舅舅在梁家并不受待见,再加上我外婆可是南郡王府最受宠的么女,我娘亲自然跟着受宠,许是这样,舅舅与我娘亲关系疏离,各自婚嫁后几乎不相往来。”顿了下,她又说:“上回你也见过我的表妹芳华,她对我的态度如何,你也清楚,由此可见,舅舅并不喜爱我们这:家子。”

  有了赵颐萱这番话,叶钊祺心中的疑窦渐生,开始彻查梁书堂的行迹与其友人。

  要不了多久,他派出去的人顺利混进了梁书堂等人的圏子,并且暗中套话,搜集与赵家一事攸关的人证物证。

  毕竟赵家出事已有一段日子,梁书堂等人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对他们起疑心,暗中调查此事。

  又过了数日,派去卧底的人向叶钊祺回报,己掌握当初是梁书堂主谋,利诱那些地方官员串供作伪证,进而栽赃赵家的证据,他才决定出手。

  不过在出手之前,他先将此事一五一十向赵颐萱交代清楚。

  赵颐萱听罢,面色发白,沉默不语。

  叶钊祺忧心的碰了下她的手,发觉她手心发凉,不由得心疼起来。“我知道一时半刻你很难接受,不过,我手边的证据在在显示诬陷赵家的主谋便是梁书堂》”

  “尽管我很清楚这个舅舅跟我们一家没缘分,可我没想到陷害赵家至此的人竟然会是他。”赵颐萱难掩悲痛的说道。

  “我知道你一定很难受,所以才想在事情揭穿之前,先让你知道前因后果。”

  “与其说难受,不如说是无法接受,到底他与我娘亲出自同一家,他怎能……”赵颐萱频频摇首,后边的话己说不下去。

  “无论如何,我都得揭发他,如此一来,赵家的案子便会翻案。”

  “少爷尽管放手去做吧,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

  叶钊祺握紧她凉透的纤手,体贴地问:“那赵夫人那儿,你耍不要先透过侯嬷嬷捎个信过去,知会她一声》”

  赵颐萱闻言,心下发暖,总算露出一丝笑颜,他设想周到,明白这事牵涉的是梁家人,若能先知会她娘亲,待到此事揭露,外家的人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少爷,谢谢你。”她红着眼眶,连连道谢。

  他笑了笑,道:“谢什么?我心底早把你当成一家人,你的事便等同于我的事,自己帮自己,何须言谢?”

  赵颐萱闻言心更暖,在他的催促下,即刻提笔写信。

  “五日后,赵颐萱的娘亲梁雨晨,辗转透过昔日与侯嬷嬷相熟的奶娘,将回信转到赵颐萱手里。

  老南郡王己仙逝,南郡王的爵位由儿子接下,论辈分赵颐萱得喊现在的南郡王一声舅公,可南郡王府对待梁雨晨依然亲厚,甚至在赵家出事时立刻挺身相助,免去梁雨晨的牢狱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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