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们年轻时也像这位大姑娘一样,有自个儿的铺子,能自个儿挣钱,倒也不介意养个像这小伙子一样俊俏的小郎君,就算傻点也不打紧,起码养眼呀是不?
高久思笑了笑,也没搭腔。
她仔细看看了初六身上那件喜袍,见他不时抬手扯着领口,似乎觉得紧,她朝那三个婆子说道:“他领子似乎太紧了,麻烦你们再改松些。”
“这衣裳一般都这样做的,不做紧些会不合身。”
“不那么合身不要紧,还是放松点,让他舒坦些。”横竖他们的婚礼也不会请太多人来,多半都是些亲近的街坊邻居和爷爷生前的朋友,没必要那么讲究。
“好吧,那我就再改松点。”那婆子说着拿出另一件嫁裳来,“试完新郎官的喜服,换姑娘你试穿新娘喜服了。”
高久思点点头,两个婆子跟着她走进她的闺房,帮她试穿嫁裳。初六不肯换下身上的喜袍,跟着她来到房门口,可房门从里头拴了起来,他进不去,只好在外头守着。
另一个婆子追过来道:“小子,你快把喜袍换下来,免得弄脏了。”
“不要,我要等思思。”初六别开头不理她,思思说他穿这样好看,他要让思思多看一点。
那婆子只好嘱咐他,“那你可别把衣裳弄脏了。”
初六没吭声,盯着关上的房门,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房门打开,他抬手拍着房门,出声喊道:“思思,我想进去看你。”
“等一下,我在换衣裳,你不能进来。”
她让他等,他便乖乖在门口站着,好半晌后,房门咿呀一声打开,高久思穿着一袭大红绣花喜袍走出来。;初六瞠大眼看着她,“思思真好看。”
她弯唇一笑,让他胸口仿佛有好几头牛在乱跑,咚咚咚的跳着,他不舍得眨眼睛,只想这么一直看着她。
被他这般瞬也不瞬的看着,她腮颊有些红,难得羞涩的说:“我要去给奶奶瞧瞧。”
见她提步要走,他抬手紧拽着她,“思思,不要走。”
“我没要走,我是要去奶奶那儿,要不你也一块来吧。”
“喔。”他楞楞的点头,跟着她一块走往高曲氏的房里,一路上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高久思想叫他别再看了,可又莫名的觉得让他这般看着也不错,心里悄悄升起一抹小小的骄傲。
不过是换了件喜袍就让他看傻了眼,要是她再施脂抹粉,盛装打扮,他岂不是连嘴巴都要张得大大的?
来到奶奶房前,高久思轻声推开房门,见奶奶正靠在床榻上坐着,何嬉则坐在绣墩上同她说着话。
“奶奶,”高久思走到床榻旁,“绣坊送刚绣好的嫁裳过来,让我试穿,我穿来给奶奶瞧瞧。”
高曲氏抬眼望住她,怔怔的看了好半晌,也不知想到什么,眼眶有些湿意,连声道:“好好好,咱们久思真美,等成亲那日,定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子!”这孩子越大越像她亲娘,模样秀美俏丽。
何婶也称赞了几句,“大姑娘的模样原就标致,穿着这身喜袍更添了几分艳色。”
跟着她进来的初六嚷道:“还有我、还有我。”他也走到床榻前,喜孜孜的展示自个儿的新衣裳。
高曲氏和何婶朝他看去,眼睛一亮,只觉得眼前这人分明是个贵公子,浑身上下透着一抹雍容的华贵之气。
“好不好看?”他睁着双眼,等着她们的称赞。
他一开口说话,就露出了那抹傻气,高曲氏和何婶相觑一眼,失笑道:“好看、好看,你和久思可说是郎才女貌,容貌十分相配。”
初六不懂什么是郎才女貌,但听得懂她说好看,高兴得咧嘴笑着,扯着高久思的衣袖说:“思思,奶奶说我好看。”
“我听到了,去把喜袍换下来,你这身喜袍还得送回去改领口。”她的刚好合身,不用再送回去。
他闹着脾气不肯脱,“不换,我要穿着。”
高久思轻斥了句,“没事穿着喜袍做什么,快去换下,省得弄脏了。”
“我喜欢这衣裳。”他委屈的瘪着嘴。
“你……”
高曲氏握住孙女儿的手,劝了句,“他既然喜欢,就让他再穿一会儿吧,你们俩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何婶起身再去搬来一张绣墩,让两人坐下,转身去厨房帮老太太熬药。
第4章(2)
高曲氏分别握住两人的手,她先嘱咐初六,“初六,等和久思成亲后,你要多体谅久思一些,别老惹她生气,知道吗?”
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乖,不气思思。”
高曲氏接着叮嘱孙女,“久思,你也一样,要多包容初六,他不懂的就耐着性子慢慢教他,总能把他教会的,少骂他几句。”
她心中有些遗憾,没能为孙女安排一门更好的亲事,找一个更好的丈夫,依初六那呆傻的模样,日后不可能成为她的依靠,所有的事她都只能自个儿一肩挑起,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心疼。
“我知道了,奶奶。”高久思温顺的应了声。
“奶奶不求别的,只盼着你们俩日后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多生两个孩子。”她把两人的手交迭在一块,说了这么一番话,已有些倦了,眼皮渐渐阖上。
高久思轻轻扶她躺下,替她盖好被褥,拉着初六轻声走出去。
再过十日两人就要成亲,她祈求这场喜事真能为病重的奶奶冲喜,让奶奶好起来。
高久思决定要同丘家退亲后,翌日就去找了沈大娘。
说完原委后,她沉着脸道:“沈大娘,您当初没跟我说丘成是这样的人,也没说丘家娶我原来是贪图我爷爷留下的茶铺,他都敢当着我的面对初六施暴,将来我嫁过去,岂不是要被他活活打死吗?您说说这样的人我还能嫁吗?”
听完,沈大娘尴尬的表示,“我也没想到那丘成是这样的人,我只是听人说他很孝顺,哪里知道他会做出这种事来。”
“我相信沈大娘要是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定不会这般害我,那这退亲的事就劳烦沈大娘了。”高久思塞了些银子给她,“这些给您喝茶。”
沈大娘收了银子,立刻前去丘家。
才刚说下的婚事却被退了,丘成的母亲哪里肯。
守寡多年的丘李氏为人悭吝又苛刻,好不容易才给儿子找了高家这门亲,如意算盘打得好好的,哪里知道儿子去了趟茶铺,竟被羞辱了一顿,高久思还当众表明要退了这门亲事,她咽不下这口气,接下来天天到高记茶铺撒泼哭闹,要高家给他们个说法。
瞧见丘成的母亲是这副德性,高久思更加庆幸自个儿退了亲,否则有这样的婆母,那以后的日子岂不是要不安生了。
有李三胖挡着,丘李氏没办法进到茶铺里,只能在外头闹,偏偏丘成那日来到茶铺的情况,不少人都亲眼瞧见,其中是非曲直自有公道,那些叔伯大爷们见丘李氏这般,看不过去,将事情传得全水云镇的人都知道。
丘李氏非但没能讨得半点好处,反倒遭人指指点点,沦为笑柄,丘成受不了被人笑话,来将母亲带回去,才没让她再闹下去。
亲没结成,高家与丘成却因此结下了怨。
之后丘家四处散播高久思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与初六不清不白,在得知高久思即将下嫁初六时,母子俩更是恨得诅咒他们两人。
高久思忙着筹办婚事,对外头的流言置之不理。
两人的媒人找的仍是沈大娘,成亲前沈大娘特地问过高曲氏初六是要入赘高家吗?高曲氏顾虑到不知初六的来历,因此没让他入赘。
大婚这日,初六穿着一身大红的喜袍骑在马背上,在李三胖和何长旺、阿禾与方全的陪伴下,领着迎娶的花辑从高记茶铺出发,前来高家迎娶新娘子。
初六像个孩子似的笑得欢天喜地,虽不知成亲究竟要做什么,但李三胖告诉他,成亲后他就可以同思思住在一间房,睡在同一张床上,然后再生几个胖娃娃,他不喜欢胖娃娃,但是他想同思思住在一间房里,想要她每晚都能陪着他睡。
另一边高家堂屋里,高曲氏特地打扮过,坐在椅子上,看着被沈大娘扶出来,穿着一身绣花嫁裳,跪在她跟前的孙女,欣慰得眼眶鸣着泪,她终于亲眼看见孙女出嫁,可以了却一桩心事了。
她扶起孙女,说道:“奶奶不求别的,只盼着你今后能一生平安幸福,无忧无灾。”
“我会的,奶奶不要担心。”高久思微微掀起头上的喜帕,瞧见奶奶今儿个气色和精神异常的好,她欣喜的以为,这场喜事真的把奶奶身上的病气冲散了些,说不得再过几日,奶奶的病就能痊愈了。
高曲氏又再叮嘱孙女几句,高久思一一应着。
片刻后,听见喜乐声传来,沈大娘连忙提醒她们祖孙俩,“老太太,花轿来了。”
沈大娘的话刚说完,就听初六的声音一路嚷着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