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想办法对付浙江布政使王兴业的事,并没有瞒雷青云夫妻,因此春实实自然也晓得此事。
提起这个,水玉兰神情肃然了些。“王家父子果然如世子爷所言,想办法掩藏罪行,这几年市面上完全不见凤血石的买卖,前往矿脉的山路也被掩藏起来,当初咱们若是去告,只怕会被当成诬告,王家父子还会趁机将我们抓了杀掉。”
春实实也沉了脸。“我知道王家父子这几年都没有停止找过你们,一直想将你们杀了灭口,这才好继续开采凤血石,赚他们的不法钱财,可事情都经过几年了,难道你们还是找不到方法对付王家人吗?!”
“方法有,时机也到了!”这时雷青堂与雷青云以及顾柏临一起走进来了。
屋里的两个女人立刻瞧向他们,眼神都亮了。
“时机真到了?!”水玉兰喜问。
雷青堂将目光投向顾柏临说:“皇上刚任命宁王世子为闽浙巡抚,而他刚接受我的陈情,愿意详查此案,为三十多年前的毛家血案平反。”
水玉兰大喜过望。“恭喜世子爷授了皇命,也多谢世子爷肯接受咱们的陈情。”她欣喜道。
顾柏临虽贵为世子,但跟着宁王在祁州生活,尽管为人有远见也有抱负,但离京城远,离圣心就更远了,因此始终无一展长才的机会,而今这趟来京城参加雷家老五迎娶公主的喜宴,总算让皇上注意到他这个遗珠,加以重用了。
他为人公正廉明,十分有正义感,如今有了实权,自是愿意帮助雷青堂他们伸冤。
顾柏临浅笑。“你们搜集了这么多年王兴业父子为非作歹的证据,若用不上岂不可惜,再说这人在浙江地区无法无天之事,皇上也有耳闻,这才要我做这个巡抚去好好查一查。”
“那太好,咱们手上握有王家父子贪赃枉法、揽权纳贿的证据,光这些已经够他们受的了!”水玉兰说。
“这还不够,王兴业极为狡猾,就算有坏法贪赃的证据,他们也能想办法狡赖掉,咱们得找出能让他们直接问斩的大罪,而这次雷家也会出面帮忙,不会再让你们孤军奋战。”雷青云道。
“没错,雷家出事时,大家深受二哥与兰儿的帮忙,但当你们有难时,之前雷家却帮不上忙,而今,咱们不再只是一般商人,不怕得罪一个布政使,当然力挺二哥到底!”春实实也站到丈夫身边说。
水玉兰感激得喜极而泣。“谢谢你们,等了这么久,终于能为枉死的爹以及含恨的娘伸冤了吗?!”
雷青堂轻揽着她。“等着瞧,沉冤多年,咱们终于能反击了。”
“可是,若要大罪,那咱们就得要揭发他们独吞凤血石矿脉之事,但王兴业在没有找到咱们几个灭口以前,现在是不敢轻举妄动的,这该如何是好?”
水玉兰抹泪后,蹙紧眉头。
雷青堂见她烦恼,不禁笑了笑。“那还不简单,让他们将咱们给杀了不就好了……”
浙江布政使官邸。
“你是说真的,抓到人了?!”王兴业喜不自胜。
“没错,人是在苏州被抓到的。”来禀报的人兴奋的说。
“连那姓练的也一道?”
“姓田的、姓练的还有他们的女人跟手下全都就擒,甚至少……前少夫人这会也都在咱们的大牢里了。”
“很好,一网打尽!”王兴业高兴得不得了。
这几个人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早日除之而后快,就因为这几个人,让他们这几年得过得戒慎小心,连矿脉也不敢采了,损失不少,教人饮恨!而今终于逮到人了,从此他就能高枕无忧,继续采矿发财了。
“大人,那这群人现在要如何处置?”
“还问什么问,当然是杀了!夜里派一批人假装有人夜闯大牢,将这些人全杀了,尸体丢弃到荒山野地去,这事就算了了。”他吩咐。
“是,小的这就去办。”
隔两日王兴业父子在府上大开宴席,因王同天唯一的六岁独子过寿,可明明是小童过寿,这场面却是酒池肉林,女人袒胸露体的与宾客耳鬓厮磨到令人面红耳赤,连那小童也跟在王兴业父子身边,对女人上下其手,祖孙三代的丑态是一个样。
“大人和公子对这些美人可还满意?”贾善德跛着一只脚,贼头鼠脑的来到王兴业和王同天的面前讨好的问。岂料王同天忽然朝他丢去酒杯。“没用的东西,人抓不到还瘸了腿,现在连安排个像样的女人都不成,留你这条狗还有什么用!”酒杯砸到了贾善德的鼻子,当场让他鼻梁歪了,鼻血直流,可他不敢去擦。两年半前,他抓人不着还断了脚筋,瘸了不说,这几年任他怎么挖地三尺也抓不到姓田的一群人,可前一阵子却让别人给逮住,这王家父子认为他没用,对他不再信任,简直把他当狗一样使唤,人前完全不给他半点颜面。
“若公子不满意,小的会再去找来真正的美女伺候您,请您息怒!”他隐忍的说。
“真正的美女?你也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美女吗?瞧瞧,这丑女你也敢让她上来污我的眼?!”王同天指着角落的一个女人,气呼呼的骂道。
贾善德这才朝那女人瞧去,这一瞧他火也上来了,气冲冲的上前去,一把揪住那女人的头发。
“臭婊子,我明明要你在厨房里待着洗碗,你敢给老子上来丢人现眼,你这是犯贱讨打了吗?!”他上去就先甩了女人一个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
“奴家……奴家只是想念公子,想来见见公子——”
“住口,公子岂会瞧得上你这张恶心的脸,就因为你,才害我惹怒公子的。婊子,贱人,讨打!”他当场对她拳打脚踢起来。
她被打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王兴业父子也没阻止,和众人观赏女人被打,这瞧着瞧着还挺兴奋的,不时传出王兴业父子的指导声——
“打左边脸,那里有疤特别丑……踢脚……打肚子……”
“哎,怎不踹她屁股,不然打她鼻梁,若断了,刚好跟你相配!”
这女子被打得生不如死,连哭都哭不出声了,但她的惨状却惹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连那六岁孩童也跟着捧腹大笑。
贾善德打得正欢快时,忽然闯进了一票人,这些人一进来就往王家父子面前站,那态度傲慢无礼,正喝酒欣赏女人被打的王同天立刻斥问:“你们不知道这是谁的府邸吗,敢这样大胆闯进来?!”
这群人个个面容严肃,不理会他的恶声吼叫,不一会,再度走进来一个人,这人身穿官服,王兴业原本喝着酒,不怎么在意眼前发生的事,他在浙江是霸王,谁敢惹他,可斜眼朝那走进来的人瞥过去后,却立即吓出了一身冷汗,马上起身先摸自己的官帽,发现自己根本没戴官帽,才又急急忙忙的跑至这人面前,尴尬的喊,“世子爷,下官不知您驾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来人是顾柏临,当今闽浙巡抚,官位远在王兴业之上,且巡抚有监察之意,能纠举地方官,再加上他本是皇亲世子的身分,可是比一般巡抚地位又再更高,难怪王兴业见到他吃惊,连忙上前迎人。
“不知者无罪,本官不会怪罪。”顾柏临话虽这样说,可不苟言笑的态度令人发毛,尤其他扫视了眼前骄奢淫逸的情景,嘴角带起讽笑。
“呃……今日是下官孙子的生辰,这……地方的乡绅一时闹开了,所以……”王兴业不安的觑着他,懊恼今日这模样让顾柏临撞个正着,想着该怎么解释才好。
“王大人仅有一孙,当然宝贝,寿辰之日欢乐点也无妨。”顾柏临说。
“多谢世子爷体谅……但敢问世子爷怎会突然造访?”不明来意,王兴业谨慎的问。
王同天这痞子不曾见过自己父亲如此谨小慎微的样子,警觉了起来,忙整了整凌乱的衣裳,站到王兴业身后去,装出一脸老实相。
而原本笑闹的宾客与妓女,瞧王兴业父子都战兢起来,精明眼利的也立刻正经坐好,不敢再胡闹下去,安静瞧这闽浙巡抚找上王兴业是出什么事了。
顾柏临冷眼瞧着王兴业父子,一会后才道:“本官来寻人问罪的。”
“问……问罪?问……问谁的罪?”王兴业差点让自己的口水给呛了。
“你的。”
王兴业一惊。“下官何罪?!”
“来人,将王大人的罪状念给他听。”顾柏临掸了掸自己的衣袖,吩咐下去。
左右立即有人上前大声读出他的罪状——
“浙江布政使王兴业,任职期间卖官牟利,查出二十七条卖官案:另贪扣朝廷发给地方官员的俸禄,共两万一千两,以及前年苏州大旱,国库拨银赈灾五万两,私扣下三万六千两,仅一万四千两用于赈灾:还纵容其子王同天在外横行霸道,鱼肉乡民,甚至休弃发妻,强抢民女淫乐作乱。王兴业利令智昏、贪赃坏法,治家不严,遗祸百姓,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