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让她接受蛊虫的控制,终其一生都能保证她绝不会背叛他……
但,这真是他要的吗?
虽是一心一意、只在乎他一人,却毫无自我情感……他要一个只会盲从听令的娃娃做什么?
长叹口气,他在她香软的颈侧轻轻磨蹭。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北天城,北方第一大城,原本只是个没啥特色的贫瘠城镇,后来因为花妖之说传开,吸引了一堆好奇的游客到此驻足,只为远眺一眼那万白之中一点红的绯冢缘,因而将此开发成了观光地,也间接改善了当地居民的经济生活。
人期汹涌的大街上,一道鹅黄纤瘦身影匆匆走过,进入某间稍具规模的客栈,来到某间上房前轻敲几下房门,待里头的人回应后,这才开门进入。
“小姐。”
见到来者,房内的绝美身影徐然起身迎向前。
“情况如何?”
“已经五天了,还是没有看到表少爷的身影。”双儿回道。
“是吗……”朱香琦垂眸寻思,唇角缓缓勾起一笑。
她俩当初行得匆促,等顺利探得孙独行的下落时,已是为时已晚,孙独行不仅已和唐炽见过面,甚至还入了北境,让她们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正当她感到扼腕之际,却意外瞧见唐炽在孙独行入北境之后没多久,竟也跟著踏入那方生人禁地。
既是已委托了孙大哥,那家伙怎还会蠢到自找死路?
经她再三推敲,想来唐炽应是并不完全信任孙独行,这才决定跟踪监视,以防万一。
事态既已发展至此,她只好以逸待劳,带著双儿在距离北境最近的这座城镇落脚,静观其变。
两日后,只见原本占据山巅的红花骤然消失;再过几日,便见孙独行率先出了北境,却迟迟未见唐炽的身影。
“可见那家伙应该是死在山里头出不来了吧。”都已经过了那么久,要还活著的话早该现身了。
那家伙果真是蠢,本该能够坐享其成的,却因与生俱来的多疑性子,反将自个儿推上了死劫……他这多此一举使得还真是时候啊!朱香琦得意撩笑。
“那么,现在呢?”双儿问。
“那还用说,自然是去找孙大哥了。”一想到心上人,充满算计的笑容顿时变得妩媚。“虽说是那种人的托付,但毕竟还是受人之托,孙大哥绝不会食言,如今花妖已灭,倘若真有掌门令的存在,应该也只会在他身上了。”
现在只差将掌门令拿到手,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继承掌门之位。
一旦成了紫阳门的掌权者,她就能拥有足够的名声和地位,和孙大哥做一对夫唱妇随的神仙眷侣……啊,那该是多么美好的远景哪。
想那慕容宵本欲看她和唐炽为掌门令鸥蚌相争,好让他趁机在旁捞个渔翁之利,现下可成了空梦一场。
待他发现自己的失策时,不知会有多懊悔呢!朱香琦愉悦地想著。
第6章(1)
当年被唐炽买下带回、训练成暗卫后,唐炽给她的第一件试练,就是杀人。
“身为暗卫,在执行任务时,难免要见血,若在紧要关头有所迟疑,不仅会让你自己身陷险境,连带本少主都会受你拖累……不过,只要杀过一次,体验过那手感,让持刀的手不再颤抖,日后面对取人性命一事,就不会再有迷惘了。”
他替她挑选的试手猎物,正是她当年的杀父仇人。
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她看见那张脸时,隐藏在心底的幼时恐但,以及爹含怨而死却无从申诉的愤恨,顷刻间一古恼儿全数涌出,令她浑身颤抖不止。
“记住,不能意气用事,无论面对什么状况、面对任何人,都必须学会沉着冷静应对,否则就算幸运拿得一手好牌,也还是会让你在转眼间一败涂地。”一旁的他冷声道:“是死是活,全在一念之间,若是失败,就证明你的能力到此为止了。”
失败?开什么玩笑!
在她付出所有后,终于换得这唯一的复仇机会,若是失败,她怎对得起爹亲在天之灵?
最后,她确实成功擒获了对方,证明自己的能力,在唐炽同意将对方任凭她处置后,无论那恶汉如何卑贱地恐惧求烧,被仇恨染红双眼的她却是什么也没听见。一心只欲将长年压抑累积的愤恨,宣泄在那一道道刺进对方体内的乱剑中。
然而,复仇后的空虚感,就算是让她继续将对方的尸身大卸十八块也无从填补。
空荡的身心,顿时失去了依归……“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少主的人了。”
面对泪花了脸、满身腥腻的她,他徐缓绽出一抹诱人的邪魅笑容,
“实践你那句‘什么都愿意做’的承诺吧。”
当晚,以奉献忠诚之名,不甚温柔的他就这么夺走了她的初夜。
那疼,直彻心扉。
像是失去了什么,却又像是填补了什么,无所适从的她只是一迳地泪流不止。
残留在记忆深处的梦魔,始终萦绕著一股锈蚀的腐腥气息,挥之不去……
微甜带腥的香气,若有似无地飘散在她昏沉的意识间。
血的气味……凌蝶下意识蹙眉,接著徐然睁眼睛一一
刚才,她似乎梦到了久远的过去……
这是哪里?
头昏脑胀坐起身,她无力地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破损的木墙,塌了一半的屋顶,歪斜的门……唯一尚可堪称完好的,大概就是自己身下这张用几块木板勉强拼凑而成的床。
这是哪里的废墟?凌蝶恍惚地思索著。
主子……对了,唐炽人呢?
混沌的思绪顿时清醒了些,她焦急地四处张望,直到从破墙的缝隙间看见站在屋外的那抹黑色身影后,顾不得身子犹酸软不适,她连忙起身,强撑著虚累的脚步朝外走去。
走出屋外,一阵寒风拂过,从四周废屋的夹缝中带出了空洞的音律,亦带出了此处的箫条之景。
凌蝶诧异地瞪著眼前一一
“这……”
听见声响,原本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唐炽蓦然回神,转头望向她。“你醒了。”
凌蝶置若罔闻,瞠目瞪著前方的白皑皑。“这是……眠绯冢?”
传说,在北境接连成脉的雪白山岭上,唯有一座山头独泛异红,那是花妖据山繁衍剧毒红花的证据;且那山巅毒花散发出的香气会随著山风欺散,笼罩整个山麓,吸入香气者会渐感浑身无力,直至沉眠死去。
对死亡的恐惧,令原本居住山脚的村民们不得不迁村撤离。
眠绯冢一一令人长眠不醒的红色墓冢一一因而得名。
她眼下所处之地,应该就是那处被弃置遗忘的废村,但,呈现在她眼前的连脉山岭,却是成片的白皑无瑕,找不到半点所谓的血色殷红。
怎么回事?
“孙独行已经来过了。”唐炽直截了当地替她解答。
孙神医?凌蝶倏地转首望向他。“那花妖……被消灭了吗?”
唐炽斜睨向她,冷冷一哼。
“都说本少主清楚他有多少本事,倘若连他都治不了那花妖,这世上也没别人办得到了。”
……还在为了那件事生气啊?凌蝶顿感哭笑不得。
不过,虽说事实摆在眼前,可这消息总让人觉得不甚真实……
“那,掌门令呢?”
既然花妖已灭,那就表示任务顺利完成,他们可以打道回府去向掌门覆令了?
“没有。”
“咦!”太过简洁的回答,看实令她楞了下。“没有?”
“没有。”唐炽斩钉截铁地重复。
不过,与其说是没有,不如说是孙独行并没有给予他明确的答案。
他知道孙独行对那只花妖有著难解的心结,就不知先一步前来的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再遇时,孙独行的神色虽看似有异,像是极力想隐藏什么,但他相信那家伙不是会利用他人之放为非作歹的人,所以只给了个期限要他做出抉择,并未刻意予以刁难……是说,对那种人就算使刁也没用,所以没必要多此一举就是了,唐炽在心里暗哼。
话说回来,当时孙独行身旁所带的那名女子,不知为何,总让他有股似曾相识之感。
传闻花妖有著一头艳红如血的发色,可那名女子却是一头墨黑青丝……
应该……不可能吧?
暗自甩去陡升的疑虑,淡瞥了眼仍处在惊愕中的凌蝶,唐炽蓦然上前托住不自觉摇晃的她。
“不过,就算没了花妖,这毒香一时半刻还是散不了,此处仍是不宜久留。”
看来,就算服下白荷给的解毒剂,她似乎还是一样会受花香影响……唐炽双眉微拧。
长期的试药,终是折损了她的身子吗?
“唔……”凌蝶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下,只得顺势靠向他寻求支撑。“抱歉……”
难怪她一直觉得晕眩,原来是风中残香造成的吗?
微甜带腥,恍若血的气昧……
早先的梦境倏然在此时窜上脑海,身旁传来的男性气味连带唤醒了下体的疼和心头的热,令她顿时尴尬地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