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松往曾子昂脸上瞄去,见他皱着眉头往前跨几步,跟上去,终于见到莫亮珍和那宫女绿儿了。
莫亮珍抚摸着绿儿的腰,惹得绿儿矜持不下去,颤笑个不停,她干脆朝绿儿的腰掐了几下,绿儿更是笑得没有半点形象。
“陛下,这女子连宫女都调戏,实在不成体统——”马松骂着,见曾子昂举手让他闭嘴,他顿时噎了声音,瞧曾子昂看着莫亮珍的眼神十分沉暗,实在猜不准曾子昂在想什么。
曾子昂见莫亮珍站在长廊那头迎着阳光处,身上穿着一件鲜艳的红色织锦,在阳光下显得无比耀眼,而她面前的宫女虽有几分颜色,但在莫亮珍容光映照之下顿时黯然失色。
他要再往前一步时,刚巧一名侍卫经过,便见她将人叫住——
“宫里可真是地灵人杰,风水好,才会放眼望去女的美、男的俊,随便一个侍卫都是上品啊!这位大哥是负责哪个宫的安全?改日小女子出宫后找你喝酒!”
一个闺秀竟然主动约男人喝酒,那侍卫一愣后,脸孔微微红了,同时已猜出眼前的女子是谁,讷讷开口,“莫、莫小姐,小的不敢……”
“不敢什么?小女子又不会吃了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她将宫女丢去一边,开始调戏起侍卫来。
“小的……小的姓、姓……”
“哎哟,别结巴,来,放轻松,好好说,你叫什么来着?”她笑靥如花,一对水润的眸子望着他。
他痴痴地瞧着,“小的姓张,名起灰……”
“原来是张大哥啊!”她顾盼间给人一个亲热的眼神。
让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一喊,那侍卫脸又红了,“不敢不敢……”
“怎么又不敢了?交个朋友,哪有那么多不敢的。”
“您……您是国相的孙女,小的……小的岂敢……”
“好吧,你不敢,小女子敢,小女子就喊你张大哥,记得啊,过几天小女子和祖父回国相府时,你可得到国相府找小女子喝酒呐。”她伸出纤纤玉手要拍上他的胸膛,可手还没碰到人家,就在空中被人抓住了。
莫亮珍讶然回头去瞧是谁抓住她的手,这一瞧,居然是曾子昂,丽颜微愕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冲着他兴奋一笑,眼睛弯得像月牙似的,“陛下,您来得正好,小女子正犹豫着要不要求见您呢,既然您自个儿出现,那小女子也不用多想了!”
一旁的张起灰和绿儿见曾子昂脸色不佳,早已经吓得跪在地上,就只有莫亮珍还不知死活。
曾子昂绷着脸相当不悦的问:“朕准你待在宫里是为了让你照顾国相,你不待在国相身边侍奉汤药,却跑来调戏朕的宫女与侍卫,你该当何罪?”
她没教龙威吓到,依旧笑得风姿楚楚,“小女子是见祖父刚睡下,这才出来走走,巧遇他们,哪里调戏了?不过是与人为善,趁机交交朋友,人人都说朋友不嫌多嘛!”
“你这是——”马松跟着曾子昂过来,见她这样耍嘴皮子,张口本想替曾子昂训斥,可想到曾子昂没准自己开口,只能憋着闭上嘴。
她人在宫外胡作非为就算了,在皇宫重地也敢无法无天!曾子昂瞪视着莫亮珍那张不知天高地厚的笑脸,瞧她和宫女打情骂俏又打算摸自己侍卫的胸口,他越想越上火,本想修理她,可见到她那张笑脸,忽然又气不起来,只道:“你找朕什么事?”他甩掉她的手,转身朝跪地的张起灰和绿儿摆手,让他们退下。
他们见自己没有受到责罚,松口气后惊慌失措的赶紧离去。
莫亮珍仍一脸笑嘻嘻,“是这样的,据闻宫中的藏书阁收集有全天下绝版的书籍与手札,小女子想请求一窥。”
曾子昂挑眉问:“你想进藏书阁?”依照她的品行,恐怕没读过几册书,居然会要求要去藏书阁,这令他很意外。
“是的,还请陛下恩准。”
他想起一事,问道:“藏书阁虽非寻常人能进去,不过你身为重臣之后、世家子女,进藏书阁并非是无法请求之事,可你方才说犹豫,是在犹豫不决什么?”
“这个嘛……小女子不只是想进去,还想……”
“还想做什么?”
“还想住在里头。”
“什么?你想住里头?!”王伟非常吃惊,从没听说有人要求住藏书阁的。
曾子昂问:“为什么?王伟替你安排的殿阁你住得不满意吗?”
“满意满意,王公公做事干练,尤其瞧在祖父的分上,自是不会亏待小女子,只是小女子难得有机会进宫,白天当然会以照顾祖父为要,但想趁夜里把握时间研读藏书阁里的珍藏。小女子晓得这要求过分,也不太成体统,所以迟疑着该不该提,怕回头祖父知道了又训人。”
“你真的想读书吗?你这样子根本不像爱读书之人。藏书阁里头的藏书可是大燕的国宝,你该不会想藉一窥之名盗取国宝吧?”马松摆明质疑她是草包。
她不满地一瞪眼,没好气地说:“马大人误会了,小女子进藏书阁不偷书,要偷人。”
“偷……偷人?!”马松惊到舌头打结,这女人想在藏书阁偷人?这简直胆大包天到极点!
王伟也露出吃惊的表情,这女人可真是惊世骇俗啊!
曾子昂的脸色沉到谷底,严厉地道:“莫亮珍,朕念你是国相唯一至亲,留你下来照顾国相的伤势,但你若敢玷污朕的皇宫,休想朕再念什么情分,非得要了你的脑袋不可!”
见他变脸,她这才不敢再嘻皮笑脸,坦白道:“小女子当真是要借书和手札看,没有其它目的,只是气不过马大人那瞧不起人的态度,才会故意这么说。”
曾子昂神情一敛,有点了解这个莫亮珍的个性了。她为了让对手气出内伤,总张牙舞爪的,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连弄臭自己也不在乎,不过太有个性的女子可不讨喜。他不想再与她费唇舌,直接说:“借书可以,留宿不行。”
“果然不行留宿……好吧,小女子只要能进藏书阁就很感恩了,不强求留宿。”虽然有些失望不能利用晚上多翻阅些珍贵的书籍,但能进藏书阁瞧瞧已是不错,她也不再多要求,马上谢恩。
一旁的马松仍气呼呼的,照他想,陛下别说拒绝她留宿藏书阁,就是允她进藏书阁都不妥,天知道这女子会不会真的在庄严地藏书阁中搞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毕竟他们才亲眼目睹她不知羞耻的对宫女和侍卫上下其手,这样的人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夜里,曾子昂来到莫负远的床前询问,“南寮水患,百姓困难,朕打算派益王前往赈灾,国相以为如何?”
莫负远伤重,见到曾子昂只能告罪躺着,无法起身相迎,听见他这话,马上赞同地点头,“陛下真知灼见,如此甚好!太后娘娘乃南寮人,对南寮自是有番感情,益王殿下念在太后娘娘面上,定会办好赈灾之事。”
太后吕氏并非曾子昂的生母,她膝下只有益王曾子言一个儿子,当年吕氏在先皇面前下功夫让自己的儿子做了太子,可曾子言终究不是帝王的料,才能、智慧样样不如年少即被送去大禧当质子的三皇子曾子昂,先皇忧心长子无能,不足以肩负治国大任,这才招回远在大禧的曾子昂,更在临终前废长立幼,同时将可能威胁曾子昂的其它皇子全分封到边境去,以稳固三子的江山。
此举自是让吕氏悲愤万千,被贬为益王的曾子言更是抑郁不甘,奈何先皇遗旨如此,两人不听从不行,重点是群臣无一挺他们母子,大势已去,还能如何?原本连曾子言也得跟其它皇子一样离开燕都,要不是吕氏在先皇临死前以死相求,说无亲子在旁侍奉,晚年必定凄凉,先皇这才同意留人,否则曾子言休想继续留在燕都享福。
曾子昂生母早逝,当年他在无人扶持之下,被吕氏安排前去大禧做质子,登基后,他依祖制仍奉吕氏为太后,只可惜母子不亲,这事世人皆知。
这回让曾子言去南寮赈灾,吕氏有了脸面,曾子言也有事做,如此多少可以减轻曾子昂与吕氏母子间的紧绷感。
“然而陛下这主意虽好,有一点老臣还是要提醒您,此次赈灾金额庞大,由益王殿下亲自押送去南寮,这个……殿下手下多,经手的人也多,难免有所损失,到了南寮,真正落入灾民手中的赈灾银两恐怕不多……”莫负远说得很含蓄。
益王贪图享乐,在先皇在世时还曾以太子的身分卖官获取财物扩建自己的东宫,此事让先皇得知,气得吐血,从此种下废太子的念头。这回益王经手大笔银钱,就怕钱还没到南寮就被挥霍泰半。
第二章 恶女入宫众人忧心(2)
“这件事国相放心,朕已有防范,会以赈银筹措不及为理由,让益王先行,赈银后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