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端端发什么毒誓。”太后太皇斥责了句。
他挠着白胖的脸,“我这不是怕您不信吗?说起来,在调查这件事上头,皇上可是大显神威,五皇兄所做的事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您没瞧见五皇兄那时被皇上揭穿那些阴谋技俩后,简直面色如土。”
沉默须臾,太皇太后问道:“那皇上打算怎么处置你五皇兄?”
“我也不知道。”魏青群摸了摸鼻子,依五皇兄这次所犯下的事,他认为就算处死也不为过,可皇祖母怕是不这么想。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沉声道:“哀家老了,朝廷的事哀家管不了,眼下哀家只希望皇帝能争气点,别再事事听从韦殊寒,这天下毕竟是咱们魏家的,不是韦家的,皇帝既然已经坐上那个位置,就得当个像样的皇帝,将来才有脸去见先皇先祖们。”
魏青群想起皇上和韦殊寒的关系,不敢多说什么,只道:“您放心,皇上已决心要做个好皇帝,不会再像先前那般碌碌无为。”
“……等他真的成为一个好皇帝时,再让他来见哀家吧。”希望她能等到那一天。
***
准备出宫前往韦家的魏青晚,微露一丝紧张,让盛嬷嬷和得芫再帮她看看,她的这身衣着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盛嬷嬷和得芫笑着回说没有任何不妥,盛嬷嬷又笑道:“要是待会儿韦统领和韦夫人见了您,定会大大惊艳一番。”
有了两人这话,给了头一回穿女装的魏青晚一些自信,她披上斗蓬拉上兜帽,遮着脸庞,悄然乘上已安排好的马车离开皇宫,往韦家而去。
老总管早已在门外等候,见到马车前来,他即刻命人开启大门,让马车直接驶入韦府,一路来到女眷住的后院。
韦殊寒已等在那里,亲自扶魏青晚下了马车,而站在他身侧的包语露则是朝她行了个礼。
昨日她才得知让儿子倾心之人竟是当今皇上,就在她以为儿子竟有龙阳之好时,接下来更让她惊讶的是,当今皇上竟是女儿之身。
且两人情投意合,要厮守一生,缔结白首之盟,这位准媳妇就在今夜要前来拜见她这位准婆婆。
她为此又惊又喜,天未亮就开始张罗,准备迎接这位贵客。
魏青晚连忙扶起她,“夫人无须多礼。”
“娘,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吧。”韦殊寒看着披着斗蓬的魏青晚,满眼柔色。
几人进了屋里,这是包语露住的寝院,下人已遣退,留下的全都是信得过的心腹。
进到小厅里,魏青晚这才揭下兜帽和斗蓬,以女装的模样与他们相见。
韦殊寒只看一眼就移不开目光,这是他头一回见到她女装的模样,而此时她身上所穿的,正是他先前送给她的那袭与画像上一样的粉色衣裙。
眼前的她正如他画的那幅肖像一样,清丽绝伦,风采动人。
他屏息着不敢出声,唯恐一出声,眼前这幻象会即刻消失。
包语露也是满眼惊艳,难以置信以她这般的容色美貌,竟能在宫中假冒皇子这么多年都无人察觉怀疑,此中定是充满了不为人知的辛酸和努力,她不禁佩服和怜惜。
“当初眉妃的一念之差,让您无法以真容面对世人,这些年来辛苦您了。”包语露如今说起话来,声音已经不那么干涩了。
魏青晚轻声笑道:“我幼时一度以为自个儿真是皇子呢,直到八岁那年,无意中瞅见了八皇弟的身子,发觉他的身子与我的不太一样,回去问了母妃,这才明白了真相,因为打小就被当成男孩抚养,因此扮起来倒也不难,今日是头一回穿女装,倒有几分别扭不习惯,还是穿男装自在些。”
“多穿几次自然就能习惯了。”包语露慈爱的挽着她的手一块坐下。
韦殊寒也在一旁落坐,目不转睛的紧盯着魏青晚,他明白依她如今的身分,不可能常穿女装,便想牢牢的将她此时的倩影烙在脑海里。
当着婆婆的面,魏青晚说出自个儿的心声,“我知如此瞒骗世人不该,但无奈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只能瞒骗到底,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心尽力为百姓谋福,期望能让百姓安康富足,将来有朝一日下去见列祖列宗时,也能无愧于心。”
“你能这么想很好、很好。”包语露拉过儿子的手,让两人的手交握在一块,“只要你们齐心协力,我相信你们的心愿定能完成。”
“多谢娘。”魏青晚轻声唤道。
包语露难掩动容,眼眶里泛起湿意,迭声道:“好好,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一家人都一起承担。”
碍于魏青晚的身分,两人无法如常人般嫁娶,今晚在韦夫人和得芫与盛嬷嬷的见证下,魏青晚与韦殊寒完成终身大事,缔下白首之盟。
在亲人的祝福下,两人紧握着彼此的手含笑相视,今后不论将会有多少风雨,他们都会齐心面对。
虽无法像寻常夫妻那般,夜夜同床共寝,可只要两人心意相通,不论置身何处,都彷佛与彼此同在。
此时屋外月明星稀,月华如水银泻地,照耀着山河万物,那温柔的清辉也在这一晚为他们这对新人做了见证。
尾声
十年后。
晨曦初露,魏青群依依不舍的亲自送魏青晚来到京城南门。
“皇兄,你这一走,咱们何时才能再相见?”
她拍拍弟弟的肩膀,鼓励道:“皇帝这个苦差事就交给你啦,今后你好好干,这些年来你跟在我和殊寒身边,该学的也都学会了,我相信你定能做个好皇帝。”这十年来她与韦殊寒用心治理朝政,任用廉能之士,如今吏治清明,官员们皆以贪渎为耻,个个勤政爱民,君臣上下齐心,联手缔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繁华盛世。
心愿已达成,因此她与韦殊寒在婆婆离世后,决定离开京城,去过属于他们自个儿的日子:而韦殊寒已先她一步离开京城,为两人日后的去处做安排。
魏青群皱成了苦瓜脸,“皇兄,你也说这是苦差事,为何狠心把这担子丢给我?”他是直到前两日,皇兄在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宣告要禅位给他,才知道原来皇兄早有了这打算,这几年来才会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他如何治理朝政。
他当时不疑有他,只以为是皇兄看重他,哪里知道皇兄早就想出宫去过逍遥的日子。
“唉……”魏青晚轻轻叹息一声,回道:“不瞒八弟,我不忍我以后的子孙过这苦日子,所以只能把这苦差事丢给你。”
被圏禁的五皇兄在三年前因病过世,在所有皇家子弟中,也唯有八弟能担此大任了。
魏青群眉毛动了动,不满的道:“皇兄,你要找借口也认真挑一个好吗?你同韦殊寒两人都是男子,哪里会有什么子孙?”这几年来皇兄在他面前,从没避讳自己与韦殊寒的关系,也不立后纳妃,百官也都隐约得知两人的关系,曾有言官为此进言,但都被皇兄给挡下,最后不了了之。
她欢快的轻笑着,神秘兮兮的道:“说不得就有了呢!我走了,八弟留步,后会有期。”
她愉快的跨上马儿,迎着晨曝,纵马而去,赶着要去和韦殊寒会合。
她的欢笑声飘荡在春风里,不远处的雀鸟似是也感染了她的喜悦,在枝头上啁啁啾啾的鸣叫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