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给你只是暂时,”阮靖淡淡的说:“等我将你休离之后,这一切我都会收回!”
她嘲弄的勾唇,阮靖看似温和,却比任何人都强硬,满心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阮靖,”她抬起他的下巴,对他挑了挑眉,“别口口声声说要将我休离,若你不听话,到时是谁休了谁还不知道!”
“你——”
“你要与我划清界线,我偏偏不如你愿,看你能拿我何?你的表弟——不!该说丽妃和三皇子,是否有问鼎皇位的野心?”
他炯炯目光直视着她,“没有!”
她不相信!她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的伤,又移到他被火灼烧留下伤疤的手。“皇太后给你那对凤凰玉佩是要你守护皇室,而不是守护丽妃和三皇子,你明白吗?”
阮靖眼底闪过惊奇,最后只淡淡的回应,“明白。”
“你明白,却还是走到今天这步田地!说到底,当个臣子只能是上头的棋子,一旦跟错了人就万劫不复,人活在这世上为什么要这么难。”
“没有难不难,只求对得起天地良心就好。”
“好一个天地良心,”她冷冷一哼,一脸不屑,“你就去对得起你的天地良心,我只想对得起我的心!我决定了,在你休了我之前我们还是夫妻,就得像夫妻的样子,”她立刻朝门口大声唤道:“桂花,我累了,进来替我更衣。”
桂花立刻出现在跟前,眼底写着惊讶,嘴角噙着笑,“夫人今夜要宿在书阁里。”
“当然!将军不愿回房,我只有到他的书阁来。”
桂花瞄了阮靖一眼,不顾他神色铁青,立刻替沐晴儿更衣,说到底,她私心希望阮靖能与沐晴儿做对恩爱夫妻。
看着阮靖一副有气却不知如何发作的样子,沐晴儿心情大好。
只穿着白色中衣,沐晴儿一脸素静的越过阮靖,迳自躺在他身旁,“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窝在这里,你这床又小又硬,根本不舒服。”
“若不喜欢,你大可离开。”他仍期盼她改变主意。
“不用!大不了委屈一天!”她对他一笑,“明天叫桂花弄些软垫来,这样你也能睡得舒服点。”
阮靖撑起身子,“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
“只想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她看着他的表情一柔。
“你夜宿在我房内,不怕毁了名节。”
沐晴儿嘲弄的看着他,“将军,我跟你拜堂成了亲,你以为我出去跟人家说我是处子会有几个人信?”
阮靖身子一僵,没料到她会脸不红气不喘的反驳他。
“我请人做了个轮椅给你,以后你要去哪里就方便多了,也不用怕被人知道其实你的脚还能走,不舒服的时候也可以随时休息。”沐晴儿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别躺这么远,你要掉下去了,过来睡。”
她的口气就像是哄孩子,阮靖不自在的撇过头,倔强道:“我不累。”
“随你!不过你身子不好,早点睡。”她也不勉强,自顾自的闭上眼。
易天云的一番话,她觉得气愤却一点都不感到害怕,毕竟她的命早该绝,现在活着或许是因为阮靖的一块玉佩。
若是为他而来,最终就算是死,她也无悔。
主意一打定,她的心情一下子开朗了起来。
她悄悄的睁开眼睛,阮靖就斜卧在身旁,在烛光笼罩下,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她原不属于这里,来自另一个世界,如果这一切的际遇真是命中注定……她不顾他的闪躲,突然伸手抱住他,她也认了!
“这几日,你倒挺忙。”
沐晴儿有些意外在园子里看见阮靖,之前替他做好的轮椅送来,原本他有些排斥,但是坐了几日之后因为舒适又方便,便接受了。
天气已经变冷,见阮靖连披件披风都没有的坐在轮椅上,她不由得眉头微皱,走了过去,“天冷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
沐晴儿闻言有些雀跃,“想我了。”
阮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今日爹来了趟暖月居。”
沐晴儿一愣,这些日子阮震天都住在栖凤山的寺庙,怎么会突然回来。
“爹说了什么?”她蹲在他的面前,拿着水汪汪的大眼瞧着他。
“一旦分家后,大哥要带大嫂和阮府上下移居北方大漠,所以他回来看看一下山之后似乎听了些外头传闻,所以来问问我。”
“喔,传闻啊!”她露出了然的神情,“阮府二少奶奶飞上枝头当凤凰,嫁个废人夫君,贪图阮家的万贯家财,是个厉害角色,三天两头便出府,只怕搭上了什么野汉子,正想方设法害死夫君,谋夺家产。
偏偏两位少爷吵着要分家,看来就是这祸水害的。”
阮靖先是一愣,最后忍不住笑了出来,“胡扯什么。”
“传闻啊!”她回他一笑,“外头都这么说,怎么说我胡扯。”
阮靖摇头,“我不是要听你说这些。我相信我的眼睛,爹也知道分家之事与你无关,我在这里等你,是想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忙些什么。”
她握着他的手,柔声的说:“你口口声声说早晚休了我,所以我在创业,努力挣银子。”
“创业?”
“我开了间木艺行,我告诉你,我很有设计天分,如果你有兴趣,你看中的东西,我可以算便宜点。”
“你这不摆明了跟阮家抢生意!”
“你家大业大,布匹、酒楼、木材甚至当铺、钱庄生意都做,我只不过是开个小小的铺子,你就怕了啊?”
“我不怕!就算你真有本事斗垮了阮家的铺子,也是大哥头痛。”
“看来阮家二少爷真把自己当废人了!”她取笑他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知道你不喜欢人跟着你,但至少把兰花和桂花带着,桂花一早没看到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不如跟你打个商量,你把亦山、亦海叫回来,我就带着桂花和兰花。”
“晴儿——”
“亦山、亦海守在你身边多年,武艺高强,把生命都奉献给你,你现在却要他们去帮我奶娘下田、养鸡,你真舍得。”她都为他们抱不平。
看着沐晴儿,阮靖觉得有点头痛,“为什么你常令我无话可说。”
“当然是因为我有道理,”她大言不惭回应,站起身,她推着他的轮椅回屋,“我饿死了,陪我吃饭。”
“我已经叫桂花将晚瞎备好在你房里。”
“我说了……”她没好眼扫了他一眼,“我要你陪我吃!”
“我已经用过膳。”
“没关系,”她不在意的说:“你坐在旁边看我吃。”
“晴儿——”
“就算你再冷漠也没用,我偏要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你,让你甩都甩不掉!”她毫不气馁的扬高下巴宣誓。
狗皮膏药?!
“这是什么不伦不类的形容!”
“管他不伦不类,我觉得挺贴切的。”她对他灿烂一笑,将他直接推向自己的房里,“跟我说说——今天那个脏东西有没有来找你。”
阮靖摇头,“五王爷知所进退,知道我身体不好,暂不见客。”
沐晴儿扮了个鬼脸,她压根不信那个笑面虎,不过他竟然答应会暂时放过阮靖,她相信他会说到做到。
第8章(2)
“夫人。”才推阮靖进门,就见桂花一脸哀怨迎来。
“哇,别这样看着我。”沐晴儿将头一撇,躲过桂花的眼神,“要怪就怪你家将军,他不听话,所以我才不听话。”
“将军——”桂花只好转向阮靖求救。
阮靖摇着头,也来个相应不理。
沐晴儿忙了一天,饿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得形象,迳自大快朵颐。纵使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阮靖也由着她。
看着她的笑容,他忍不住扬了下嘴角,放下碗筷,拿出玉佩,放到了她面前。
沐晴儿拿筷子的手一顿,瞄了他一眼。
“收下!”他淡淡的表示,“若不想我休了你,就把玉佩收好!”
保命符——他把自己的保命符给了她!她的眼睛微红,他真是个傻瓜!不过或许他们两人都傻。
“若真有满门抄斩的一日,我们夫妻俩,谁有玉佩谁就能活命,”她伸出手将玉佩握在手中,“想来我沐晴儿还真是好福气,嫁了个凡事为我着想的好夫君,情愿自己死,也舍不得让我跟着死。”
“总是胡说八道!”阮靖的态度依然冷冷的,“吃饭。”
有很多话不用多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已经足够。她将玉佩放进衣襟,继续拿着筷子吃饭,什么话也没说。
关上门后,这小小的天地平静而温馨,好像外头的事情与他们都无关,可以不问世事的过一辈子。她多希望这样的平和真能长长久久——
***
“夫人,”李先觉一看到沐晴儿从后门走了进来,立刻迎上前,“有个和尚从一大早就站在店门口,给他银子他也不拿,只讨了杯水喝。”
沐晴儿向前,拉开布帘,目光落在门外那个慈眉善目的和尚身上,这几日木艺行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才开业不久订单就已经接到手软,正愁没人手,无法如期交货,李先觉却突然带来一批熟手,说跟他之前在同一个地方干过活,因为现在也做得不愉快,这里缺人手,索性就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