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三小姐,我小看你了,巧言善辩。”她把人顶得无话可说,面面俱到。失败者的嘴脸,她不介意。
“最后就剩下我那些私房了,当初说好了要给我当陪嫁,所以我一并带走了,母亲不用担心我婚后会抛头露面,我已找好掌柜打理铺子,每个月初一、十五向我汇报,两个月查一次帐……”
董氏完败。
她不仅拿不到一两银子,还倒赔了好几万两银子,为了让太后满意,她砸大钱充场面,把侯府嫁女儿办得热热闹闹,连同侯府的聘礼,绵延好几条街的嫁妆竟有一百九十八抬。
太后知情后送了一对玉如意,以及赤金镶东珠红玛瑙头面,加上两抬嫁妆,凑吉祥数两百抬,浩浩荡荡地抬进秦王府。
当成清宁坐在喜床上,她恍若在梦中,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嫁了,还嫁给一个只看过一次面的陌生男子。
都入了门,她还把印象中的九皇子当成秦王,心里回忆着他生的是什么模样,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小姐,好古怪,这王府里一个人也没有。”好可怕,冷冷清清的,没人闹洞房,也无划酒拳声,静得不像在办喜事。
“要叫王妃,你得记住了,不然人家会说我们宁平侯府出来的丫头没规矩。”王爷是军旅出身,纪律严明。
“是,要改口。”荷心小声的应下。
“荷叶,你别责备她了,放轻松,王府不是龙潭虎穴,既来之,则安之。”唉!这凤冠真重,快把她的脖子压断了。
要不是为了凤冠上一百零八颗鸽卵大的粉色珍珠,成清宁老早一把摘了它,往地上一砸,那些全是银子呐。唉!庶女的财迷性子,改不了的劣根性。
“王妃,你不能再把自己当成未出阁的姑娘,一切要以王爷为主……”王爷才是府里的主人,他说一就不能顶二。
“荷叶,我饿了。”饿了一整天,她看见什么吃食都会两眼发光,恨不得一手烤羊腿,一手酱牛肉。
一听主子说饿了,一脸无奈的荷叶拿出装了一口一个的一口酥点心匣子。“王妃,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没……没事,这酥饼做得小小的,不会噎到。”就是吃多了口会渴,口渴了喝水,喝了水便想小解。
“小……王妃,这王府真的很静。”若是只有她一人,她肯定不敢在夜里走动,阴气森森的。肚子有些饱足感的成清宁动起脑子,问道:“荷心,你说你没看到人,真的一个也没有吗?”
荷心打了个哆嗦,“也不是说没有,奴婢指的是丫头、婆子,除了咱们带来的人外,这门里门外站岗的全是侍卫,他们面无表情,一脸冷肃,问他们什么也不答,站得笔直像一柄长枪,连眼睛都不动。”
“啊!防守得好森严,他们怕有人刺杀王爷吗?”也太慎重了,重重的防卫固若金汤。
她的话虽不中亦不远矣!秦王的确在防人,防的是最高高在上的那一位,人越往高处,所拥有的越少,连最亲的至亲也不能相信,尤其身在皇家,骨肉亲情是一大笑话。
“王妃,王爷还来不来?奴婢看外面阴阴暗暗的,连盏灯也不点,王爷想来也来不了吧!”想到王爷身有残疾,最心宽的荷心也不免担忧几分,新婚之夜不在喜房度过算什么洞房,小姐的委屈有谁怜惜。
“他不来我才好独占整张床呀!瞧我睡姿不雅地老是翻来滚去,正好成全了我。”没人跟她挤,看她爱怎么滚就怎么滚。
成清宁打小就有踢被的毛病,守夜的荷叶或荷心夜里要起身好几回替她盖好被,免得不爱关窗的她着凉。年岁大了些,手上有了点钱,她便让人买来十来斤棉,扯了一块布做成好几个抱枕,往床上一搁就滚不了,这才免了丫头们频伺候,夜一深也能睡个好眠,不用盯着她。
“王妃,不可以有这样的想法,你和王爷是夫妻,成亲的前三天王爷得在新房过,否则对王妃不好。”严谨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紧绷,好像主子快成为弃妇了还无动于衷。
她苦笑,凤冠下的清丽小脸满是无奈。“荷叶,你看不出我是苦中作乐吗?不给自己找些乐子,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王妃……”就连一向心最硬的荷叶都面露不忍,心疼她家小姐硬被夫人代嫁,小姐连“不”都说不得。这便是身为庶女的宿命,好事轮不到,看人吃肉啃大鱼,一旦有事就顶上,为嫡女消灾解厄,成清宁恶趣味的想着。“荷叶、荷心,凤冠很重,我可以取下来了吗?”
活受罪呀!一顶凤冠起码二十斤吧!又镶宝石又镶珠,还是赤金的,内务府好大的手笔,给秦王妃好大的脸面。
“不行。”斩钉截铁。
“不行啦!王妃,要掀了盖头才行。”语气轻柔,带了点哀求,就怕她一时任性坏了礼俗。
“那叫人来掀呀!”她困了,想睡觉。
“这……”谁敢去叫呀,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唉!总不能让我在这儿坐上一夜,你们主子身娇体虚,会死人的。”硬撑着不睡,明儿准变成一个女鬼,披头散发,脸色发绿,双眼浮肿,眼眶四周呈现青紫。
严重睡眠不足。
“呸!呸!呸!胡说什么,新婚日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话,去去去,坏的不灵好的灵,主子大富大贵……”荷心念念有词道,就怕一语成谶。
能嫁入秦王府是多大的福分,多少人求都求不到,但本来可不是主子的,而是别人不要的,一旦秦王府发现了真相,只怕所有知情的人都会受到连累,首当其冲是代嫁之人。
“再贵就要顶天了,你们再出去外头瞧一瞧,看有没有人,找个人来传话。”真是怪了,大婚之日连个喜娘也没有,秦王受了伤连性子也变了吗?孤僻冷漠得不近人情。
“我去。”胆大的荷叶一应。
不一会儿,这丫头满脸惨白的回房,手脚冰冷的彷佛僵成木杆。
“怎么样?没人?”存心冷落新娘子吧?果然不是一门好亲。
但是又如何,她也不是来结亲的,只求不结仇。成清宁自我安慰,她本来就打算当个“深闺怨妇”,王爷待她好就做夫妻,反之独守空闺她也能自得其乐,人不会因为少了谁而活不下去,太阳照样从东边升起。
“有人,但……全是男人。”
“不理你?”她想到广场上的卫兵。
“是的,不管奴婢说了什么全无回应,目光冷得像要将奴婢千刀万剐。”她鼓起勇气直视,却被冻得全身发冷。
不耐烦久坐的成清宁眼珠子一转,绝美笑靥一绽在红盖头下。“你们想不想把王爷招来?”是招,不是请。荷叶、荷心当下一凛,齐声一问:“王妃又想调皮了?”
“是让我们提早结束这好似坐苦牢等人来洞房的好办法。”她的人品有这么糟吗?不值得信任,瞧她们一脸惊惶。
“王妃的法子不会害了奴婢吧?”知主莫若婢,主子是何德性,贴身丫头最清楚。成清宁还当真思忖了一下。“应该不会。”
“王妃,放火烧王府是杀头大罪。”荷叶以自己服侍主子十年来的经验判断,这种事不是不可能。
为了达到目的,主子什么都敢做,像是那个芳疗馆,她设计了大小姐,让其出面向侯爷夫人说项,指称不过是赚些脂粉钱的小铺子,母女俩都想只是弹丸大的铺子,不疑有他地任由她当私房去捣鼓。
结果开张的第一天才晓得铺子有三进院大小,楼高三层,要入内得先缴一笔“会员费”,免费试用三天,三天后再决定要不要当长期会员,一年金额预缴百两,而所用产品另收费,要买来送人也相宜。
谁家的铺子在开张不到一个月就赚进万两银子,董氏和成清仪瞧得两眼发红,可是说好了是私房,不缴入公中,想伸手进入里面可难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眼前飘过,肉痛不已。
“欸!我是好人呐!怎会做这般没品的事,再说现在也来不及,咱们忘了买火油……”一把火烧了也是办法,她居然没想到,真是安逸久了,脑子都生钝了。
“王妃……”陪嫁丫头们心慌慌。
“好了、好了,不吓你们,咱们采用温和的手段,先礼后兵。”讲理讲不通再用拳头……呃,她的拳头好像没人家大……嗯,靠心计好了,总能搞得王府鸡飞狗跳。
先礼后兵?这还不吓人!两个丫头都是暗自捏了把冷汗,担心主子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来。
“荷叶,你站在门口,大声向外喊:王爷,我家王妃说她困了,你快来把她的盖头掀了,她好梳洗换衣,大家各自安睡。”她又不是傻了,等不可能出现的臭家伙一夜。
“奴婢去喊?”荷叶的脸色变了又变,一脸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