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真不容易,过了第一关。
太后慈祥的拍拍她的手。“该改口喊哀家母后了。”
“是的,母后。”被认同了。成清宁在心里吁了口气。
“来,母后给你的见面礼。”太后从手腕上脱下一只质地古朴的羊脂白玉手镯,玉镯上雕着龙凤呈祥细纹,看得出有些年头,价值连城。
“太……母后,这太贵重了,儿臣不能收。”这一看便知是太后的心爱之物,玉质通透,已养出灵性。
“收下,母后的好东西多的是,不给儿媳妇要给谁?”低沉的男音从殿外传入慈恩宫。
“王爷……”他来了。
“月湖。”这小子急什么,怕她老太婆吞了他媳妇儿吗?
一个黑壮的随从推着轮椅入内,轮椅上的皇甫桓依旧戴着那张触目惊心的鬼面面具,神情淡漠。
“母后,你没有为难我媳妇儿吧?她年纪小,胆子更小,你一瞪眼她就慌了,语无伦次的说起胡话。”皇甫桓一入殿先查看妻子的神色,见她面色红润、眼神清澈,这才安了心。
“呿!哀家才说几句就护上了,当初是谁死也不肯成亲,非要哀家逼你才肯点头,如今是晓得软玉温香的好了,才分开一会儿就耐不住,你皇兄没笑话你吗?”夫妻感情好是好事,不成怨偶,早生贵子。
一提到皇上,皇甫桓幽深的瞳眸闪过一抹暗光。“新婚燕尔,皇兄能体谅,儿臣终能体会母后的苦心。”
“好,你肯走出王府哀家就很欣慰了,打从你……唉!哀家就鲜少见到你,多次召见也不入宫,哀家心里念得慌,直想着哀家若阖上眼前不知能不能见到皇儿最后一面。”她活着的儿子就两个,不希望有谁过得不顺遂。
“母后,你是瑶池金母下凡来,会活到千岁千千岁,王爷有你护佑着自然也是千岁千千岁,你们是仙人一样的长寿翁,哪个敢收?”太后呀!你真的疼爱儿子吗?为什么一眼也不敢看向秦王,他都戴上了面具你还怕什么?
母不嫌儿丑,癞痢头的儿子是自个儿的好。
可是太后面上笑着,双眼却专注在女官送上来的香片上,她也不喝,就看着,好像茶汤里会开出一朵花似。很可笑,却也可悲,她怕儿子的丑脸,能不看就不看,她当然爱秦王这孩子,可说服不了自己不去害怕,这孩子让她想到先帝,当年先帝的死也有她一分“功劳”在,她要她的儿子当皇上。
天家没有骨肉情,只有利益和权力。
第七章 进宫见婆母(2)
“瞅瞅,瞧这张小嘴多会说话,把哀家说成神仙了,哀家得赏,你说说看你要什么?”抬起眸来,她看向这巧笑倩兮的儿媳。
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的成清宁轻摇螓首,“儿臣什么也不缺,想要什么王爷自会给儿臣。”
“嗯,是个心不贪的,不过哀家的话一出口断无收回之理,哀家再想想该赏你什么。”她还缺什么呢?
“那儿臣先谢谢母后的赏,母后的慈爱常在儿臣心间。”有好东西就收,她不会客气的。成清宁笑眯了眼。
“母后,你可别被她骗了,她是个财迷,小心她哄得你掏光大半辈子的家底。”面泛柔意的皇甫桓轻握妻子小手。
“真的吗?”还是个财迷?
成清宁娇嗔的横目看过去,“王爷,夫妻本一体,你干么掀妾身的底,大不了妾身将在母后这儿掏到的宝分你一些。”
“一些?”他不满的颦眉。
“就一些?王爷比妾身有钱,不能贪妾身的小私房。母后,你得帮儿臣顾着,别让王爷撬了墙角,他最看重边关的兄弟,一回头就把金银财宝全散了,给他们买冬衣、军备。”她是胡诌的,没想着秦王真的会拿自己的银两贴补军中战死将士的遗族。
“呵呵……哀家当回守财奴,替你守银子……”
用过午膳后,在太后的欢笑声中,秦王偕同秦王妃离开四方高墙的皇宫,秦王夫妇和乐融融的传言流出宫中。
很快地,京城人士都晓得宁平侯府的大小姐嫌弃秦王身残面毁,毁约背信以庶妹充嫡女替嫁,宁平侯府三小姐幸运受到王爷宠爱,一时佳话如潮,奠定她秦王妃美誉。
“没出息。”
“没出息就没出息,那可是太后耶!我没吓得双腿打颤已经是万幸。”她以为她撑不过太后那一关。皇甫桓没好气地拭去她手心的冷汗。“怎不见你怕我,满朝文武百官见了我都臀瓣儿一颤。”
菊花……呃,不能脑补画面,太猥亵了。“我认识你时不知道你是王爷,等晓得你是王爷我已嫁给你,忘了怕。”
“哼!我看你是吃定我了。”狡猾成性的小狐狸。
在马车上,她轻偎在他怀里。“嫁汉嫁汉,吃饭穿衣,我不吃定你要吃谁家的饭?要是想吃别人家的,想必王爷你也不肯。”
“你这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难怪母后被你哄得没停过笑。”连太后那么精明的人都陷入她一口蜜嘴,脸上微笑没消失过。
“不好吗?”她问。
“好。”太好了。
“太后很寂寞,她只希望有生之年儿孙多陪陪她。”最尊贵的女人也是最可怜的,从她踏进宫门后,只有死才能离开。
皇甫桓倏地收拢双臂,拥妻入怀。“不要变,宁儿。”
“只要你不变我就不变。”她将手心贴向他胸口,意思是将心比心,他若此心不变,她一生相随,至死不渝,君有二心,妾当与君绝,从此天涯两分离,不再倾心。
“十七皇叔,听说你被宁平侯府摆了一道,他们以庶充嫡地羞辱你,让你丢尽颜面,现在宗室们都在议论你……啊,你府里怎么有女人,你不是不行吗?怎么能金屋藏娇……”
冒冒失失的九皇子皇甫寻像横冲直撞的大蛮牛,看也不看情况的推开拦阻在外的两名侍卫,直接闯入他一向来去自如的书房。
他真的有点目盲了,没瞧见蹲在秦王面前,以香药乳膏为秦王推拿,按摩他有些萎缩的腿的华服女子,劈头就是一长串为秦王抱不平的话语,想帮人出头的连珠炮说不停,还不经意中泄露出秦王的“隐疾”。
突地有水泼在他鞋面上,他才警觉书房有人,还是容貌娇妍的小美人,他不禁言语轻佻了些。可人话太多会招来不幸,他有幸见识到了。
“我是秦王妃。”拭了拭手,拉下王爷夫婿的裤管,成清宁身段婀娜的起身。
“呃,你……你是秦王妃?!”皇甫寻一脸愕然的看看她,又转头看了脸色微沉的十七皇叔,心里喊了声:糟。
“我是秦王妃。”成清宁忽地笑了,满室如百花盛开,温暖而瑰丽,置身其中的人感觉心里的花也开了。
“十……十七皇婶,我是小九皇甫寻,我这人性子直,不太会说话,说错了话请你多见谅。”他面露懊恼地抓耳挠腮。
“没关系,人都有‘年幼无知’的时候,牙齿咬到舌头也是常有的事,你还小,多长几年就长见识了。”小辈们嘛!不能太苛责,有过便改,无过鞭策,放养的野马长得肥。
咦,他怎么有种被嘲弄的感觉,难道是他的错觉?“是,十七皇婶,小侄不会再莽莽撞撞了。”
“对了,你说你十七皇叔不行,他哪里不行?十七皇婶好找太医给他治治。”他怎么可能是那方面不行,连着两天折腾得她死去活来。成清宁水眸轻飘,睐向某位脸很黑的王爷……下半身。
“嗯——小九,你说十七皇叔行不行?”眼神很锐利的皇甫桓射出无数眼刀,刀刀令人心口发寒。
皇甫寻冷汗暴流。“行,十七皇叔怎么会不行,太行了,一夜御九女绰绰有余,连番上阵不知疲累,精壮如虎。”
“一夜御九女?”女声质疑。
得了姑意,失了嫂意,他又流汗了。“一遇到十七皇婶就收山了,虎归山林,情归一人。”
她略感满意的点头。“小九,你跟你十七皇叔好好聊聊,他那张脸十七皇婶想帮他治,让他别扭扭捏捏地像大姑娘上花轿,恨嫁得很又哭嫁,让送嫁的人很想把花轿砸了。”
没有轿子就不闹了。
“十七皇叔的脸能治?”皇甫寻讶然,眼神有异的看向两眼专注在王妃身上的秦王。她点头,“我有七成把握。”
身为芳疗师的成清宁曾治疗过一位火烧车的烧烫伤患者,皮肤烧得狰狞难看,她用了三年时间帮她按摩除疤,虽然还有点痕迹在,但只要妆稍微化浓一点就能掩盖所有瑕疵,像个正常人。
除掉老皮,自然长出新皮,一次一次的磨掉丑陋的表皮,久而久之新长的嫩肉便会取代旧疤,她再以推拿的手法将皮肉推回原位,自是恢复原状。
她还没见过王爷脸上的伤,因此不敢断定是否能完全祛疤,不过一、两年时间是跑不掉,淡化疤痕要长期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