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奴婢不怕,奴婢真的不怕,你是奴婢见过最好的主子,奴婢要一辈子服侍你。”荷心跪在地上,表明心志。
“荷叶你呢?”她还有家人在宁平侯府,怕是走不得。
跪在荷心身侧的荷叶朝下重重的磕了个头。“奴婢跟王妃走,没有奴婢,王妃根本不会梳头。”
成清宁闻言面上一窘,她的确没给自己梳过头,古人的发髻太难绾了,她总是盘不上去。“好,要走就赶快,你们的东西都带了没?挑有用的,别把金的银的全带上,太重你们会走不快。”
众人把要带的东西都整理了一遍,尽量精简,先出城再说,有欠缺的在路上买就好。
“王妃,请跟属下来。”
一名身材壮实的侍卫托起王妃的箱笼,像是没有重量的往肩上扔,一行人过了桥,下了地下库房,三百名侍卫一个不少的聚集在此,一副急行军的装扮,动作一致的朝王妃行礼。
成清宁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人的脸上,讶然一呼。
“赵将军,你不是跟王爷出征了,怎么还在这里?”她明明看见他和罗佑东一人一侧的护在王爷马车左右。赵走西咧开一口白牙,笑得有几分腼腆。“王爷说王妃太聪明了,多智近乎妖,他怕你中途又弄出些不好收拾的事,因此命属下全程护送,不让王妃有片刻离开属下的视线。”
成清宁一听气炸了,王爷分明指她贪玩,一遇到有趣的事就想沾手,有把小事弄大的本事进而拖延行程。
“本王妃洗漱、如厕的时候你也要跟着?”
“这……”他看向明叶、明心,意思是她们会盯着。
“哼!暂时先不跟你计较,我们也不弯弯绕绕了,直接出城,就走这一条。”她指向出城的暗道。
“是。”
侍卫先分一百名在前带头,一边以火把打暗号一边让后边的人跟上,另一百五十人殿后,时时警戒,必要时断后,王妃和众女居中,另有五十人负责注意她们状况,随时支应。
情形出乎他们意料的好,王妃在出阁前是拥有数百亩田地的地主婆,王妃和她的丫头们常在地里走动,看起来有些柔弱但其实体力不错,居然能跟上前头侍卫的步伐。
只是毕竟为女流之辈,在地道中行走了近一个时辰后渐露疲色,也有些走不动了,步履蹒跚,好几次差点跌倒。
“王妃,要属下背你吗?”问的人有点迟疑。
“不怕王爷将你腰斩了?”他的女人不许别的男人碰,秦王的醋劲不小。
“……”王爷,你没这么狠吧?
“还有多久到出口?”感觉走了很久,有半座城了吧?
“半个时辰。”
“你的半个时辰还是我的半个时辰?”她的半个时辰可能走不到三里路,而侍卫们已经在十里外。
“……”他又无语了。
“罢了,让脚程快的先行一步,到了地道外看有没有树木、布条,做几顶抬轿再回来抬人。”不然以她和荷叶、荷心的速度,走到天亮都出不了地道。
“是。”王妃果然急智。
不用等脚程慢的女眷,一群人先行出了地道,照王妃的吩咐做了三顶抬轿,这群人再回来居然花不到两刻钟。
这时,一向自以为脚力不错的成清宁十分汗颜,原来真是她拖累他们了,如果不用带上她,如今他们不仅出了城,还走了好长一段路吧!军旅出身的男人的确耐力惊人。
“王妃,前面就是慈云庵了,你可以在庵里住一夜,明天再起程……”有替身在王府遮掩,应该能拖延个两、三天。
“连夜赶路,我们不赌万一,王爷还在路上等我。”她不能让桓哥哥等太久,要赶紧追上他。
“属下怕王妃的身子支持不住。”她太纤弱了,腰肢细得一只手就能折断,她能禁得起马车的颠簸吗?
“我能撑得住,走。”
“是。”
因为王妃的一句话,三百名侍卫护送的王府车队迅速地远离京城,在快到下一个城镇时又化整为零,分批进入,购买所需的物品各自乔装,没过夜又匆匆离开,赶赴下一地点。
因为人数众多,他们伪装成运载香药要到北方贩售的商队,再从北边买齐皮毛回京里卖,一路上他们走得很急,几乎没怎么停下来打尖,王妃和丫头们吃睡大多在车上。
明叶、明心还好,她们是习武之人,过惯了这种三餐不定的生活,不睡也是常有的事,因此习以为常的照常作息。
可是荷叶、荷心就惨了,越到北边水土不服的情况就越严重,一开始只是人无精打采、提不起劲,后来上吐下泻,吃不下东西,用了药还是病恹恹的,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成清宁大概是天生庶女命吧!除了肠胃有些不适、人不太有精神外,倒是没什么不适,就是心急,急着想见到分别月余的丈夫,向他诉说离别之苦,以及相思几斗。
“王妃,看到明月城了。”侍卫兴奋地大喊。
“王爷,他……他在城里吗?”说好了在这里等她,他会不会等不到她就拔营走了?
秦王夫妇从头到尾都计划好了,两人同时离城是不可能的,便让秦王藉着领兵先离开困了他三年的城墙,王妃为饵引开皇上的注意,让他不再关注他认为有威胁的秦王。
他们都料到皇上会以陪伴太后为由头将王妃禁锢在皇宫高墙中,因此先安分几日再以太后为突破口,利用太后的思子之心放王妃出宫,而众所皆知王妃很爱银子,她要赚钱谁敢栏?
一环扣一环紧紧相扣,秦王是唯一的变数,男人若变心了,十匹马也拉不回来,任凭女人深情呼唤,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笑拥新欢。
不过,这变数显然也不存在——
王爷不在城里,他在城外迎接他的王妃。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五个人、六个人……一个个脸上带笑的侍卫向左右移动,直到最后一个铁塔似的壮汉笑着退开,一名身形昂立的男人朝她走来。
“桓哥哥,你的腿……”能走了?
走得不快,但一步一步走得很稳的皇甫桓走到妻子面前,他神情欢喜地凝视着她,“宁儿,你来了。”
“桓哥哥,我来了。”她眼眶发热。
“说好了等你,你不来,我不走。”他一直很不安,怕她来不了,计划再周详也有可能出纰漏。
“我不能让你等我太久,我日赶夜赶,只想快点到你身边。”见到他,她可以彻底放松了。
“你瘦了。”两颊明显消瘦了几分。
“你也没长三两肉,就身子看起来结实了些。”气色还不错,没有刚祛毒完那时的苍白了,皮肤也黑黝了。
“宁儿……”他低声地轻唤。
“桓哥哥,你想不想我?”北地的风,有点大。
“想。”
“我也想你,不过……你在等什么?还不来抱我,想让我等到天老地荒呀!我快冷死了。”夫妻都当了还装什么矜持男。
“河东狮吼……”听到熟悉的娇嗔声,皇甫桓欢快地笑了。
“你说什么?!”她哪里凶了,分明温柔似水。
男人的双臂张开,抱住娇软身躯,狠狠地像要将她揉进身子里。“我以为我不会想你,但我错了。”
“勇于认错是好事。”鼻子一酸的成清宁反手搂住他,眼中泪水已经泛滥成灾,怎么也止不住。
“我真的好想你,想得恨起我自己,为什么把你留下。”
他应该带她走,没有她在身边,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整天想着皇兄为难她了吗?她是不是能顺利出城……
“以后我们再也不分离了,你走到哪我跟到哪。”她要当他的影子,形影不离的缠着他。
“好。”都依她。
“你的腿都好了吗?”他能站了,肩直腰挺。
“嗯,好了,不过不能走得太快,得照你说的复健,我早晚半个时辰练习走路,如今我能走上几里路。”再给他一个月就能恢复往日的矫健,上马杀敌、下马数敌人的头颅。
“接下来我只要调理你的脸就好,我一定能把你治好。”她怎么觉得好累,浑身没劲?
“我相信你。”妻子的话要听得,女四得。
“唔,接住我,我想睡……”一放松,紧绷了一路的成清宁顿时软了身子,倒入丈夫的怀中。她不是铁打的,积累了所有疲惫,为了赶路她硬撑着,撑到身体的极限,直到它发出警讯。
“宁儿、宁儿,你怎么了?!快醒醒,回答我,君无恙,马上给本王滚过来——”她生病了吗?还是受了什么伤没说……该死,他竟然没发现她不对劲!
皇甫桓一声大吼,远远退开坐在不远处休息的侍卫们忽地一跃而起,个个面露杀气地紧握腰间的兵器。一名俊逸男子悠然踱步,瞄了一眼便扭头。
“不过是几天几夜没睡罢了,死不了,让她睡一觉就好了。”这个女人不论走到哪里都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