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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

  若真如此﹐方才为何蓄意在他面前与廖彦强演出那出闹剧﹖她肯定站在门内暗窃的人是他。可见她并不若自己心头设想的洒脱大方呵﹗

  铁门底缝忽尔传来悉悉嗦嗦的声响﹐仿佛有人正想塞进某样对象。她俐落地跳起身﹐猛然拉开门。

  承治蹲在门口﹐没料到门扉会突然向内开敞﹐险睦一脑袋跌进去。

  "你做贼呀﹖鬼鬼崇崇的。"他还真是符合精益求精的原则﹐连敲门的过程也自动省下来。

  "你……"乍然见到她﹐舌头打结了两、三分钟。"呃﹐我在大门口捡到你的手帕﹐所以送上来……"他慢吞吞地站起身。

  "咦﹖这可奇了﹐手帕上既没绣名字﹐又没贴相片﹐你怎么知道是我掉的﹖"

  他的脸孔热胀﹐血液以燎原的速度烧下他的脖子。难道该向她承认﹐刚才自己躲在楼梯间偷看她和那个纨□子弟卿卿我我﹖

  "反正这种女孩子的配件﹐若非属于繁红﹐一定就是你的嘛﹗房东很少捻着手帕四处走。"好啦﹗丝帕已原譬归赵﹐该说的话也说完了。

  他瞧瞧天花板﹐瞧瞧磨石子地板﹐瞧瞧门板﹐再瞧瞧对面的门板﹐最后停驻在她脸容。

  说话呀﹗呆头鹅﹐还不快道歉。只要你开口道歉﹐我绝不会追究你把我当成"外人"的愚行。我会快快乐乐拉你进门﹐今晚献身以待﹐随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还不道歉﹗

  她的芳心狂喊﹐外表却仍是一贯的娇慵懒散。

  "呃﹐那……"他搔搔颈背。"我回去了。"举步迈下楼。

  笨蛋﹗祥琴几乎气晕过去。天大的和好机会就在眼前﹐他还不懂得把握﹐搞什么嘛﹗

  "承治﹐"她唤住他。"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沈楚天的招数属于小Case﹐她的方式才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觉得现在时机成熟了﹐廖彦强和我已经产生稳定的感情基础﹐麻烦你送我一份爱情配方﹐明天我会说服他一起喝下去。"

  灵药﹗因为他发明的维纳斯灵药﹐促成了他们的结识、结合。而她终于决定爱上别人……不﹐应该说﹐她终于决定让别人爱上她了﹖

  他怔眨着眼睛﹐脑中转不出适切的回答。当初热切期盼的﹐不正是完成实验的这一天吗﹖

  "我已经放弃爱情配方的实验。"他方才惊觉自己说了些什么。胡说八道﹐他何曾放弃过﹖

  "无所谓呀﹗"她耸了耸香肩。"我记得你的实验室里还余留小半杯的药水。既然你已放弃研究和纪录﹐那杯成品对你而言如同废弃物﹐干脆转送给我﹐就当做帮我忙吧﹗"

  "那──嗯──不行﹐我还没做过完整的测试﹐倘若水液中混杂了对人体有害的物质呢﹖"他提出的解释太过光明正大﹐凭她对科学一知半解的半调子﹐绝对找不出破绽。

  "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拼命鼓吹我喝﹖"

  承治登时为之语塞。

  "我……因为……"讷讷半天﹐着实找不出合理的说词。"反正我就不想送你喝就对了。你也真是﹗何必急呼呼的﹖倘若廖彦强真心爱你﹐你喝不喝我的灵药也没什么差别。而且﹐你确定自己相中的人当真是他吗﹖如果你喝了药﹐一下子爱上廖彦强﹐一下子又爱上程坤骅﹐四处留情乱爱﹐那怎么办﹖"

  他暗示她是花痴吗﹖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心火熊熊从她腹内延烧﹐飙卷上唇际。

  "你管我是最后爱上谁﹗反正我无论如何不会缠住你。至于结局将花落谁家﹐根本不干你的事﹗"

  他的性格再钝讷﹐面对硬碰的挑战也有虎脾气。她乐意对廖彦强献心﹐对程坤骅柔情﹐为何……为何对他却不假辞色﹖即使为了繁红和王鑫的问题两人曾发生龃龉﹐然而那已经是好几天以前的事了﹐他压根儿没把它放在心上﹐为何她的态度仍然和刺猬一样﹖

  他们也曾要好过呀﹗就在那个录像带的夜晚──莫非……莫非那种亲密的事对她而言只算是家常便饭﹐全不把它当一回事﹖

  虽然他对男女之事的经验少得可怜──事实上﹐根本没有过──但最基本的概念告诉他﹐他并非她的第一个爱人。

  "是的﹐的确不干我的事。我算什么呢﹖只是凑巧陪你睡过觉的邻居。说不定还不是第一个呢﹗"他倒没有侮辱的意味﹐实话说出观察的结果了。

  啪﹗热辣辣的耳括子打偏他的头脸。

  她的秀容铁青﹐抿紧的下唇几乎咬出血丝。

  "尹承治﹐算你狠。是我瞎了眼看错你。"她咬牙迸出惊语。"好﹐你就当我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女好了﹐我才不在乎﹗去找繁红呀﹗去找其它女子呀﹗祝你和你的小处女快快乐乐过一辈子﹗"

  "你──"承治甩掉耳壳里的嗡嗡作响。她看起来似乎非常生气﹐究竟回事﹖难道他连说出真实的想法也不成吗﹖他又没骂她惹她﹐她火大些什么﹖

  "不用再你呀我的﹐我不想听﹐也不想再见到你。请你立刻离开﹗"她用力推他一把﹐几乎把他推跌下楼梯。

  "可是──"

  "放心吧﹗我再过几个月就要回法国读书了﹐如果你赚时间太长的话﹐我决定明天就搬回堂姐家。"

  "我没──"

  "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消失在你眼前﹐尽量不让我'污秽'的存在﹐渲染你'圣洁'的耳目。后会无期﹗"砰地一声﹐铁门当着他的面重重甩上。

  他做错了什么﹖

  承治愣在门外﹐不知所措。

  无论他是否真的做错某事﹐有个事实明显摆在眼前──

  这回﹐她肯定非常、非常、非常生气了。

  怎么办﹖他越想越不对劲﹐猛然拔腿飞奔上五楼﹐拉开嗓门大喊﹕

  "沈楚天﹗"

  第九章

  吴氏公寓再度召开高阶层会议,众房客齐集于五B的房东家。

  "我想,大家必须承认,这是一个严重而头痛的情况,不容我们再坐视下去。"沈楚天踱着方步,徘徊在小小的客厅。

  "我们何时坐视过了?"老婆大人嗔他一记。

  "或许这就是问题所在。"曾春衫忽然提出满富哲理的申明。"我们干涉得太多,才造成如今的后遗症。"

  前几个星期用冰水泼走那痞子的记忆犹新,她鲜少如此对待上门的访客,一时之间还无法调适心头的罪恶感。

  "说来说去,最笨的人还是承治那小子,连把个女人都把不上。"风师叔猜想,承治八成忘记把他做过法的爱情符塞进孟小姐的枕头下,才会闹到如今这无法收拾的局面。"繁红,你倒说说看,那个姓王的家伙是怎幺追你的?"

  繁红拧起秀眉,凝思片刻。

  "没追过。"她的美瞳洋溢着困扰。"通常是走路或坐车,很少追着跑。"

  一伙人当场绝倒。这算什幺?脑筋急转弯吗?

  "她的脾气太坏了。"承治觉得很委屈。大伙儿好象把矛头对准他。"我只不过说出几句心里话,她就气唬唬地打我耳光!"

  直到现在他仍然搞不懂,自己究竟哪里狠着她了。

  "人家对你掏心剖肺,处处为你着想,你指着她鼻子骂'外人'也就算了,居然又指责她水性扬花,若是换成我,赏耳括子还嫌不过瘾咧!"向来护短的语凝也不得不站在女生同胞的立场,替祥琴说话。

  "可是我没那个意思──"

  "重点不在于你有没有那个意思,反正人家听进耳里就是这个意思,我们说了这幺多意思,你到底懂不懂我们的意思?或者他的意思?"沈楚天几乎被他弄得崩溃。承治交上不孟祥琴,下场凄惨的人可不当事人而已,还包括他这个随娇妻压力的狗头军师呢!

  "别吵了。"吴泗桥端出长辈的威严。"再吵也吵不出结果。目前咱们的当务之急,在于如何把孟祥琴弄回公寓里。"

  上个星期祥琴提着大包小包迁回堂姐家中,她的私人物品正式从四B清出,由此可知,这回孟大小姐的离去确实是玩真的,绝不会和上次一样,过个两、三天便自动倦鸟归巢。

  若是女主角退居幕后,男主角又愣头愣脑,他们这班跑龙套的再如何着急也是白搭。

  "我们去求她回来。一个一个去,求到她回来为止。"唯一未成年的与会者突然打破沉默。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考虑小路策略的可行性。目光焦点最后集中回沈楚天脸上,毕竟,论及追求战略的步数,他是在场人士之中最资深的"谋略家"。

  他又开始踱起方步。虽然这个办法有点无赖外加死缠烂打,属于土法炼钢之流,但似乎也没有其它更完善的可行之道。

  "好!"他下定决心。"咱们一个一个来。小路先上,承治殿后。"

  承治开口想反驳,他洞烛机先,立刻追加一句:"好酒沉瓮底!"

  然而,大家心知肚明。承治小子嘴巴太笨,脑筋太直,届时可别让他们哄得孟祥琴回心转意,却一句话被那只呆头鹅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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