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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时分,察觉到身子逐渐恢复了一丝力气,钱来宝惊讶的坐起身,她盘坐在床榻上运转内息,半个时辰后,内力已恢复几分,身子不再虚软无力。

  发现这点,她自然也心知她压根就不是染了什么风寒,而是被人下了软筋散之类的迷药。

  她虽知晓这药,但因未曾被下过这种药,加上经验不足之故,因此先前才会一时没有想到这点。

  问题是谁、又在何时对她下了药?她竟浑然不察。

  还有那个大夫……他竟看不出她是被人下了药,除非他是庸医,可他当时诊了她脉象,明确的指出她身体的情况。

  看来这个大夫八成有问题,且她一直觉得自个儿定是在哪里见过他。

  她仔细回想着他那张蓄着大胡子的脸,还有那道从左额延伸到印堂的伤疤,以及眼下那颗黑痣,这么醒目的一张脸,若是她曾见过,定是不会忘的。

  但她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回想起他那双眼眸时,渐渐与她记忆中的某个人对上,钱来宝蓦然一讶,难道是三哥?!

  可好端端的,三哥做啥扮成大夫的模样,且若真是三哥,他没道理看不出她不是染了风寒,而是中了软筋散啊,三哥常在江湖上行走,不可能连这点都瞧不出来那他为何要骗她?

  还是她想错了,那大夫不是三哥?

  可她越想那双眼眸那眼神,越觉得像是自家三哥。

  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她只好先将心中的疑惑暂时搁下,起身下榻。

  想起尤大哥先前临走时对她所说的那句话——

  “你若想作践自个儿,我也无话好说她咽下心头的苦涩,将昨日收拾的包袱拿出来,取来笔墨,提笔留下一封辞别信,而后悄然离开。

  一直藏在暗处留意自家妹子的钱镇,见她提着包揪离开厢房,似是打算要走,嘟囔了句,“这丫头怎么走了,亏我先前为了阻止她离开,悄悄给她下了软筋散,不让她走,没想到竟然只多留了她半天°”

  这段时日为了自家妹子日后的幸福,他可是煞费苦心,想撮合她与尤不休。

  如今事情都还没成,小妹这一走,她与尤不休的缘分可就到头了,钱镇一时之间犹豫着是要再想办法留下自家妹子,抑或是去通知尤不休。

  略一沉吟,钱镇想起尤不休身边有个武功不错的人在暗中保护他,于是在自家小妹离开后,他在她房里弄了些动静,想引人过来。

  马群听见隔壁钱来宝住的厢房传来异响,想起先前听主子提过她身子不适的事,见自家四爷正微阖着眼,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事,他没惊动他,先过去查看。

  来到钱来宝的厢房前,发现房门竟是开着的,他讶异的往里头望去,一个人影都不见,本该在房里休息的钱来宝不知所踪,他连忙走进屋里查看,只发现搁在桌上的一封书信和一只玉镯。

  第6章(1)

  看完她的辞别信,尤不休心急如焚的追了出去。

  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他已经管不了之前所想的那些事,他只想把她追回来,想让她能一直一直留在他身边。

  钱来宝一路步行离开临川城,那辆马车不是她的,她没动,不过她自小习武,脚程快,很快就出了城。

  来到城门外,她有些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喃喃的说了声,“今日一别,后会无期,保重。”

  说完,她提步正要离去,有一人骑马来到她面前。

  “噫,表妹,你这是要去哪?”关从宗驾着马儿来到她面前,翻身下马,见她拿着包楸似要离开,讶道。

  先前有人来报,说是在城外瞧见那对奸夫淫妇,他出城去找,但找了半响也没找着,只好先回来,没想到会在城门外遇上钱来宝。

  “我要回去了。”钱来宝神色平静的回了句。

  “你要回去?可你不是身子不适吗,为何要急着走?”他面露关心的问。

  “我身子已好多了,没什么大碍。”

  “要不等我……”

  关从宗心中盘算着想先留下她,等找到那对奸夫淫妇,再送她回去,但他话尚未说完,驾着马车急急追来的尤不休,见到钱来宝竟与关从宗在一块,误以为她是要跟着关从宗回去,顿时又惊又怒。

  “你不辞而别,竟是要跟他走!”

  “我与表哥是……”巧遇,但她这话只说到一半,便被关从宗打断。

  看出尤不休误会了,但关从宗不仅不想让钱来宝解释清楚,还刻意扬声对尤不休表示,“我与表妹要回凤林武馆,劝你莫再横加拦阻。”

  他这话无疑沸水入油锅,把尤不休胸腔里那把熊熊怒焰烧得更烈,瞪着钱来宝的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你想清楚了,真要跟他走?!”

  钱来宝只说了个字,“我……”

  关从宗便再截住她的话,不让她有解释的机会,“没错,我与表妹要一块回凤林武馆,把我们的事情禀告她爹娘。”

  他们的事?!她竟真的要跟他重修旧好!

  尤不休再也无法冷静下来,看着她,暴怒得口不择言的出声骂道:“你是瞎了狗眼吗?被他辜负一次不够,还要再相信他,你就这么怕自己嫁不出去,宁愿滥竽充数吗?”

  “姓尤的,你可以羞辱我,但不能羞辱我表妹!”关从宗一副无法忍受表妹受辱的表情,怒而朝他出拳,准备要趁此机会狠狠教训他一顿。

  陪尤不休一块追来的马群及时出手,替他挡下那拳。

  关从宗惊愕的看着他手背上的那道疤,一眼认出此人正是那天蒙着脸,不由分说劈头袭击他,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的人。

  当时那个蒙面人一拳拳猛朝他脸上挥,那手背上的疤痕就与眼前这人完全一致,他两眼喷火,怒声喝问:“你就是那天袭击我的那个见不得人的鼠辈?!”

  糟,露馅了。不过马群脸上仍一派镇定,一脸无辜,露出似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的表情。

  关从宗不让他装傻充楞,怒诘,“你别想否认,我认得你手背上那道疤,当天打我脸的就是你那只手!”见他与尤不休在一块,关从宗立即醒悟,“是不是这姓尤的唆使你来偷袭我?”

  钱来宝瞅见关从宗怒气腾腾的模样,不解的觑了眼尤不休身边的那名陌生男子,心中奇怪,表哥那天不是说他脸上那些伤,是为了买红豆糕,而被一个疯汉给打的,怎么又变成是被此人偷袭?

  尤不休见机朝马群使了个眼神,让他先缠住关从宗。

  马群不像孙翔,他自幼与尤不休一块长大,主子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他的意思,登时看向关从宗,出言挑衅,“没错,当天打你的人是我,不过这与四爷无关,是我看不惯你的为人,才出手教训你。

  凭你那身手,我不用三十招就能收拾你,哪还需要偷袭。”他很义气的替自家四爷扛下这事。

  关从宗被他这轻蔑的话给激怒,“你这卑鄙小人,竟敢如此大言不惭,吃我一剑!”他抽出腰上的佩剑,凌厉的朝他刺去,要报当日被他打得鼻青脸肿之仇。

  马群往旁一跃,将他给引走。

  见碍事的人走了,尤不休沉下脸瞪住钱来宝,亲口再问一次,“你当真要跟他走?”

  钱来宝轻摇螓首,“我要回武馆,与表哥无关。”

  她不明白他为何这般生气,纵使她真要跟表哥走,也与他无关不是吗?刚才竟不顾情面,说出那般伤人的话。

  “既如此,那你为何会与他在一块?”他质问。

  “我们在这儿巧遇。”

  “只是巧遇?”他面露怀疑之色。

  “信不信随你,我要走了,告辞。”

  冷淡的说了声,她径自往前走。她只是性子木讷了点,不是没有脾气的泥人。

  “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他拦在她面前不让她走。

  她被逼得动了怒,双眼嗔瞪着他,“我都已送你来到临川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话不多,性子也憨直温和,第一次见她这般发脾气,尤不休一时之间有些意外,“我只是不希望你被人骗了,那关从宗不是什么好人,你别信他,你若真想嫁人,绝不能嫁给他!”

  “我要嫁给谁是我自个儿的事,与你无关,你让开!”她冷着脸道。

  见她执意要走,尤不休一时情急,脱口而出,“怎么会与我无关,咱们已经拜过堂。”

  听他提起这件事,钱来宝心中更加生气,“你不是不想认吗?现在又拿这件事来说嘴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那个意思……”见她发怒,一向辩才无碍的他突然窒了窒,“不,我是说……”

  她不想再听他说下去,直接抬手拨开挡路的他,往前走去。

  表哥当年抛弃她,就连跟她拜过堂的他也不要她,想起这些年来议亲失败一次又一次的事,她心头涌上一股酸涩和委屈。

  她接着安慰自己,没人要她就没人要,纵使一辈子嫁不出去又怎么样,只要爹娘和大哥他们不嫌弃她,她就永远留在武馆,帮大哥、二哥和三哥他们带小孩,指点弟子们武功,度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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