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派人来了?是有什么事吗?”温欣惊讶的问道,他们分开至今也不过半天的时间而已,怎么这么快就派人来了?
“世子爷本是差人来转达几句话给姑娘的,怎知姑娘竟然不在,来人回去后将这事告诉世子爷,接下来世子爷每半个时辰便派人来问一回,已经来问了两回了。”王管事苦笑道。
温欣闻言后有些无言以对,敢情他是把她当成一个出门后一不小心就会走失的孩子,要不然有必要这么紧张,半个时辰就派人来问一次吗?
“来人还在吗?有无留下世子爷要转达我的话?”温欣问王管事。
“有,来人不久前刚回去,有留下世子爷要转告姑娘的话。”王管事迅速点头道,“世子爷要小的转告姑娘说他刚回京城,府中有许多事需处理,暂时没空处理姑娘的事,但答应姑娘的事,世子爷并未忘记,请姑娘安心的在这儿住下。住在这儿的期间,姑娘有任何事都可交代小的去做。”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就麻烦王管事了。”温欣点头道。
“姑娘客气了,这本就是小的本分,不敢说麻烦。对了,姑娘应该还没用膳吧?晚膳已经在准备了,一会儿小的就叫人送到姑娘房里,不用多久姑娘就能用膳了。”
“麻烦你了。”
王管事摇着手说声不敢后,匆匆转身离开办事去。他还得派人去趟国公府告诉世子爷姑娘已经回来的事,免得世子爷待会儿又派人来问,顺便在心里记上他一笔。
这位镇国公府的新晋世子爷十三岁便离家游历,而且一去多年,其性格与脾气是否有变,根本无人知晓,所以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只能尽量小心谨慎的服侍了。
温欣回房后,先吩咐丫鬟为她准备热水,待梳洗过后这才让人传膳,用完晚膳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她便向王管事派来服侍她的丫鬟要了笔墨纸砚,端坐在桌前,细细思索,计画着关于收购‘如意糕坊’的事。
她手上有三万两,原本计画要在京城租一间铺子做生意是绰绰有余,但要想用这笔钱买下‘如意糕坊’却是不足的,但她又不想放弃这只会下蛋的金鸡母,所以她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借钱,二是找合伙人。
借钱方面,她无法去银楼或当铺借钱,一来是不想曝光身分,二来也是没有可以抵押的贵重物品,因此她只能寻人借助,但在京城里,她唯一认识又算得上有钱的只有唐御一人,她若向他开口,他八成是会借她的。可是以他们俩扑朔迷离的未来来看,她真的觉得他们俩还是不要牵扯太深比较好,所以找任何人借钱都行,只有找他是万万不行的。
借钱方面无望,只剩一条路,那便是找合伙人。但同样的问题再度出现,在京城里她只认识唐御这么一个符合资格的合伙人,然而她既然不想与唐御牵扯太深,又怎能找他当合伙人呢?
摇了摇头,她不由自主的长叹了一口气,得再想想其他办法才行。
借钱是不可行了,合伙人除了唐御之外,是否还能找到其他人呢?例如京城内想扩张生意的生意人,又或是对经营糕饼铺有兴趣之人,但她又要上哪儿去找那些人,并且让那些人放心与她合伙做生意呢?
知易行难啊。
温欣想了又想,突然间灵光乍现。
她又何需舍近求远呢?要说生意人,又对经营糕饼铺有兴趣,而且绝不会反对她想以‘如意糕坊’原有的店名和方式继续经营下去的人,眼前不就有一个吗?那便是‘如意糕坊’的原东家。
卖店本就是被逼无奈,想东山再起又受阻,可谓前途茫茫,她若主动抛出这个合作的意愿,为他们留一条后路,聪明人应该是不会拒绝吧?
没错,这个方法绝对可行,她唯一要防的就是那些人的不甘心与贪婪。倘若那些人真将她当冤大头坐地喊价,胡乱开价要在合伙上占大头的话,她大不了就只是放弃而已。反正说穿了这事她也是临时起意,成与不成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她一点也不想强求。
有了这个想法,温欣先前感觉到的压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轻蹙的眉头也松了开来,提笔沾墨,慢慢地在摊开的纸上书写起所要按部就班做的计画书来。
温欣在这头忙着收购‘如意糕坊’的事,唐御则是进宫面见了皇上。
第一次面见龙颜比第一次面对生死还要紧张、忐忑,唐御绷紧了神经,整个人显得有些僵硬。
幸好皇上比他所想的要慈和可亲,在连续问了他几个问题,他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卑不亢的坦诚应答之后,皇上看向他的目光越发和颜悦色了起来。
“听说你至今尚未娶亲?”
突如其来的问题令唐御不由自主的轻楞了一下,随即立刻应答道:“是。”
“可有婚配了?”皇上问。
“回皇上,有。”
“有?”皇上看起来有些讶异,问他:“是哪户人家的姑娘?”
“回皇上,是勤孝侯府的千金。”
皇上闻言皱了皱眉头,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满意。“既有婚约在身,怎会至今未成亲?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是有什么隐情,要朕帮你解决吗?”
唐御有些惊吓,不知皇上怎会心血来潮突然关心起他的婚事,还说要帮他解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心儿惴惴,不知是福是祸。
“回皇上,微臣与勤孝侯府千金的婚约并未有什么隐情,只是有些波折才会延宕至今,如今算是否极泰来,婚期应该在近期就会定下。”他小心翼翼的答道。
“什么波折?”皇上一脸兴味盎然。
唐御完全猜不透皇上的心思,唯一能做的只有老实回话。
“五年多前,勤孝侯府曾经发生一件令人难过的事,前勤孝侯世子携妻子儿女回娘家奔丧,回程途中却遭遇恶耗,一家四口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这件事朕还记得,可怜的老勤孝侯白发人送黑发人,因伤心过度,竟在一年之后也跟着撒手人寰。”皇上忍不住唏嗑道,一顿后,疑惑的问他,“你跟朕提起这事,难道与你有婚约的勤孝侯府千金是当初唯一寻不到尸首,失踪的那一位?”
“是,微臣的未婚妻正是那位失踪的温姑娘。”
“难怪你至今未成亲了。”皇上恍然大悟,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之前说否极泰来,婚期将定,难道是找到人了?”
“是,温姑娘已平安回京。”
第七章 赐婚,虚惊一场(2)
“都过了五年竟能找到人,还能平安归来,果然是否极泰来。”皇上点头道,“不过你该知道,以你现今贵为镇国公世子的身分,而她却因失踪在外多年之事而名声有损,她已配不上你,你当真还要娶她?”
“是。”
“只是为了婚约?”
“回皇上,微臣对温姑娘有恋慕之心。”唐御表情赧然的回道。
皇上眉头轻蹙,有些不悦的沉声道:“她失踪流落在外五年多,才刚回京城你便对她有了恋慕之心?你在耍朕吗?”
“微臣惶恐,微臣不敢。”唐御心惊的立刻下跪叩首道。
“那你说说看这个恋慕之心从何而来?”
唐御当下立刻将自己在回京途中,遭遇有心人下药设计,仓皇逃出,却在药效发作时巧遇温欣被她所救,以及后来认出失忆的她便是失踪的勤孝侯府千金之事,之后又一路护送她回京,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才会动真情的事娓娓道出。
“原来如此,看来是朕误会了。起来吧。”
“谢皇上。”唐御感觉自己整个背都湿了,全是冷汗。他生平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所谓伴君如伴虎这句话。
“看样子你们两人的缘分还真不浅,她失踪了五年多,任何人都找不着,却让你遇见,而你遇难又让她所救,就像冥冥之中早有定数一般。”皇上说着摇了摇头,道:“罢了,既然是天作之合,朕虽贵为天子,也不能与天作对。”
与天作对?难道皇上对他的婚事有什么想法不成?
唐御不由自主的忖度,接着便听见皇上说:“朕本想将华清公主赐婚于你,她的性命是你兄长所救,理当感恩,代你已去的兄长孝敬服侍你父母亲,嫁进镇国公府是最好的安排,如今只能作罢。”
天啊地啊,唐御突然有股想跪拜天地,感谢祂们让他逃过一劫的冲动。他若真被迫娶华清公主为妻的话,这辈子大概就生不如死了。那样骄纵跋扈又尊贵的公主若真嫁进镇国公府,别说是孝敬服侍公婆了,别反过来要公婆服侍她就行。
皇上这根本就是在乱点鸳鸯,给镇国公府添堵嘛,自个儿娇宠出来的女儿,难道会不知道真实性子吗?若真将公主赐婚于他这个镇国公世子的话,这绝不是报恩,而是恩将仇报,要毁他一辈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