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瞥了儿子一眼,“你反应也未免太慢。”说着,他又看着甄道民,“你跟立新周家的三小姐究竟有什么过节?”
“我跟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只是不喜欢她整我妻子。”甄道民倒也不隐瞒。
“整?”老何微怔。
“我妻子不是小偷,对珠宝首饰也没兴趣,绝不会趁机摸走她的钻戒。”他目光一凝,“我只是要她吞回不实的指控,向我妻子道歉。”
小何一听,不以为然的一笑,“所以你只是想借着我们来回敬她?开什么玩笑?”他转头看着父亲,“爸,我们跟立新建设就差签下合约了,不需要……”
“你别说话。”老何微微压低声音打断了他。
“爸?”
“甄先生还没把话说完呢。”老何说着,笑看向甄道民,“甄先生,你可知道,若立新建设发现我们有过接触,这桩买卖就可能破局,到时损失的可是我。”
甄道民气定神闲,“我向何先生保证,你一点损失都没有。”
“喔?”老何好奇了。
“立新建设认为这块地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早已大打宣传并向股东募得大笔开发资金,如果不能顺利购得这笔土地,将使他们损失惨重且失去投资者的信心。何先生以为他们为什么要用高于市场行情的价钱买你的地呢?”甄道民早已搜集足够的情报及可靠的消息,信心满满的说:“你放心,这笔土地就像是饿了三天的狼面前的一块肉,无论如何,立新一定会争取它。”
“若是立新因此放弃这块地呢?”小何有点激动,“爸,到时损失的是我们,绝不能答应。”
“何先生,如果立新因此弃标,我将以我开出的价钱买下土地,不过我敢向二位保证,立新绝不会放弃这块地,会开出相同甚至更高的价钱争取,不管如何,二位到时都不会吃亏,反倒会因此获得更高的利益。”
听了他的话,老何陷入长考。
好一会儿,他抬起眼看着甄道民,“甄先生,你一定很爱你妻子吧?”
“是的。”他想也不想就回答。
迎上他坚定的眸子,老何又沉默了一下。
“这件事请让我考虑三天。”
甄道民唇角一扬,“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一大早,报纸的头版登着数张照片,斗大的标题写着:卷入偷窃疑云的富商之妻,私会已婚钱姓男子。
照片里,钱斌跟史嘉蕾面对面说话,还有两张是他拉着、握着她的手,两人四目相对。
看见这个时,史嘉蕾正在做早餐,而甄道民坐在餐桌旁看报。他当然不相信报上写的什么史嘉蕾跟已婚男子有暧昧,还说她趁着对方的妻子怀孕,介入他人婚姻之类的鬼话,但他仍是恼火的。
不为别的,只因钱斌再次出现在史嘉蕾的生命中,而且还抓着她的手。
他一眼就认出他们见面的地点便是他们所住豪宅的交谊厅。钱斌怎会找上门来?这是第一次,还是他们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见过多次,从不曾停止联系?
他其实不曾禁止过她跟异性友人联络,即使是钱斌。他在意的是如果他们见了面,她为什么没对他坦白?
想着,他更添恼意。
这时,史嘉蕾将刚做好的早餐搁到他面前,而他则将报纸摊在桌上,指着,“你知道这个吗?”
史嘉蕾一看,陡地一惊,她看见自己再度上了头版,而且这次还加上了脸庞被打马赛克的钱斌。
“这是……”她抓起报纸,难以置信地低喃。
她真的不敢相信她跟钱斌在交谊厅见面会被拍到,甚至上了报。他们的大楼守卫虽不到滴水不漏、铜墙铁壁的境界,但绝对称得上是谨慎森严。看来,她真是小看了媒体及狗仔的本事了。
她以为将钱斌请到交谊厅便不会节外生枝,没想到……因为不希望甄道民胡思乱想,而且她也确定自己不会再见钱斌,所以在经过思考后决定不将此事告知甄道民,不料现在却让他在报上得知这件事。
看见他脸上波澜不兴,不知怎地,她感到有些惶惶不安。
“那个……”她不自觉的屈着身子,怯怯的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甄道民脸上没有太多可供她分析的表情,为此,她更慌了。
“报纸写的不是实情,我跟他并……”
“什么时候的事?”他若无其事的拿起她为他做的培根蛋三明治咬了一口。
“是昨天。”
“看起来是在我们大楼的交谊厅?”
“嗯,他来找我,所以我就……”
他又径自咬了第二口,慢条斯理的咀嚼了几下,“他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他应该是看新闻,所以才会知道。”
“不是你告诉他的?”甄道民瞥了她一眼。
迎上他那如剑般锐利的目光,史嘉蕾紧张得差点儿想跪下求饶。
“不是,我没有!”她急急否认并解释,“我结婚后就没跟他联络,是他突然跑来找我,我也很吃惊。”
“你不是为了摆脱他才答应结婚的吗?”甄道民突然搁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转过身子,神情凝肃的看着她。
她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朋友般扳弄着手指,不安的道:“我不好意思拒绝他。”
“所以你就把他请到交谊厅?”他目光如刃,“你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那么多狗仔跟媒体追着你、关注着你,而你居然给了他们机会?”
他气的不是她见了钱斌,而是她没告知他,而且最不可原谅的是,她让钱斌碰了她。
他从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小心眼的男人。他不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子,应该有足够的理性、智慧去看待这些事。可他的反应竟是这么的激动。
老实说,他很懊恼,而且他不想承认这个事实,这实在太丢脸了。
“对不起,我……”
“你对他还有情分?”他直视着她。
她一愣,“不,怎么可能?”
“既然没有,你为什么见他?难道你的年纪及智商不足以判断现在不是见他的时机吗?”为了掩饰自己在小鼻子小眼睛的吃醋,他表现得既独断又霸道。
“我……”她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她确实不该在如此敏感的时候见钱斌,可她不是故意的,也没做出任何不该做且背叛他的事。
她以为在自己的地盘上很安全,怎么知道记者如此神通广大又无孔不入?她真的觉得很抱歉,不必他责怪她,她都觉得自己蠢到该拖出去一枪毙了。
“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会这样。”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想起钱斌那个家伙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来纠缠他的老婆,他越觉火大。
“你知道有多少只眼睛盯着你吗?”他不自觉的责备她,口气严厉,“那件事还没解决,现在又多出这件事来,你觉得姑姑他们会怎么想?”
“我……”
“要是姑姑他们问起,你叫我怎么跟他们说?”
史嘉蕾想试着再解释些什么,可话到喉头便卡住了。
她说不出话来,眼泪却忍不住落下。她想,他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她又让他及甄家丢脸了吧?
先是手脚不干净,现在还有爬墙嫌疑,这不只雪上加霜,根本可说是致命一击。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她该有足够的智商判断自己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见钱斌的。
一切都怪她太心软,为了不让钱斌碰壁,她拿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踩到了甄道民的红线及地雷。
“我、我会找这家媒体,把事情解释清楚。”她说。
他浓眉一蹙。找媒体?他才不会让她自投罗网。她应付不了嗜血的媒体,只会被人生吞活剥,大卸八块。
“别找麻烦了。”他说,“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吧。”
“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会自己……”
“不准。”他话声一沉,打断了她。
迎上那强势的目光,再听见他命令的语气,原本深感歉疚的史嘉蕾,不知怎地竟觉得恼怒气愤。
她已经知道错了,而且也努力试着解释、解决,可他为什么要如此严厉的对待她,好像她犯了滔天大罪?难道说,他真怀疑她跟钱斌还有什么?
喔不,也许他不是在吃醋,不是因为她又惹了麻烦,而是觉得……
她噙着泪,哀怨的瞪着他,“你是觉得我让你出糗、丢脸吧,因为你甄道民的妻子既是小偷,又是个不守妇道的坏女人!”
他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我不是那么想的!”
“不是吗?”她知道自己失控了,明知不该说这种话,却又管不住这慌乱的、不知所措的心还有嘴巴。
甄道民浓眉一拧,“现在是我的错吗?”
明明是她见了钱斌,是她让钱斌握了她的手,是她……可恶,一切都是因为她让他打翻了那该死的醋桶。
“Damnit!”他懊恼的咒骂一声。
史嘉蕾觉得他是在咒骂她,难过得想一头往墙撞去。她掉下委屈的眼泪,幽怨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