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人,你不知我家相公在家中从不提政事的吗?”唯一一次是她问他关于太学被陈仲刁难的事,他才稍稍提到了一些。她的目光渐渐变得犀利。“你和他交好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却偏偏说个不停,岂不反常?而且胡大人自己说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拖烟蓝下水,把话题引到烟蓝身上,这种试探太明显了。”
这就是猪队友最具体的表现啊!
胡大刀苦笑了起来,吴副将也跟着苦笑,自己想试探别人,想不到早就被看穿,从头到尾被当成猴子耍呢!
“唉,嫂子果然机灵,就像老蔺所说那般秀外慧中,不过老胡我可是要先声明自己不是饭桶,烈火族人不可能渗透到我身边的,可是蔺大人一介书生,难免比较容易……唉,嫂子你也别怪我,我和烈火族打了那么多年的仗,遇到烈火族人总是多疑一点……”胡大刀连忙告罪。
沐烟蓝正色道:“其实胡大人不必怀疑我,烟蓝对相公的感情,天地可鉴,既然嫁进了蔺家,我就是蔺家人,相公是哪里人,我就是哪里人。”
“娘子……”这无疑是当众表明心迹了,蔺尔恺一时动容,直勾勾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如果不是胡大刀和吴副将这些煞风景的在场,他一定会紧紧的抱住她,诉说此时此刻他有多么感动,身为他的妻子,她简直无可挑剔。
可是他感动他的,沐烟蓝却不太领情,反而微沉了俏脸。“相公,我的心意是我的心意,但你配合胡大人试探于我,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或许相公在家事上信任烟蓝,可是一站在国家的立场,相公对烟蓝究竟还是迟疑了。”她猛地起身,微微一福。“几位大人慢用,烟蓝先告退了。”
第5章(2)
蔺尔恺被骂得哑口无言,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这画面彷佛三个男人合起来欺负一个弱女子,让人别扭极了。
胡大刀狠狠的灌了口酒。“老蔺,如果不是我执意要试探……是我对不起你,把嫂子气走了。”
蔺尔恺难以形容她离开时自己那种失落又愧疚的感觉,但他仍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问题,烟蓝说的没错,如果我对她烈火族的身分没有芥蒂,就不会答应让你试探她。”
胡大刀把杯子放下,难得的失去了喝酒的兴致。“老蔺,这阵子表面上陈仲的手段稍停了,但事实上他却小动作不断,有些谣言都传到我们北疆军队里了,只怕会影响到嫂子,你可要快些和她解释清楚,重修旧好,免得事情越搞越大。”“我知道。”蔺尔恺反倒喝了一大口酒,让那热热辣辣的感觉穿过喉头,可是这么做反倒让他心中的阴霾扩大了,只是他不习惯向人吐苦水,满腹苦衷只能自个儿硬吞下去。
沐烟蓝一走,气氛整个不对劲了,三个男人彼此看了一眼,齐齐叹息。
这一晚,是蔺尔恺与沐烟蓝感情有所进展后第一次分房睡。
沐烟蓝显然正在气头上,不愿意多说什么,蔺尔恺也想给她冷静的时间,便不去扰她。
然而隔日,现实却没有给他们沟通解释的机会,蔺尔恺一上朝,便是三天不回府。
陈仲或许是想着既然公开与蔺尔恺撕破脸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开始了另一波的阴谋。
朝中开始弥漫着一股谣言,烈火族趁着胡大刀回京述职的时候又开始蠹蠢欲动,似乎不顾和议想攻打天承国。这个谣言让胡大刀回京没两天,又匆匆赶回北疆。
这听起来似乎与蔺尔恺没什么关系,但是他的妻子可是烈火族的烟蓝公主,于是蔺尔恺莫名其妙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皇帝接见了他好几回,他都要好说歹说保证沐烟蓝乖乖的在家里,自然不可能会是烈火族的奸细,才能暂时平缓皇帝的疑窦。
蔺尔恺也天真的以为,自己只要行得正坐得端,那些风言风语他可以扛着,不会让谣言伤到她。
可惜陈仲并不会就此放过他,传闻越演越烈,烈火族已经在边境屯兵了,胡大刀还不知赶不赶得回去,然而天承国境内的消息怎么这么快就传到烈火族里?果然,矛头又指向了沐烟蓝,若非她身分这么高,有特殊管道能很快的将消息送出去,烈火族又怎么知道趁着胡大刀不在时蠢动?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滚子匆匆地来到皇宫,经过了重重关卡,层层询问,才终于让他在华盖殿见到了主子。
“什么事?”蔺尔恺皱眉,心中一阵不妙。府里的人从未如此紧急、如此失态的找来,一定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夫人被围起来了!”滚子急忙说道:“刑部一位许大人带着一群京卫,说什么奉命要请夫人到刑部去谈一谈,但明明是抓人来了!夫人被堵在太学那附近,正僵持着,我就连忙来皇宫找大人了!”
“烟蓝去太学做什么?她不是都好好的待在府里?”此时谣言正盛,她四处乱跑做什么?
滚子有些迷糊地道:“好像是我们蔺家在太学附近有些产业……”
“算了。”蔺尔恺见滚子也搞不清楚,二话不说立刻起身,带着滚子疾步走出宫殿之外。“离许大人去骚扰烟蓝,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了?”
“还不到一个时辰。”滚子急急的带领着方向。“这里,东南门,我们有马车在外头等!”
蔺尔恺与滚子匆匆上了马车,不一会儿,马车便来到太学,但出乎蔺尔恺意料的,马车一个拐弯,往旁边诸多新建的房舍而去。
他一路掀着车帘,虽然心急如焚,却也不免纳闷惊叹这附近环境的变化。
井井有条,功能分明,他问了滚子其中几家正在整修的店面,滚子都能说出些所以然来,虽然不清楚滚子怎么那么了解,但他却察觉了似乎以太学为中心,方圆数十里内的建设都是针对太学而建的。
究竟是谁有这种魄力与能力,能想出实用性这么高的建设方式?他只修了一座太学就绞尽脑汁,他暗忖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拜访这个人,这简直是都城规划的良好范本啊!
不过现在他无暇顾及这些事,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沐烟蓝身上。当马车停下,他不待车夫前来服侍,径自与滚子下了马车。
落入眼前的画面,正是沐烟蓝及几个府里的奴婢,被某个官员带着一群京卫给围在了路中央,围观的百姓都躲得远远的,而蔺尔恺来时,恰恰那位许大人已然失去耐性,正要强行带走沐烟蓝。
“住手!”蔺尔恺走了过去,挡在沐烟蓝身前。“你想对烟蓝公主做什么?”
沐烟蓝看着眼前这虽不雄壮却很可靠的背影,芳心震动了一下。
没错,她仍在生他的气,虽然理智上可以理解他对于家国大事的坚持,但情感上却无法接受他爱国爱到伤了枕边人。
毕竟天承国这个鸟地方根本没有给过他什么,反而让他成了一个穷哈哈的死公务员,榨干他所有的利用价值,天天替国家做到死,还要被丞相给欺负,她可是一点都没有好感,所以她告诉胡大刀蔺尔恺是哪里人她就是哪里人,并没有很明白的选边站,就是这个道理。
许大人看到蔺尔恺出现,莫名心虚了一下,但随即又挺起了胸膛,大声说道:“蔺大人,我这次是奉旨请烟蓝公主到刑部协助调查,可不是无理取闹。”
蔺尔恺沉声问道:“奉谁的旨?”
许大人有些迟疑,而后皱眉回道:“是奉刑部刘侍郎的旨。”
“刘侍郎又是奉谁的旨?”蔺尔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这……”许大人傻眼了,他哪里会知道?反正听说刑部要抓沐烟蓝,他就自告奋勇带人来了,除了贪功之外没有其它理由。
蔺尔恺肃起面容,厉声斥责,“我前日才禀告皇上,关于近日的谣言皆为不实,只怕是有心人刻意散布,要打击我天承国的士气,怎么你就做了帮凶?”
“我……我没有。”许大人被蔺尔恺的气势惊退了一步。
“皇上已经派人在查谣言的源头,而你刑部居然还奉旨要抓烟蓝公主?究竟刘侍郎就是主谋还是共犯?”蔺尔恺大喝一声,那凛凛正气让四周群众都偷偷叫好。
“不是的!刘侍郎一定是被陷害的!刑部……刑部一向公正,我回去问清楚!我回去问清楚!”说完,许大人连那些京卫都不管了,屁滚尿流的转身就逃。
蔺尔恺冷冷的瞪着其余色厉内径的京卫们,连带头的都跑了,他们还装生猛装个什么劲,自然是一整队的人马走人,不过许大人可以不要面子,但他们还需为京卫的面子撑住场面,在蔺尔恺锐利的目送下整齐离去,那可比针刺还痛苦。
终于,一场莫名其妙的争端结束了,沐烟蓝长吁口气,这世上还是有智慧解决不了的事,如同今日遇上刑部这等无赖,幸好有她英勇的相公当街救美,才没让她被许大人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