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声音很真实,握着她的大手很温暖,教她忍不住想为那声音及温度冒一次险,于是,她努力的抬起沉重的眼皮。
“怜儿。”独孤我行那双深邃双眸定定的注视着她,他的唇角以从未有过的弧度上扬着。
她愣了一下,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是真的吗?独孤我行在她眼前?她记得自己在青城,记得自己落入甘鸣远的手,记得“是真的?”她声音虚弱地道,“真的是你吗?”
“是我,”他激动的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是我。”
她看了看他,再看看房间四周。怎么可能?她在自己的房间?
见她露出困惑的眼神,他一笑,“你回天狼山了,这儿是你的房间。”
“可是我……我记得……”
“你记得的都是在你伤重之前的事。你被掳走后,我立刻派人追踪,知道你被掳往青城,便在赵公子的帮忙下混入一支商队进到青城,竹青跟赵公子在百汇楼绑架甘鸣远,我便用甘鸣远换你回来。”
“我……都不知道这些事。”
“嗯,因为你一直昏迷,回天狼寨后也没醒来,大家都很担心。”他一笑,“幸好睡美人的故事是真的。”
她一愣,“咦?”
“绣娃跟虎妞跟我说了睡美人的故事,所以我就……”说着,他突然觉得尴尬。
季慕书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信了?”
他浓眉一皱,懊恼地道:“我知道这很可笑,可你真醒了,不是吗?”
他那难为情的样子让她忍俊不住,但她忍住了。男人的尊严有时建立在很奇怪且意想不到之处,为了不伤他的男性尊严,她不能笑。
“所以你亲了我吗?”她问。
“嗯。”他眉心一拧,“不成吗?”
“成。”她打趣地道,“你爱亲便亲,我没意见,随时配合。”
看她虽虚弱却能开玩笑了,独孤我行松了一口气,露出安心的表情。
他握着她的手,深深的注视着她,“怜儿,再也别离开我了。”
他那近乎恳求的语气教季慕书的胸口一紧。她若离得开他,早在甘鸣远企图非礼她的时候便按下返回器了,就是离不开他,就是盼望着再见他一面,她才用那近乎自我毁灭的方法抵抗甘鸣远。
她眼里泛着泪光,“不会,我不想也不会离开你。”
他颔首,衷心地道:“谢谢你。”
一个月后,独孤我行带着弟兄们前往十天路程外的永德城与当地义军会合。为免有人趁隙入侵天狼寨危及妇孺的安全,出发前他派了一个小队的兵力将寨中妇孺送至约莫两天路程外的镇上安置。
季慕书刚到镇上,帮他们找地方落脚的张大婶一看见她一脸惊讶,说她长得很像山边樵户家的女儿。
季慕书忽地想起甘鸣远以为她是季怜儿的事。
人家说世界上会有三个长得相似的人,在二十一世纪,她从没遇过跟她神似的人,没想到穿越来此竞能碰上两个。
安顿下来后,大家也开始了新生活。
寨中的妇孺领头的一直是张静,可因为季慕书懂得许多古代人不懂的知识,又是独孤我行认定的女人,虽没有婚约,大家已经将她视作将军夫人,因此也不自觉慢慢依靠起她来。
领着一票妇孺在镇上居住,大大小小的琐事不少,虽说独孤我行给了他们一笔钱生活,但这场仗一打也不知道何时能结束,因此季慕书除了节流外还想办法开源。
他们住的地方有块小田地,她就买了种子回来播种,尽可能自给自足:听说镇旁的山上有很多野菜及草药,她便向镇上大夫及年纪较长的婆婆妈妈们讨教,识得不少可卖钱的野菜及草药,有时一大清早,她就整装上山采药或摘菜,然后再卖给市集上的贩子。
这天,她着装完毕带着竹篓上山,沿着山径、水边,仔细寻找着各种可食用的植物。
“啥?”突然,她发现山坡旁有一片野菜。
这种野菜只有这个时节才有,味苦带甘,镇上很多老人家都很喜欢这种滋味。不过这个山坡有点陡,也没有可攀抓之物,她考虑了一下,认为路虽不好走,但对她来说应该没问题,于是就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不一会儿,她已经抵达野菜生长的地方,正当她伸手想摘野菜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像球似的滚下山坡。
“啊!”不知道什么东西撞上她的头,还是她的头撞上了什么,她叫了一声,随即失去意识。
等她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小的、简朴的房间里。
她想起身,头却疼得厉害。
“唔……”她闷哼着。
“你醒了?”突然,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
她还没来得及起身,那人已飘然来到床边,她抬眼一看,顿时瞠目结舌。
那是一张她熟悉的脸庞,不是在哪里见过,而是她每天照镜子时都会看见。
年轻女子看着她,“你也吓一跳吧?我们竞长得这么神似。”
这时,季慕书忽然想起甘鸣远错认她是季怜儿之事。她发现自己跟眼前女子最明显的差别就是……女子的左嘴角有一颗痣。
不会吧?她会是失踪许久的季怜儿吗?如果她真是季怜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去京城?
就在她忖想的时候,有人进来。“福娃,那位姑娘醒了?”
“是啊,爹。”
福娃?莫非这人不是季怜儿,而是张大婶口中的樵户的女儿?天啊,世上竟有人跟她如此神似,看来,那个世上有三个长得相似的人的传闻是真的。
“真是太好了。”福娃的爹说道。
季慕书朝声源看去,吓得忍不住尖叫。“啊!”
“你、你……”季慕书难以置信的看着福娃的爹,“不可能……”
福娃的爹居然长得跟教授一模模一样样!这是婪吧?她一定是在作婪。
“爹,灶上正煮着汤,您能帮我瞧瞧吗?”
“喔,好啊。”福娃的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他一离开,女子的视线回到季慕书身上,神情凝肃地道:“姑娘,你是谁?”
说着,她伸手指着季慕书的胸口,“我替你擦拭身子时看见你的银链跟银坠,那是你买的?”
“是.是我的恩人送的。”季慕书不知道福娃为何对她的银链有兴趣,难道她认得这条链子?
如果她认得这条链子,是不是表示她也认识链子的主人?
“福娃姑娘,你认得这条链子吗?”她急问。
福娃语气坚定地道:“嗯,链子原本的主人就是我。”
季慕书一震。福娃是链子的主人?可链子的主人是季怜儿,不是福娃啊!天啊,她都搞糊涂了。
“那条链子是我娘病重时,我为了替她找大夫治病而典当掉的。”福娃说,“想不到会落在你手中,而你又与我长得如此神似。”
“福娃姑娘,这链子真是你的?”
“那链子是我出生时,娘亲请人特别为我订制的。”她说,“千真万确是我的。”
“可是.”季慕书疑惑地道,“据我所知,这链子的主人是位名叫季怜儿的姑娘。”
福娃微顿,“我典当链子时并没人知道我的身分,你是如何……”
“慢着,你真是季怜儿?”
“我是。”
“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季慕书激动的看着季怜儿,“你为什么在这儿?怎么会改叫福娃?那位老伯又怎么会变成你爹?”
原来福娃就是季怜儿,季怜儿就是福娃!
“姑娘为何对我的事如此清楚?”季怜儿狐疑地说。“因为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季怜儿。你为什么不回家?”
季怜儿神情一黯,幽幽地道:“我不能回家,一回去,爹便会将我嫁到京城。姑娘,你说大家都以为你是我,那……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说来话长。”
季慕书一叹,把自己被独孤我行当成季怜儿掳去后所发生的种种,一五十的告诉了正主。
季怜儿听着,神情充满歉意,“原来你当了我的替死鬼,我真是过意不去。”
“季姑娘,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季慕书好奇地又问。
季怜儿深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看向门口,像是在确定那儿没人。
“我爹并不知道此事。”
“爹?那位老伯他……”
“我的故事也是说来话长,”季怜儿轻叹一记,“姑娘既然成了我的替死鬼,想必听闻不少关于我的事吧?”
“嗯。”季慕书点头,“听说季姑娘你悬冠群芳,有倾城倾国之姿……啊,我不是说你不漂亮啦,只是我觉得我长得不算艳丽,而你又跟我长得这么像,所以……唉唷,我在说什么啦!”她懊恼的一叹。
季怜儿不以为意的一笑,“姑娘,除了太守府的人,外面的人几乎没见过我的样子,那些传闻都是我爹让人散播的。”
“咦?”她一怔。
“只要我一出太守府,我爹就不准我在人前露脸,他散播传闻是为了让我成为待价而沽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