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住在严读这里,大多时光都是她一人独处,他的工作繁忙,每晚她入睡了,他都不见得回家,偶尔她晚睡遇到他,他也是带着工作回来,待在书房里处理各式各样的诉讼案件。
“嗯?小坏,你在玩什么?”白苹拉回思绪,不明所以地看着小坏双脚不知道缠绕着什么,正想起身一探究竟,小坏喵呜一声,将双脚上的物品衔在嘴边站起身,等到白苹意会过来小坏咬的是什么后,不由得惊呼一声,“小坏,你要去哪里?回来!”
她掀开棉被,冷空气袭身让她打了一阵哆嗦,只穿着一件白色长棉T的她,顾不得赤裸双腿正因冬夜寒冷而浮起一粒粒疙瘩,只想着要快点把小坏给抓回来,于是她急起直追,一路追到了客厅。
“小坏!你这只小皮蛋,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客厅灯火通明,白苹惊觉不对劲却来不及煞住脚步,刚踏入客厅,就见小坏窝进主人怀中磨蹭,而且还把她嘴里衔着的物品直接交到主人手上。
真是……乖宝贝。她顿时觉得头好痛,她必须做几次深呼吸才能冷静面对眼前的情况。
“这么晚了还在和小坏玩?”他看向显示着凌晨一点的电子钟。
“被雷声还有小坏吵醒的。”不知是因为窘迫还是地板冰凉的关系,她赤裸的两只脚丫子不断地彼此磨蹭,而为了不将注意力放在他手中她的私人物品上头,她只好将趣尬视线投注于自己的双脚上。
严读拎起爱猫衔给他的女性胸罩,问道:“在追这个32C?”
“你怎么知……”话一出口,她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是等于在向他间接承认她的Size吗?
“小雪很爱四处炫耀你的身材。”见她这般拘谨害羞,他强忍住笑意。
小雪这个大嘴巴!
“……还我。”见他没有要动作的意思,白苹牙一咬,主动上前夺回自己的内衣,顺势没好气地睨了一眼在主人怀中打呵欠的小坏。
严读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心头漾起一股暖暖的异样感受,彷佛是沉寂已久的抨然,正轻轻敲着他紧闭已久的心门,他想起那年圣诞夜里她烫手的眼泪,还有她一身刺目又动人的红艳,那一整夜他不着边际地与她闲聊胡扯,直到确认她因为生气而忘了伤心,他才总算放了心。
那时的他并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么担心她,直到后来他才察觉,那样的情绪似乎叫作喜欢,而且这样的喜欢,似乎早就萌芽了。
白苹的双手在身后交叉,用身体挡住自己的内衣,犹豫了许久才决定开口,“昨天……唐应理打电话给我。”
听见这个名字,严读原本放柔的脸部线条顿时紧绷,“然后?”
“他说希望我能够帮他和加莉复合。”她嗫嚅道。
“结果?”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尽可能平复心底的烦躁。
“我说那是他自己的事,和我没关系。”白苹低头看着自己不停地在地板上画圈圈的脚指头。“可是他一直求我……”
“这件事好不容易终于平息一点了,你不要再蹚浑水。”严读瞥了一眼她脚指头的动作,嘴角失守,笑意带着宠溺。
“当初,他也是一直求我……”她想起了曾经,心里瞬时划过一道伤痛。
他沉默,明白她的挣扎。
平安夜后接连好几天,唐应理每天都到白家大门守候着,希望能跟她好好谈谈,但是她不给他任何机会,毅然决然采取逃避策略。
他记得那时的她每天都是红肿着双眼,神情伤心樵悴。
“既然如此,当初你怎么不对他心软?”严读的口气多了几分严厉,还有几分他弄不清的情绪。
“因为……那个时候加莉也求我给她一个机会……”
他脸色铁青。“那么现在他们谁来给你一个机会?”白苹因为他为自己抱不平的语气而怔愣住。
她曾经想过,也许当年的自己太过年轻青涩,夹在爱情与友情之中左右为难,唯一能做的只有逃避,所以她放弃了爱情,而何加莉选择了她的爱情,接着友情也因此离她远去,最终,她不得不接受必须两者都失去的后果。
既然如此,她怎么还会想要他们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够不再碰触这棘手的三角问题,那根本就是自找麻烦。
“当初你只是不够爱他,你爱的是你自己,你怕自己受伤害。”严读代替她回答,“现在,就算他们其中一个给你机会,你也会急着想逃,就像当初一样,你还是只爱着自己,只愿意躲在自己的蜗牛壳里。”
“严读,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冷静的剖析我的心态?”白苹苦笑,被他犀利的言词刺到心都微微泛疼了。“我记得有一阵子你对我非常友善……”她皱眉,迷蒙双眼充满不解。
“我收留了你,这样还不够友善?”对于她的指控他浅笑回应,但语气里却夹杂了几分埋怨,像是气恼她不曾在意过而主动放弃的美好曾经。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急着想要辩解,但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依然记得失恋的时候,他曾经给予她的温暖,那有着一片柔软心肠的年轻男人,和眼前这个总是三字带刺、五句带讽的铁石心肠是截然不同的级别,记忆中那段岁月的他,是个非常吸引她的存在。
“你多久才能回去上班?”他话锋一转,问着出神良久的她。
“嗯?喔……还需要一个月吧。”她丧气地回道。
“我手边的案子都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有三天的假。”看她打了一阵哆嗦,他将小坏抱到一旁,起身将她压坐到沙发上,顺势拉过毛毯盖住她一双光裸修长的美腿。
柔软的毛毯覆上肌肤令她忍不住满足地低叹,她道了声谢,将抓着内衣的双手藏在毛毯里,再曲起双腿。
“这三天,我带你去找简竹萍。”见她傭懒蹭着毛毯取暖的娇憨模样,严读连忙撇开目光,试图忽略心底荡漾的情愫。
白苹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圆了大眼,确定的再问一次,“你说什么?”
“这三天,我带你去找简竹萍。”他一字不漏地再重复一遍。“我帮你打听过了,知道该去哪里找她,你要去吗?”
“为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主动说要带她去找母亲?这是她想都不曾想过的事,她一直以为只要她乖乖待在白家,母亲就会来找她……
“谁要你在自己的生日宴上发了那么大的脾气。”严读没好气地笑骂道,“这是姊夫的请托,但要是你不想去找她,那就算了。”
“要!我要!我要去!拜托带我去!”深怕他反悔,白苹急得起身凑向他,紧抓着他的手臂盯着他。“明天就出发,好吗?”她激动得手指关节泛白,在尚未得到他肯定的答覆之前,她绝对不放手。
严读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晶莹脸庞出神,浑然不在意她抓着自己手臂的力气已经让他微微刺痛。
不知有多久的时间,她与他,都不愿再靠近彼此。
他在心底叹息,思绪沉溺在两人一直愈来愈远的距离中。
她咬着唇,神情倔强,眼眶凝着泪珠始终不肯掉落,那迫切又渴望的眼神直教他心软,时光彷佛拉回他二十三岁那年的平安夜,因苹果泪珠而悸动的那一夜。
严读回过神来,叹道:“白苹,不要哭,好不好?我带你去就是了。”
听到他松口应允,白苹全身的力气彷佛瞬间被抽干了,整个人瘫软无力地坐回沙发上。“谢谢……你……”她终究还是没听话地落下泪来。
不要哭,好不好?
她想起十七岁的平安夜,他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尽管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还是想看清楚此刻他的神情是否与当年一样温柔。
她眨掉了眼泪,在视线变得清晰之际,只见严读闲适地坐在沙发上抚着小坏的毛,沉稳却沉默地陪伴在她身边。
窗外雷声作响,白苹缩了缩身子,小坏喵呜一声偎进主人怀里,她盯着那只任性又幸福的白猫,吸了吸鼻子,忽然觉得当一只猫似乎也挺好的。
“怕打雷?”
她听见他这么问。
“夜深了,该睡了。”
她的头被压了下来,他为她调整睡姿,任她恣意舒适地枕在他大腿上,暖和的毛毯熨着他的体温与气味铺盖而下将她笼罩,她直勾勾盯着他,但他的大掌却从上方落下,让她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睡吧,你累了。”
她听见他的叹息。
她疑惑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累了,但他的话像是有魔力一般,当她尚在挣扎想起身之际,终究难敌连日来的疲惫劳神,任由意识无压力地往梦乡沉沦。
眼皮千斤重,神魂轻飘飘,白苹再也无心动脑,在他的守护下,安心入睡。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白苹嘴里哼着“茉莉花”,坐在副驾驶座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情飞扬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