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猜测他去了哪里,或是去见了谁?各式各样的猜测满天飞,就连她都忍不住在意起来。
只是……她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根本就没有在意的理由啊。
难道就因为他们差点……她就以为他对她有意思吗?
她没那么花痴吧!
咬着下唇,韦招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死命瞪着上头的某串电话号码。
也许她真该把这串号码删掉。
明明就没有交情,可她却老是望着这串号码发呆,甚至偷偷猜测某人会不会又突然打电话给她,就在昨晚,她竟梦到他家的水龙头又坏掉,她还兴高采烈的骑脚踏车冲到他家——
噢,老天,也许她真的是个花痴也说不定!
明明她都已经决定要和他保持距离了,到底还在期望什么?难道她以为那种都市来的大医生,真的会对她这种乡下小姑娘有意思?
假如他对她真的……有好感,那至少会有所行动,可四天过去了,他却没有主动联络她,事实证明完全是她自作多情,他根本就没意思,而她却……却……
把头轻轻撞在玻璃窗上,韦招男又羞又愧的左右甩头。
笨蛋,笨蛋,笨蛋,她真是个大笨蛋。
不只是个笨蛋,还是蠢到无可救药的大花痴!
瞪着手机屏幕,就像为了让自己死心似的,她终于把那串号码删除,此时楼下却传来论异的开门声响。
韦招男不禁警戒的站直身体,然后走到门边隔着门板仔细聆听。
妈妈就睡在隔壁,根本不曾下楼,到底是谁在开门?
难道……有人想闯空门?!
念头才掠过脑海,韦招男就脸色大变冲到床边,弯腰将床下一根球棒抽出,就想冲到隔壁保护母亲,只是小手才碰到门把,却临时改变主意,拿起手机先拨了通电话。
“喂,警察局吗?我要报案,我家有人闯入,我和我母亲就待在二楼房里,请你派人过来,我家地址是……”她压低嗓音报案,一点也不敢浪费时间。
家里只有她和妈妈,这情势对她们相当不利,她还是先报案比较好。
“小姐别紧张,我已经联机当地派出所,在警察到达之前,请你留在房里,并想办法堵住房门,千万别开门。”警察在另一头交代。
“我知道,拜托你们快一点,我母亲身体不好,无法承受惊吓,情况真的很危急。”韦招男握紧手机,即便从小衰运缠身,却没有这么害怕过。
大埔乡治安向来不错,怎么会有人半夜闯空门?难道是觊觎店里的货品财务?
听那声音,对方已经顺利进入房子了,能够这么迅速打开大门,该不会是专业小偷吧?
老天,无论对方是什么来头,她只希望那个人拿了收款机里的钱就走,千万别上楼,否则要是妈妈受到什么伤害,那她——她——
韦招男颤抖又无助的握着球棒,在结束通话之后,便鼓起勇气拉开卧房门板,决定冲到隔壁叫醒母亲。
没想到她才拉开门板,楼梯转角的壁灯就突然亮起,接着一抹人影随着轻巧的脚步声拾级而上。
“不准动!”她放声大叫,拿着球棒就指向楼梯口。“不管你是谁,都不准动!”
脚步声戛然而止,随即传来一串心虚又懊恼的咒骂。
“死丫头,你爸好不容易回来,鬼吼鬼叫个什么劲?”
熟悉又陌生的嗓音无预警响起,震得韦招男整个人都呆了,再也喊不出任何声音。
那个人说他是谁?
他竟然说……说……说他是她爸?!
哈,怎么可能!
那个人抛下了她和妈妈,带着情妇和全村的会钱不知跑到哪里,都已经过了八年,那个人怎么还有脸回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真的是他,她也绝不允许他踏入家门半步!
像他这种狼心狗肺、罪不可赦的混蛋,她这辈子都不会承认他是父亲!
韦招男心中思绪千回百转,全是对韦长宾的咒骂,偏偏老天却和她开了个恶劣玩笑,那令她憎恨的男人还真的出现在她面前。
八年的时间没有让他的容颜苍老多少,却明显养胖了他。
她眼睁睁看着他踏上最后一级阶梯,然后对她露出两排烟酒染黑的牙齿,大剌剌微笑着。
“女儿,老爸回来了,想不想老爸啊?”
喀!
隔壁房门打开了。
因为听到女儿的尖叫,原本熟睡的常月娥也被惊醒,连件外套也来不及加,就慌张的冲出房门,不料却看到那个抛弃妻女的男人。
她的脸色和女儿一样难看苍白,一双眼更是瞪得犹如牛眼大,怎样也挤不出半句话。
韦长宾彷佛没看到两人脸上的震惊,竟泰然自若的向常月娥微笑。
“老婆,我回来了。”
第6章(2)
我回来了……
这个男人抛弃她们,背叛所有乡民,八年不见,竟能厚颜无耻的说出这种话——
难道他以为就凭一句话,便能洗刷所有罪过?
难道他以为就凭一句话,她们就会开开心心的原谅他?
难道他以为就凭一句话,他就不用为他犯下的过错赎罪?
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或许是因为太过震惊、太过愤怒了,韦招男怒极反笑,反而忘了破口大骂,只是极为担心的看了看母亲,然后握紧球棒,冲向韦长宾。
“喂!喂!喂!你爸好不容易回来,你现在是想干嘛?”韦长宾被女儿的气势吓得大退三步,跳到前往三楼的楼梯上。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当初你抛妻弃女,现在干嘛回来?”她没有追上,只是面罩寒霜的站在阶梯下方,狠狠瞪着他。
“你、你那是什么话,这里是我家,我想回来就回来,想走就走,你管不着。”韦长宾虽然心虚,却不肯认错。
“我当然管得着,在你抛弃我们后,这里就不是你的家了,你也不是我爸,如果你还有羞耻心,就立刻滚出去!”韦招男咬牙切齿的说道,只恨自己为了省钱没有将大门门锁换掉,更恨自己没有超能力,无法用念力将他扔出窗外。
如果她都无法忍受这男人的存在,妈妈又怎么能忍受?
她不怕他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只担心妈妈会气坏身体。
“哼,少来,这房子是我的,你无权赶我走。”
“谁说我不可以,在你一声不响失踪八年后,早已被法律判定死亡,这栋屋子的所有权人变成妈妈了,我们不欢迎你,请你立刻滚出去!”
“你说什么?”韦长宾一愣,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事。
他当然没脸再回到这里,也知道回来会惹上麻烦,但这些年他不但花光了所有积蓄,气跑了小三,还欠下大笔债务,不得已只好偷偷回来想拿房契去抵押,没想到却惊醒女儿,还说房子早已不是他的?
这怎么可能!
“我只给你三分钟,你最好马上滚出去,否则等警察来了,你就准备吃牢饭吧!”韦招男不想啰嗦,二话不说就祭出警察要他滚蛋。
“等等,你……你什么时候报警的?不要以为说谎就可以骗过我。”韦长宾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信不信由你。”
韦招男厌恶地冷哼,转身就想察看母亲的情形,韦长宾却从阶梯上跳了下来,冲过她身边,并将始终呆立在房门外的常月娥用力推开。
“啊!”仍很震惊的常月娥没办法反应,冷不防被人一推,就狼狈的摔倒在地。
“妈!”韦招男心惊胆颤的冲到母亲身边,将她扶坐起来。“妈,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常月娥颤抖地握着女儿的手,因丈夫的突然归来而激动混乱着。
她实在不懂这个男人怎么还有脸回来,更不懂他为什么回来,他都已经把女儿拖累得这么凄惨了,到底还想干什么?
“房契在哪里?”韦长宾凭记忆进主卧房里翻箱倒柜,却找不到房契,不禁气呼呼的转身质问:“你们把房契藏到哪里了?”
韦招男立刻将母亲护到身后。“你有本事就自己找,找不到就快滚!”
“少啰嗦!”找不到房契,又担心警察随时会来,韦长宾紧张兮兮的冲到女儿面前。“快把房契交出来!”
“不可能!”韦招男吼了回去。
“这房子是我的,你们不要太过分,不要以为我拿你们没辙,要是不把房契交出来,小心我……我……我揍你们!”话还没说完,韦长宾已经抡起拳头想要动粗,常月娥却从地上站了起来,用全身的力量撞开他。
“你敢!”她重心不稳的撑着门板,为了保护女儿而变得强悍。
“你!”韦长宾连忙站稳,总是逆来顺受的妻子竟然冲撞他!
“就算你拿刀抵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把房契给你,更不准你动女儿一根汗毛,要是敢伤她,我就跟你拼了!”常月娥再也压抑不住满腔愤慨,嘶吼了起来。
结婚二十多年的心酸悲哀,当年被背叛时的绝望无助,还有这些年来拖累女儿的羞愧自责,全在这一刻涌上心头,她从来不曾伤过任何人,但此刻她却恨不得将韦长宾打入十八层地狱,忏悔赎偿所有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