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要随缘吧,又不是我想结婚就能结得了……”他的话题骤转,一下从生日跳到她的婚姻大事,跳Tone也跳得太快了。
“婚姻大事要积极进取,随缘太宿命了,我若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一定会让她知道我喜欢她,给她幸福和快乐。”
“听你的口气是找到真命天女了?”她是何其敏锐的人,尤其是感情,可是有很多时候,装傻比较实在。
这是什么回答?纳兰燎火气结,差点送她白眼。
她不是应该感动得扑过来紧紧抱住他吗?在这里除了她就是他,他能说的除了她还有谁?
纳兰燎火压根忘记自己的情史可比长城,像孙淼淼这种稍微有点理智的女人都不会来对号入座,飞蛾扑火。
“是我说得不够直白吗?”他搔头。
她听不懂没关系,他不气馁,他是想要什么就要去争取的那种人,要是这样就被打败,他就不是纳兰燎火了。
改弦易辙,他又说:“换个方式说,你对我有好感吗?好感不用很多,一点点也行。”
他纳兰燎火曾几何时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问女孩子喜不喜欢他?会不会是以前造孽太多,因果循环,现在好不容易碰到合意的女人,却吃到苦头。
孙淼淼放下碗筷。
做为循规蹈矩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普通女人而言,没有被男人当面告白的经验,她一颗心因为纳兰燎火的直白,酥酥的、麻麻的,被他散发出来的电流狠狠电了一下。
被这种帅到没有天理的男人告白,换成任何一个女子都会感激涕浮,甚至感恩祖宗有灵送来一个白马王子,可是她喜欢纳兰燎火吗?
她喜欢。
撇开他以前在情场上的辉煌战绩不谈,和他在一起总是不用想太多,非常轻松,他有着与众不同的思考模式,不拘泥束缚,有着更开阔的眼光和心态,他不给人压力,甚至她只要负责开心的笑就好了。
她喜欢和这样的纳兰燎火相处。
可是爱?
她不是那种玩得起爱情游戏的人,爱一个处处留情的男人,根本是玩火自焚,她没那本事。
他的确是超强病毒,让她想来想去,脑袋严重当机了。
“别开玩笑了。”她很久才迸出这句话来。
“你看我哪里像在开玩笑,我这二十几年就今天最正经,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她嘴巴微张,对上他的黑眸,蓦地,垂下眼睫,手指不自觉的卷成了麻花绞着。
“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可是在未来的二十七年,再无数的二十七年都有我在你身边,你觉得这个提议不好吗?我年轻专情,只要遇到认定的女人绝不变心!”
孙淼淼没有笑,她静静的站起来,走到溪边,看着溪底静静躺着的石卵和枯叶,然后感觉纳兰燎火来到她身边,两人就这样并肩站着。
“你知道我结过婚,有过一段婚姻吗?”看似四两拨千斤,其实她不知道自己的话在他心中投下的是什么样的震撼弹。
他不知道。
人之常情,他的脑袋有一下子是空白的,白白一片,什么都没有,但心里是急着想说点什么出来缓和一下被他弄僵了的气氛,可心愈急,一向反应灵敏的脑袋却停摆,动也不动。
“我说……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
纳兰燎火愕然,她知道,她知道什么?
这一错过,就一直到稍后,天气忽然变凉,两人怕下山会碰到下雨,连忙收拾了东西下山去,都没有机会再提。
例假日过去,孙淼淼照常准时上班,照常为了她想要完成的进度加班,那天的事情就好像只是寻常对话,说完了不必挂心,就像打水漂,石块扔进水中,两忘烟水里。
只是一向加班不到九点不下班,以工作为生活重心的人,今天反常的在下班时间准点背起背包准备下班,这看在其他同事眼里,就像天要下红雨了,大有文章啊!
苹果妹年纪最小,哪忍得住这种八卦的大好机会,她探头看到老大不在办公室,便踅了过来,“淼淼姊,是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吗?你今天这么早下班?”
“和朋友有约,想早退。”
苹果妹摇晃着食指,“这不叫早退,是百年难得出现的正常下班呐。”
“夸张,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用不着这么夸张的形容词吧,把她说得好像是工作狂,她只是喜欢今日事,今日毕。
“那么淼淼姊和谁有约?男朋友?还是什么男性友人?说来闻香一下。”她简直是一只小狗仔了。
“猜对了一半,对方是男的没错,不过,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也不是什么男性友人,别乱想了,阿育若知道你把心思放在别的男性同胞身上,可是会变脸的。”阿育是苹果妹的男朋友,经常骑着一辆山叶125来载她下班,两人感情稳定,已经有只要存够钱就结婚的打算了。
“他才不会,我相信他,他也很相信我,我们才不会胡乱怀疑对方。”她连忙否认。“还有啊,他的钱都在我这里,想作怪,门都没有!”
她那拥有饱满自信的表情,让孙淼淼想起爱情阶梯那为妻子凿阶梯的丈夫,以互信为基础的感情,想必能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孙淼淼看着苹果妹洋溢幸福笑容的脸蛋,她扯了扯苹果妹的发梢,“我会等着你们的红色炸弹的。”
“哪少得了你啊!不过,真的不能透露一下吗?淼淼姊的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在哪上班?长得帅不帅?”
“他不是我男朋友。”
“这么神秘?!”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想不到淼淼姊的口风有够紧的。
眼看时间不早了,她背起背包,“别想一些有的没的。”
苹果妹嘿嘿的笑。
“我得走了,掰掰!”
离开工作室,孙淼淼挥手招了一辆小黄,坐进车里,向运将说明要去的地方,车子很快的驶离了这条热闹的老街。
第7章(1)
这是一间很高级的日式料理屋,以前她来过几次,贵的是服务与名气。
穿着和服的服务人员一眼认出她的脸,这让孙淼淼有些意外,毕竟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来这里了。
整整齐齐的枯山水,枝干造型充满意境的松树,小桥、池泉、石灯笼、手水钵,走进里面,仿佛踏进来的不是料理屋,而是富有禅意的庭园。
走过玄关、回廊,她被带到雅致的包厢。
这间料理屋以景出名,用餐的时候,从每个窗户、每个角度看出去,都有精心设计的庭园景观可以看,而且四季各有不同风情,可以说每个窗景都是一幅画。
当然,吃一顿饭也所费不赀。
拉开日式拉门,她看见一个背向着她的身影,身材颀长,气质凛冽。
“你来了?”
听见衣服的窸窣声,男人转过身来,他有张轮廓颇深的脸,薄唇,下巴带着棱角,剪裁合身的手工三件式的Brioni西装,银灰色领带,一丝不苟的衬托出一份在上位者才有的精明干练和从容贵气。
“是。”她神态自若,动作端庄,从姿势到神情都标准得无可挑剔,表现出没一丝能挑得出错处来的大家闺秀气质。
上流社会的淑女礼仪训练曾是她每天必修的课程,一丝一毫都不能出错,出错就要挨打,一见到陶斯,因为他也是陶家的人,那些曾经根深蒂固在脑海里扎根的习惯,在屏气凝神的紧绷下由心底深处浮现,她不由得忘记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要战战兢兢、把自己勒得像条线的孙淼淼了。
“坐。”陶斯冰冷的眼在看见孙淼淼时有了略略的温度。
她坐在榻榻米的座垫上,双腿并拢,手放膝上,眼睫垂着45度角。
“要吃什么?”
“一样吧。”
陶斯叫来侍者,低声吩咐,待侍者一离开,他才道:“你瘦了。”
“我倒觉得胖了不少。”
以前她根本没有夜生活,自从认识苹果妹和香绮以后她的夜晚热闹许多,香绮爱看八点档连续剧和十点的韩剧,一听说她也爱窝在电视机前,有空时没特别选择的可以从动物频道、Discovery到旅游、甚至幼幼台,就连新闻也不放过,香绮拊掌大笑说她终于找到同好。
既然有讨论的对象,便常常买鸡排、烧烤和一大堆零食坐公车到她租屋处,为的就是一起看电视,一起为剧情掉眼泪,一起骂配角那个恶毒的女人心肠怎么那么坏,中毒的程度,她想,在连续剧还没有播毕之前,香绮应该会一直是她家的常客。
至于苹果妹又是另外一个典型,阿育在工作之余爱跳街舞,身为人家女朋友的她虽然不是其中一分子,却会在固定时间提着音响替他们放音乐,偶尔推拒不了她的邀约,她也会跟着去感受一下一群年轻人对舞蹈的热情,因为这样,又交了不少“小”朋友。
因为朋友,让她的生活充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