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头上一个极大的血口,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江天舒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偷偷摸了那女子一下,一片冰凉,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那女子果然已经死了!
此时江天啸才走上前来,冷哼了一声道:“谁干的?我正要问你呢,我一片好心吩咐黄鹂上来服侍你,你却这样对她,你还有人性吗?”
江天舒叫道:“不是我!我喝醉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天啸冷笑着说道:“不是你?不是你又是谁?你以为一句喝醉了就能搪塞过去?”转头又对唐棣拱手道:“大人,眼前的景象您也见到了,请您为我的侍女主持公道。我这个侍女跟随在我身边也有好几年了,如今这样惨死,如果得不到一个公道……”后面的话,江天啸说不下去了,他的声音哽住了。
江天舒看着江天啸再度叫起来,“江天啸,你这个侍女也跟着你有好几年了,你怎么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
江天啸不理睬江天舒,继续对唐棣说道:“大人明鉴。几个月前我带着这个侍女前往雍王府,这个侍女当时才第一次见到江天舒,那时江天舒就曾开口向我索要这个侍女,因为我严词拒绝,他才悻悻然的放弃。没想到昨天晚上,他借着三分酒意,竟做出了这等恶事!”
江天舒不依不饶的叫道:“哪里有这样的事情!”
唐棣看着江天啸,淡淡说道:“严惩不严惩得看国家律法如何规定。四殿下,您既然知道世子觊觎您的侍女已经很久了,那为何还要吩咐您的侍女单独服侍世子?”
江天啸脸上的表情顿时僵硬了。
唐棣又看向江天舒,说道:“世子,不管是人家坑害您也好,自己杀人也好,反正现在人证物证倶在,根据现场状况暂时也得不到其他结论,所以您跟着我们走一趟,既然您的世子金册还没有被收回,下官不会对您动大刑的,请您放心。”
江天啸看着唐棣,又看看江天舒,没有说话。
江天舒大叫起来,“我是冤枉的!”
唐棣懒得理睬他,直接吩咐下属,“给世子一件衣服,然后请他跟我们走一趟。”
江天舒被上了大枷,一路大叫大嚷的进了衙门大堂,唐棣命人将他关进监狱,单独带着曹师爷进了关押江天舒的牢房。
“得了,别装委屈了,都进衙门了,你再叫别人也听不见了。”唐棣对着江天舒淡淡的说:“你的表演太夸张了,我看着累。”
江天舒脸上的表情听了这话顿时僵住。
唐棣冷笑了一声,说道:“堂堂青鲤帮帮主,居然会被这么简单的计策弄倒?打死我也不信。”
江天舒苦笑一声,淡淡说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分?”
唐棣看着江天舒,淡淡笑道:“你们混江湖的怎么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句话?之前你调整了眼神,又在脸上蒙上一块布,我怎么也不能将沈青鲤与江天舒联系起来。但是后来江天舒的侍女失踪了,沈青鲤发疯地到处乱找,还说什么未过门的妻子,江天舒却突然无声无息,这样一比对,我能不将你们两人联系起来?再加上那天你用江天舒的身分给云湘国密探治病,一切都很清楚了。那个云湘国的密探现在还关着,后来看过伤口的大夫都说,如果不是你神乎其技的缝合了伤口,那个人非死不可。大家都争着要向你讨教,被我巧言搪塞过去了。”
江天舒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原来如此。”
唐棣淡淡的道:“你现在可以招供你具体的杀人过程了。”他接着吩咐后面的曹师爷,“你可以动笔记录了,之后要呈给皇上看。”
江天舒怒道:“我没杀人!这是别人算计我的,我被弄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唐棣对曹师爷说:“这句先不要记下来。”又对江天舒道:“既然都被关进来了,你还是全都招了吧。你好歹也是皇家子弟,到时候被皇上下旨动刑什么的,那样就不好看了。”
江天舒恨道:“你明明知道我没有杀人!既然知道我的另一个身分,你也应该知道我是怎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对这么一个没什么姿色的女人动手?!”
唐棣笑道:“啧啧,我现在知道了,不是不会动手,而是因为这个女人没什么姿色?”
江天舒怒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唐棣坐下来,悠哉的说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堂堂青鲤帮帮主,什么迷香啊,什么酒香醉啊,最熟悉不过,怎么可能上这样的大当?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你真的醉了,真的酒后失德了,真的将那可怜的小侍女……唉,太可怜了。”
江天舒突然笑起来,他席地就在牢房的地板上坐下,“无论你怎么说,我真的是被弄醉了,他们怎么算计我的,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唐棣叹了一口气说:“你也太狠了,那好歹是一条命!那个人才十八岁啊,又不是什么穷凶恶极的江洋大盗,你居然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江天舒无可奈何地说道:“那个黄议自己脱了衣服后,边上那个同伙就立刻拿榔头砸破了她的脑袋,我根本没料到,这怎样也不能怪我,再加上我当时浑身绵软,想要阻止也来不及,索性就静观其变了。”
曹师爷犹疑的问:“大人,这些记不记?”
唐棣回答,“先不要记下来。”又对江天舒说道:“我看你还是别狡辩了,这案子就是你做的,认了吧,免得到时候动起刑来大家不好看。”
江天舒就问:“我认了后,会不会判死刑?”
唐棣道:“按照律法,当然是杀人者死,但是黄鹦乃是奴籍,只要原主人愿意接受金钱赔偿,死刑就能变成徒刑。你又是皇室子弟,按例免死,只是你的世子位置要换人坐了。”
江天舒摇摇头说:“竟然不是死刑啊,这样真的不好。”
唐棣气得笑了,“你难道打算被判死刑?啧啧啧,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般不要命的!”江天舒垂下眼睑,一脸无聊,竟然没有继续说话的兴致。
唐棣说道:“成,这案子就当是你做的,我会奏请皇上,赐你一条白绫还是什么毒酒的,这样你满意了吧?我认识沈大帮主也算有两、三年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丢了一个女人就像丢了魂的娘儿们!你既然想死,我给你弄条裤腰带,牢房的墙壁上也没有铺着棉被,你要上吊还是撞墙随便,何必一定要我给你弄一个死刑?!”
江天舒面上突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家那个侍女就是个拖泥带水的家伙,如果你愿意帮我将我被判死刑的事儿广为宣传的话,我那侍女说不定就会赶回来。”
唐棣乐了,“弄了半天,居然是想要装可怜骗女人回来!江天舒,你只管招供吧,等你招供了,你的侍女却不回来,或者你的侍女回来了却没有办法帮你翻供,我看你怎么办?到时候有情人面对面相望,泪眼汪汪,午时三刻,你押赴刑场,她披麻带孝,给你送行?还是她抱着你不松手,愿意与你做一对同命惊鸯?那等场景,想想也心酸啊。”
江天舒叹了一口气,“真的出现那样场景我也没有办法,只好越狱继续做我的江洋大盗了。招供的事儿就免了吧,反正怎么编造我的供词随你的便。”
唐棣看着江天舒,压低了声音说道:“你难道不知道,这两年来,我时时刻刻都想要将沈青鲤弄死?”
江天舒很纯洁地翻翻眼睛,“我知道啊,但是你找不到沈青鲤。”
唐棣笑道:“但是现在我找到你了,而且你自己弄了一个套子将自己送到我手里,你想我会不会抓住这个机会?”
江天舒略怔了怔,随即笑道:“你要弄死我?你不担心沈青鲤的手下会造反,让京师大乱,血流成河?”
唐棣不在乎的笑道:“你现在进了监牢,沈青鲤的手下群龙无首,肯定慌乱,既然慌乱,各个击破也是极简单的事。或者利用你进监牢的事儿,与那些知道你身分的干部讨价还价,说不定能骗得他们解散青鲤帮,束手就擒也未可知。”
江天舒眯着眼睛笑道:“你不敢冒这个险。你是承天府府尹,你担负着整个京师的安全,你只能求稳,哪里敢兵行险招?”
唐棣微笑说道:“我之所以不敢兵行险招,那是因为我没有五成以上的把握。现在我觉得自己有七成以上的把握,为什么不试一试?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在酒楼里就给你戴上大枷,而且还是精钢所铸的大枷?而且到了这里还不帮你卸下来?”
江天舒的笑容僵住了。
唐棣得意洋洋,“师爷,供词写好没?世子,您画押不?我劝您,还是不要画押吧,我另外给您弄一份供词……毕竟四殿下设计的杀人现场,并非没有任何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