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爹,下次我也要一起去北齐。”严明清满怀期待的道。
严明岚斜睨了他一眼,“你年纪还小。”
“我们两个一样大。”
“是啊,我也年纪还小啊。”严明清突然舌头打结,那她干啥老是一副大人的吻?
“不过,我至少快及笄了,你距离行冠礼还有漫长的五年。”
“真是奇怪,为何男子不是十五行冠礼呢?”
“那是因为男子过了二十才会稍微有点懂事。”这是因为重男轻女好吗?男子成年所要获得的社会地位和履行的社会义务,女子不必承担,而“及笄”根本是指具备了可以出嫁的资格,两个意义截然不同,如何能相提并论?
“你又在胡扯了。”
“这是事实好吗?看看我们两个,同样十五,我就比你懂事多了。”
“有吗?”他实在看不出来,倒很确定一件事,姊姊的歪理总是比他多。
你一句我一句,说话之间,姊弟两人已经进了父母的房间。
“爹!”严明岚欢喜的扑进严其俊的怀里。他们父女的感情一向很亲密,这是因为三岁那一年在鬼门关走了一回,父亲从此养成每日守在床边说故事哄她睡觉的习惯,直到他开始远赴北齐买卖草药,这个习惯才慢慢没了;更是因为她懂草药,又是种草药的高手,父女俩有共同的话题。
“我的丫头怎么又长大了?”严其俊温柔的摸着她的头。
“爹胡说,我没再长高了。”她对这副身体最不满意的就是身高。
“我也要。”严明雍迈开小胖腿冲过去钻进他们之间,巴在严明岚身上。
“你这小子那么重,竟然要我抱你!”严明岚低头看着藉机黏上来的小家伙,下意识的伸手托住他,除了体型之后,这个小家伙根本不像男孩子,喜欢撒娇,喜欢甜食,喜欢吃醋……难道这是老么的特质吗?
“姊姊小气。”严明雍着嘴巴。
严明岚低下头,两人的额头轻轻碰了一下,“小没良心的,我若是小气,这会儿你可以巴着我不放吗?”
“姊姊最好了,我最喜欢姊姊了。”
“一会儿说我小气,一会儿说我最好,你这小家伙也太善变了吧!”严明岚空出一只手给他的胳肢窝搔痒,逗得严明雍咯咯笑得扭来扭去。
“好啦,你太重了,姊姊抱不动了。”严其俊赶紧将小儿子抱过来,然后放在妻子身边,教他安安分分坐好,原本玩得正开心的严明雍瞬间像个小可怜,张大眼睛发出无声的控诉,没法子,他最怕爹了,爹会罚他蹲马步。
严明岚给予同情的一瞥,便勾着父亲的手道:“这次爹早了半个多月回来。”
“我想你们啊。”
严明岚甜甜的一笑,“爹哪一次出门不想我们?”
“这次想得特别厉害,既然买卖完成了,当然就赶紧回来。”
严明岚调皮的歪着头看着父亲,“爹是不是担心我们?”
“你们都很懂事,爹不担心。”
“丫头不懂事,爹明明交代我们别出门,可是她日日往外跑,当官的也没她这么忙。”严明清连忙逮住机会告状。
“你如何知道当官的没我这么忙?”
“我上府衙可以见到知府大人,可是在家中常常见不到你。”
严明岚微微挑起眉,这小子反应变快了哦,可惜还不够格当她的对手。“你在家中见不到我,很可能是你自个儿四处乱跑啊。”
严明清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严明岚,你还有没有羞耻心?黑的说成白的,你不会觉得很丢脸吗?”
严明岚觉得他很好笑,“我只是提出这样的可能性,这与羞耻心有何关系?”
严明清又气又恼,又不知如何是好。
“爹不在的时候,清哥儿可有每日跟着你成叔操练两个时辰以上?”严其俊连忙出声转移话题,免得两姊弟吵起来。
“爹,您真偏心,您应该先问清楚严明岚都在忙什么。”严明清抗议道。
“你是男孩儿,别老是跟姊姊计较。”
严明清觉得好无辜,真正爱计较的人是严明岚好吗?
严明岚给严明清做了一个鬼脸,便主动向父亲一一报告这段时日发生的事,除了隐去秦豫白的部分,也许是心虚,也许是不知从何说起。
一家人开心的说着话,严明岚始终找不到机会套话,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父亲确实担心他们才提早回来,可是,为何担心他们?
虽然他们没有显赫的身分,在幽州却很受敬重,除了有舅公的关系,也是因为父亲乐于助人,总之他们在幽州安全得很……她觉得心里的谜团越来越大了。
夜里,严其俊终于可以跟娇妻独处了,两人先是耳鬓厮磨一番,方才说起悄悄话。
“舅舅说,有人拿着我的画像寻到医馆了,舅舅教我们带着孩子们去西北探望他的师傅,暂时避开一段时日。”纪香凝回想十八年前,娇娇女被迫浪迹天涯,经常露宿荒山野岭,若非俊哥哥和尹成大哥护卫,还有贴身丫鬟芳烟不离不弃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她根本无法活下来。
严其俊的目光一沉,“我以为他们会以我为目标寻找我们的下落,刻意挑在此时出门,没想到他们却以你为目标找人。”
“皇上不见得有你的画像,但我娘绝对有我的画像,以我为目标找人更容易,只是,我怕找人的不是皇上和我娘那边的人,而是另一边的人。”
“对方有你的画像,我想应该是皇上和长公主那边的人,不过,无论是谁,我们还是按着舅舅的意思暂且避开一段时日。”
“那该如何向孩子们解释?清哥儿和雍哥儿还好,岚儿聪慧敏锐,若不能给她满意的理由,她会一直纠缠不清直到你受不了,一五一十的全部招来。”岚儿三岁以前他们一直忙于躲藏,又加上清哥儿比岚儿还瘦小,她的心思几乎全放在清哥儿身上,直到岚儿病倒了,她猛然惊觉自个儿的疏忽。后来,岚儿好不容易几度生死徘徊活过来了,她发现岚儿变得不爱黏人,渐渐的,这个孩子展现出不同于常人的成熟、聪慧,一双眼睛彷佛可以看透人心,突然之间母女两人的身分完全对调,除了那个不能说出来的秘密,根本无法对女儿隐藏任何事情。
“孩子们不是老想去西北吗?如今的天候正适合去西北。”
“你还不了解自个儿的女儿吗?岚儿精得跟只狐狸似的,岂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你刚刚回来,我们就赶着带他们去西北,她一定会起疑心。上一次舅舅特地来庄子上找我,她就疑袖疑鬼还躲在外头偷听。”
“我会私下跟岚儿说清楚,她会明白我们有不能说出口的难处。”虽然女儿凡事喜欢弄得清清楚楚,有追查到底的毅力,但是也因为她聪慧过人,明白有些事无法宣之于口,好比皇子们都想争那张龙椅,可时机未到之前就是不能表现出来。
纪香凝点点头,“岚儿是个体贴的好孩子。”
“对不起,若非我忍不住写了一封书信也不会泄露行踪。”虽知今生不可能回京城了,但他始终心系那儿,忘不了曾经有过的雄心壮志,正是因为如此,陪妻子孩子上怀恩寺祈福,见到在那附近垦荒的难民不似难民,而且像是北齐人,他就意识到这些人动机不单纯,便控制不住想告诉皇上。
第七章 爹突然早归(2)
“你既已发现难民有异,若是不说,就不是你了。”他从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着皇上,可以说是皇上一路提拔上来的,皇上对他有知遇之恩,她也是因为如此才会认识他,心仪于他。
皇上看重他,在皇上以太子身分领兵去西北对抗胡人时,将心爱之人交给他保护,可是为了她,他只能将人交给与皇上情同手足的安国公世子照顾,没想到因此出了事,皇上只怕一辈子都无法原谅他。
“这些年我往来北齐买卖药材,看见北齐日见繁荣,总觉得北齐不会安分,要不,何必为了为数不多的难民搞得如此紧张?”
“你不是常告诉我别太轻忽小细节吗?我明白你的想法,若能因举报难民有异,功于朝廷,皇上也许会赦免你当初的罪,以后我们就不用再躲藏了,而清哥儿可以去参加武举,雍哥儿可以上书院读书考功名,他们再也不必像你一样冒险翻山越岭前去北齐买卖药材。”
是啊,他是有私心的,若是能给妻儿拼出不同的出路,心里的遗憾就能减轻许多。
“其实,真正有错的人是我,若非当初我逃离京城时不要派人送了那封书信到西北,皇上也许不会坚持寻找我的下落。”
“皇上找我们也许是想降罪于我,先不管我当初的失职,我的身分也配不上你这个大梁最矜贵的郡主。”
纪香凝可是很有自知之明,“在皇上心目中,你比我还有价值,皇上只会气我将你拐走了。”她的俊哥哥可是武将之才,如此却埋没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