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她额头、手臂有多处擦伤,这还是露在外面的部分,天晓得衣服底下还有没有别的伤。
「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他一颗心拧紧,炯目紧盯着她身上的伤。
耐住性子等了两秒钟,没听见她的回答,他猛然抬头,一眼望进她眼底,瞪大眼低吼:「说话啊!」
房晴朵感觉胃缩了一下,但她挺直背脊,镇定看着他。「我没必要跟「少爷」报告这些琐事,这只是小伤,我可以自己处理。」
项东权气得全身发抖,死命瞪着她。
她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要逞强,鬼扯什么可以自己处理?她要把他逼到什么地步,才愿意稍微仁慈一点?
「走!」二话不说,他紧紧扣住她手腕,要送她去医院处理伤口。
「你干嘛?」房晴朵被他强势往前拖,走了几步后,急忙用没被抓住的手握住他的手,使力想要掰开,大喊:「放开我!」
「去医院。」他察觉她的反抗,停下脚步,扭头看她。
「我不去。」房晴朵挺直腰杆,重申一次。
项东权冷眼盯着她,神情暴怒,咬牙大吼:「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不去医院。」她一个字、一个字强调,双眼盈满坚决。
项东权紧紧盯着她,表情挫败、阴暗。
突然,他弯下腰,像扛布袋似的,一把抱起她,圆翘臀部在他肩头上,右手臂紧紧抱住她的大腿,快步往车库移动。
房晴朵只感觉一阵晕眩,努力回过神后,发现他像个野蛮人一样把她扛上肩头?
「项、东、权,放我下来!」她大吼。
他疯了吗?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项东权不理,沉默不语,快步走向车库。
眼见就要走进车库,看来不说不行,她投降,连忙喊道:「我只是在回来的途中,不小心被车擦撞了一下。」
房晴朵察觉她说到「被车擦撞」时,他终于停下脚步,全身肌肉绷紧,依然不发一语。
这是要她继续往下说?
「没想象中严重,我的机车才刚起步,时速还不到二十,对方因为风雨视线不良,车速也放很慢,只是擦伤,不要送我去医院,我好累,又淋了雨,我——哈啾!」
听见她打喷嚏,项东权在心里低咒一声,转身冲进屋里,迅速登上楼梯。
比起送她到急诊室,现在她更需要尽快洗个热水澡。
项东权把她带进他房里的浴室,放下马桶盖,直接把她放在上头,扭开水龙头,热水伴随着阵阵热气,迅速弥漫约莫十五坪大的宽敞空间。
房晴朵被他抱来晃去,等脑袋反应过来时,赫然发现自己居然在他浴室里,他把她带到这里做什么?
察觉她想跳下马桶,项东权抢先一步,双掌压在她肩上,硬是让她乖乖坐好,他俯下身,高大身躯在她面前形成I股不小的压力。
「我要回自己的房间,少爷。」她没忘记他刚刚说过什么,逮到机会就不断重复。
每听见她喊他一次少爷,项东权脸部肌肉就会不自然抽动,就像有人拿电击针刺他的脸似的。
「这里空间比较舒适,我要你泡在浴缸里,好好洗个热水澡,浴缸有按摩功能,记得使用。」
「我要回自己的房间。」
「你可以回自己的房间。」项东权站直身体,双手抱胸,摆出没得商量的冷硬表情。「但必须等你洗完热水澡,我再帮你把身上的伤都上药包扎好后,就可以回你的房间。」
她抬头,瞪着他。
他俯视,盯着她看,心里默默祈祷她不要再反抗,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比扛她上楼更夸张的举动。
一碰上她,他就会变得不像原本的自己,什么自制力跟理智全都滚到九霄云外,情况不太妙啊。
两方对峙,十几秒过去。
「你都这样对「女佣」的吗?」房晴朵这辈子没一刻像现在这样生气过,被人扛着上楼,脑充血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少爷。」
她下意识知道说什么话,会让他心里难受。
果然,话一出口,他脸部又不自然抽动一下。
「乖乖听话,这里只有我跟你,我比你高大,比你强壮,不要再忤逆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生病,如果你不好好洗澡,我不介意代劳。」项东权冷冷警告,看见她脸上出现不高兴的表情。
从没遇过像她这么棘手的女人,偏偏他又在乎她在意得要命,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见她不再反抗,只是盯着他,水声哗啦啦响个不停,提醒着他,她迫切需要好好洗个热水澡。
房晴朵见他转身往外走,一手握住浴室门把,突然停住脚步,肩膀线条异常僵硬,传来低沉嗓音。
「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这样过。」
闻言,她呆住了,怒气瞬间蒸发。
「东……」她呐呐开口,想说点什么,可是声音卡在喉咙深处。
等不到响应,项东权嗓音里布满浓浓失落。「我去帮你拿换洗衣物过来,洗好后用浴巾包住身体,叫我一声,我帮你拿进来。」然后门被人轻巧关上。
房晴朵微微一颤,注视着门板久久……
第6章
房晴朵从浴室里出来时,项东权已经站在床铺旁,手里提着医药箱,朝她招招手,要她过去坐在床沿。
她猫了眼房门,这个小动作被他察觉,他把医药箱放到床上,几个大步走过来,抓起她的手腕,直接带到床边。
「坐下。」他命令。
「不是要关系单纯点?」想起他稍早说过的话,她忍不住出声提醒,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受伤。
他瞪她,闭口不语,脸色很难看。
许久后,他双掌压上她的肩膀,让她乖乖坐下,动手替她消毒包扎额头、两只手臂跟小腿几处伤口。
尽管表情很僵硬,但他上药的动作很温柔,温柔到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件很珍贵的宝贝。
紧绷情绪慢慢放松下来,随着身上的伤口一一被妥善处理,她在心里吁了口气。
为了包扎她右小腿上的伤口,项东权坐上床,目光尽量不去看她被撩到膝盖的洋装下摆。
她的小腿放在他大腿上,他抬眼,专注看着她问:「还有没有其它地方受伤?」
「没有。」房晴朵垂下视线,眼神游移,试图把腿缩回来。
但他不让。
「真的?」项东权轻轻抓住她右脚踝,眼睛直视着她,浓眉微蹙,直觉告诉他,她没有说实话。
她抬眼,面对他质疑的眼神,没有说她右大腿外侧破皮擦伤,反而摇摇头。
项东权眯细双眼,不发一语的看着她,她下意识别开双眼时,他开口了。
「明明有人送你回来,为什么你会说机车刚起步?」
房晴朵皱眉,转头看他,摇摇头,用眼神告诉他她不想说,但他静静瞅着她,大有「你不说我们就这样耗着」的态势。
逼得她不得不开口。「这不重要。」
「我想知道。」他看着她,语气认真。
「「少爷」不需要知道这些。」
「你就这么讨厌我?」项东权的表情彷佛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嗓音充满压抑的愤怒与受伤。「讨厌到连我的关心也感到很烦?」
听见这些话,她浑身轻颤,想缩回右脚,但他紧抓着不放。
其实她一点也不讨厌他,他的关心让她心里不断冒出甜蜜泡泡。
看着他受伤的表情,和执拗的双眼,房晴朵在心里重重叹口气,开口解释。
「我本来打算骑车回来,后来不小被车擦撞,机车发不动,老板看到了,又看见我受伤,才好心送我回来。」这就是全部经过。
「老板?」他眼神一闪,追问:「只是老板?」
「不然呢?」她皱眉。
「我以为你接受他的接送,」项东权顿了一下,双眼紧紧盯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是因为你们的关系?」
「他是很照顾我的老板,但仅此而已。」他果然误会了。
「我也算是你老板,你就不准我去接你。」这是最伤他的一点,她让别的男人接送,却拒绝他的好意。
我讨厌你们,讨厌你们的自以为是、讨厌你们自以为高人一等!
如果不是为了赚钱,我根本不想来这里工作,如果不是我妈开口,我根本不想单独面对你。
想起她说过的话,他突然懂了。
他是她讨厌的老板,在她心里,他的地位远远排在酒吧老板之后。项东权扯动嘴角,露出苦涩笑容。
房晴朵见他脸上出现苦笑,没多想,右手抚上他脸颊,想要抹去罩在上头的悲伤。
温暖小手抚上脸颊的温柔触感,令他大受震动。
项东权眼神专注又炙热地紧盯着她,屏住呼吸,见她回过神后想抽回手,但他动作更快,大掌往前伸,紧紧握住她的手。
「晴朵,我以为你……」他苦温一顿。「讨厌我。」
她点点头,没有隐瞒。「原本是这样没错。」
「原本?」他抓住关键词,双眼盯着她不放,下颚抽紧,心里涌现希望。
「酒吧里的那通电话,如果没有被打断,我有些事想告诉你。」房晴朵看着他彷佛突然恢复生气的双眼,缓慢扬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