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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立羽,小指头?他瞧瞧白胖小手,嫌弃不已。「那朵,垂瓣粉紫色的,有只小虫子停在上头。」谁叫你又偷看了小欢子好几眼,我不高兴,我要罚你。

  「吓!小……小虫子?」她脸色微白,僵硬地涩笑。

  「小兰姊姊怕虫子吗?」他偷笑。

  「不……不怕,指甲片大的小虫子哪……哪会吓人,弹到叶片上给牠活路去。」

  谈到小虫子时她明显嘴唇抖了一下,强作镇静把话转得漂亮。

  「喔!那我要捉虫哪!牠有翅膀还有六只脚,两根长长的须……哇!牠要飞了、牠要飞了,小兰姊姊不要动,牠要飞到你脸上了……」小手臂挥舞着,非常兴奋地手舞足蹈,不时哇哇叫了好几声。

  不要动?

  温拾兰的身子根本已僵直了,芙蓉面是惨白的,她动也不敢动地等立羽口中的小虫子飞走,水晶般的晶眸缩成小黑点,屏住气息凝视前方。

  不过终究是练舞擅乐的纤弱身子骨,腰细如柳,双臂抱着一个孩子久了也觉吃力,渐渐抱不动了,怀里的小身体似有往下滑的迹象。

  见状,立羽赶紧抱住她颈肩,他也担心她摔着自己,两具身躯反而贴得更紧,他虽是孩子模样却也感觉得到身下压的是什么,耳根子霎时通红滚烫,小脸上微染一层薄红。

  他也发现自己的行为过于亲昵,有偷香窃玉的嫌疑,连忙接过丫鬟春柳递来的芍药,对着乌黑青丝瞧了又瞧,最后选定他最满意的位置将花斜插入发。

  想当然耳,另一朵芙蓉花翩然落地,状似无意间被小手拨落。

  「小兰姊姊你累了吧!快点把我放下来,我虽然看起来很小,可是身子骨很沉,抱久了手臂会酸痛。」没等温拾兰松手,他自个儿把手放开往地上一跳。

  原本温拾兰还忧心他人小短腿站不稳,心急地想去扶他一把,但是看他利落的足点地,还能抬起头朝她一笑,甚至举起小臂膀做出大力士的模样,她噗地嫣然一笑,也就放心地揉揉发酸的肩膀。

  「立羽,你到底是不是皇子?」她一直纳闷着,他实在长得太像久没露面的乔翊,常令她有他仍在她身边的错觉,只是个头变小了,回到他俩初相识的年纪。

  唉!她真的累了,明明是高矮有差的两个人,年龄还差上一大截,她怎么会把他们看成同一个人呢?

  大概是上次排舞累到晕倒,立羽这孩子莫名跑来照顾她,又语带责备的骂了她一顿,用换掉她的司乐女官一职威胁她,那眼神、那语气、那不可一世的气焰,简直跟乔翊没两样,令她常把两人混淆了。

  「不可以作弊喔!小兰姊姊,这是我和你的约定,你要自个儿想起我是谁。」

  他下巴一扬,十分神气地用鼻孔睨人。

  「真的很像……」她喃喃自语。

  「什么很像?」他一脚踩碎无辜的芙蓉花,脚跟刻意地扭踩踩到烂,当他小脚一移开,除了一堆泥烂的污渍再无花的踪迹。

  「没什么,想起一个久没见到的朋友……」他究竟在哪里?为什么连着两个月没消没息,是否真遇到不好的事?

  思念几乎要淹没温拾兰的思绪,许久之前的噩梦始终像乌云挥散不去,重重地压在心头上,她很难不去担心他的安危,只因她的心已遗落在他身上。

  第8章(2)

  「你们听说了没?」

  听说了没?

  一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对于传说、据说,任何和宫中有关的蜚短流长,耳朵比兔子尖的乔翊立即蹲下来捡两颗小石头,丢上丢下地玩起来,孩子气十足的自己玩自己的。

  只是他会不小心掉了石头,然后无声无息地挪挪小腿肚,朝人声发出处靠近,背靠着树干滑坐在地,两手有一下没一下地丢石头,竖起耳朵听。

  「听说什么?」

  「咱们司乐司练舞坊后方不是有个花园,最近半个月来常听见有女子的哭声,哭得很小声、很压抑,像是怕被人听了去……」

  「啊!是不是那个?」梳着飞仙髻的女官吐出舌头,做出飘来飘去的女鬼样,脸上有些许惊恐。

  「玲珑,你想多了,是小兰啦!她常常夜里跑出去,一个人蹲在梨花树下。」

  原本她也以为撞鬼了,但是看清楚树底下的人儿面容,她也就放心地倒回床榻睡觉。

  温小兰哭了?听到这里的乔翊眉头一皱,手上的小石子忽地握得死紧,尖利的石面硌得肉疼。

  「什么,是小兰呀,吓了我一大跳,她在哭什么?」司乐之一的玉玲珑忍不住关心,毕竟皇上的寿辰快到了,在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乱子。

  没错,快说,小兰到底在哭什么,是谁趁他不在的时候欺负她?乔翊忿然的握起拳头。

  「也许是排舞排得太累了,或是皇上生辰近了,她担心表演不如预期,所以患得患失,背着我们偷哭。」赵春泥是最护着温拾兰的女官,话中只有满满的关心。

  「嘻嘻……说不定是想念情郎,那位把人整得鸡飞狗跳,文武百官一见到他就想痛哭流涕的世子爷很久没来了,该不会有了新人忘旧人,不要她了吧!」一阵嘻笑声传来,女子掩着口咯咯窃笑。

  什么有了新人忘旧人,他哪有不要她,你们这些女官嘴巴有毒,等小爷把话听齐了就好生整顿你们一番,哼!他哪来的新人,明明一直只有小兰……

  蓦地,乔翊怔住,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没来得及捉住又被旁人的声音岔开,心里闷闷的,不太痛快,抿紧唇继续偷听。

  「是呀!世子爷也该大婚了,他今年十八了吧!以他世子的身分不可能娶小官员的女儿,更别说像小兰这种抛头露面的女官,她是没希望了。」女官周端月说出令人丧气的事实,伶官能嫁给三品以上的官员为正妻已是万幸,若是王侯将相,可是高攀不起。

  谁说没希望,他非要把不可能变成可能,小兰是小爷罩的,由得你们说嘴吗?

  小爷非娶小兰不可……呃,等等,娶小兰……他是不是昏了头,怎么有这种奇怪的念头,他想都没想过妻子会是她……

  不过想想也不错,能一辈子欺负呆呆的温小兰,叫她往东不敢往西,叫她往北不敢往南,夫纲大振,她这一生全捏在他手掌心。

  光是这么想,乔翊得意得差点笑出声,心情愉悦地眯起眼傻笑,脸上满是美好的向往。

  「至少可以当个侧妃或是妾室,听说她和世子爷打小就认识了,一旦富贵了,我们也能沾点福,几个姊妹作伴一起嫁入王侯家。」一名女官痴心妄想,做着当夫人的美梦。

  「呿!你们几个嘴贱的,越说越不象话,别偷懒了,快去把各自的节目练好,不要到时候在圣驾前出丑了,玲珑,你的七彩霓裳裁制好了,待会就跟我去尚衣局取回;月儿、珠儿再排一次舞,务必要将天女散花的天女神韵表现出来;还有春玉的古筝要配合好……」每件事都要她安排,这些个丫头太懒散了。

  「是的,春泥姊姊。」

  笑闹声逐渐远去,扶着树干缓缓起身的乔翊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手上的小石头抛上落下,一时失手而滚入草堆,两手一空走出树后。

  小兰为什么哭?他一直记挂着此事,始终放不下。

  因为太在意温拾兰的事,他有点走神了,直直地往前走不拐弯,走着走着,耳边听到一声哎呀的轻呼声,他撞到人了。

  「小公子也好心点,别把老头子的骨头给撞散了,我还没活够本呢!你小心惦着我这条老命。」

  还好没洒了,不然又要熬上七、八个时辰,累垮了他一身老筋骨。

  「傅太医?」怎会是他。

  傅太医谨慎地看看左右,见没人走动才压低声音。「快喝了,强筋固元,补气益精,我没能治好你的「病」,养养伤、顾顾筋骨还行,里头加了「续阳草」,能让你的功力提升十年,但身子……」

  只能是八岁的模样,他无能为力。

  「太医爷爷费心了,立羽的身子骨无恙,能跑能跳还能翻跟斗呢!」他飞快的靠近,像个孩子一样撒娇,小手迅速的接过傅太医藏着的汤药,一口引尽不留半滴药汁,若无其事地又将空碗塞回傅太医手中。

  听到他又喊太医爷爷,傅太医两道眉毛揪成一团,暗道:小子,我没那么老。

  「好,好,小孩子活泼点才有朝气,太医爷……呃,爷爷要去忙了,要是有磕着碰着了,不要忘了找太医爷爷上药。」

  「好,太医爷爷,我最喜欢你了。」他跳起来扯下傅太医一小撮胡子,让他欲哭无泪的走开,心疼地抚着痛得要命的下颔。

  是夜。

  白日里听见了司乐司女官的闲聊,乔翊脑子里就惦着一件事,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耳畔似乎响起隐隐约约的哭声,烦躁得让人无法入睡,他索性下床着衣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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