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而从事餐饮服务业,状况依然凄惨,餐厅失火、被客人投诉而暂时歇业等等,她一年换了七、八个工作,没有一个工作能安然做满两个月,就连租房子也总会发生意外,平均一年要搬四、五次家。
尽管一生霉运相伴,三天两头大小意外不断,还让身边的人逐渐远离,她无形中被孤立,她却从未怨天尤人,依然乐观坚强。
不久前,她才刚历经一场车祸,还好只受了轻伤,但是这一次,她肯定无法这么幸运。
她,梅梅韵,享年二十三岁又十个月零四天,正值芳华,她还没谈过恋爱,没好好享受过人生,没过过一天幸运日子,她仍坚强努力地活到今天,没想到老天爷还是要收回她这条小命。
短短时间,她脑海播放完一生的走马灯,意识飘飘然,以为要飞往阴曹地府,忽地,一道闪光出现,她就算闭着眼都能感觉到那光亮,脑袋又是一阵嗡嗡作响。
她不禁缓缓地张开眼睛,倏地一诧。
眼前是一张陌生的男人脸孔,五官英挺、气质冷峻,身穿一袭铁灰色西装,正弯低身子探向她。
“你……还好吗?”男人一双剑眉微微蹙拢,冷冷地问道。
“呃?我……”梅梅韵眨眨眼,再眨眨眼,涣散的思绪渐渐集中起来。
“小ㄗˇㄟ,你呒要紧某?是不是要叫救护车?”开着铁牛车撞到她的阿伯,在惊吓失神过后,连忙过来探看,语气紧张。
她这才缓缓撑起上半身,从引擎盖滑下来,她双脚落地,站直身体,甩甩手,再甩甩脚,竟然完全不痛了!
“我……没事。”她向前后一年轻、一年老的男人说道。
下一瞬,她却觉得非常不对劲,刚才的撞击力道这么大,她不可能安然无恙,那只有一种可能……有人代她挡去劫难!
“阿伯,你有受伤吗?”梅梅韵先问年约六旬的阿伯,神色惶惶打量对方,见阿伯摇摇头,她立刻转头看向英俊男人,“先生没受伤吧?”
男人感到奇怪,应该重伤的她,竟然一副没事的样子。
“我没事,但你不可能没事,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他声音依然冷然,俊容无波,内心却有些不放心。
他没忘记前一刻惊见她脑袋瓜重击挡风玻璃、造成防弹玻璃出现裂痕的恐怖景象,万一她乍看无恙,实则已颅内出血,恐有生命之危,他可不想背个意外过失致死罪。
虽说车不是他开的,但他责无旁贷。
梅梅韵摇摇头,再次强调,“我没事,但不可能都没人有事……”她转头看看左右,总会有路人被严重波及才是。“啊——”她忽地惊喊,抬手指向挡风玻璃后的驾驶座,“不好了!撞死人了!”
她脸色发白,匆匆绕过车头,来到驾驶座旁,车里坐着一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
年轻男人这才注意到他的秘书竟昏迷在驾驶座上,且头撞向一旁的车窗玻璃,额头渗出一片殷红血渍。
第1章(2)
男人正想拉开车门察看秘书的伤势,梅梅韵抢先一步拉开车门——
她拍拍对方脸颊,轻轻摇晃对方的肩头,害怕得声音都哽咽了,“大叔!大叔!醒醒,不能死呀!”
虽然她很感谢老天爷饶过她一命,却不愿害别人成为替死鬼。
她探对方鼻息,又摸摸他胸口,还有心跳,她顿时松了口气,随即拍拍身后的年轻男人,催促道:“他还有呼吸,还没死,快,送他去医院!”
男人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惊慌焦虑,彷佛受伤的秘书是她的亲人。“你认识他?”
“不认识。”梅梅韵一脸惊惶的再次催促,“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男人一脸淡定地掏出手机拨打,“这里发生车祸,有人受伤,地点是……”
他正要问她这里是哪里,她已经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向对方报出一长串路标。
男人因她这样的举动有些不悦,伸手要将手机拿回来,她却背过身去,坚持跟警察说完话,才将手机还给他。
“这镇上唯一一部救护车在出勤,等车子返回,再过来这里,要花不少时间,若是延误就医就糟了,我看还是我们送他去医院吧,你开车。”梅梅韵转而对年轻男人命令道。
男人长眸一眯,闷声道:“等救护车,伤患不能任意搬动。”这可是常识,她不会不懂吧?
“肖年ㄟ,这里救护车不好等,你有车,自己载比较快啦!”阿伯也附和道。
梅梅韵看着陷入昏迷的大叔,确实不好莽撞搬动,她又朝四周看了看,思忖一番后问道:“阿伯,你这帆布跟竹竿能借我用吗?”她走近铁牛车,上面有折叠好的蓝白塑胶帆布、几根长竹竿、镰刀及塑胶绳等农具。
“可以是可以,啊你要做什么?”阿伯纳闷的问道。
男人也是一脸不解地望着她。
就见她拿起镰刀,将一支长竹竿砍成两段,将蓝白塑胶帆布折叠为双层长方型,又从她的背包拿出小刀在帆布两边挖几个小洞,接着穿过塑胶绳,两边牢牢绑上竹竿,没几分钟就做出一个简易担架。
“你来帮忙,将大叔小心扶上担架,先搬到后座,再载他去医院。”她再度指使年轻男人一起行动。
男人因她临机应变做出简易担架,心生一抹佩服,虽然一直被她指挥让他不是很高兴,不过现在救人第一,在特殊情况下也只能这么做了。
阿伯也跟着帮忙,终于将那秘书抬到后座。
年轻男人随即坐上驾驶座,梅梅韵也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车内。
她先转头看着躺在后座、额头流血昏迷的大叔,双手合十,闭上眼,喃喃祈祷,“拜托菩萨保佑、妈祖娘娘保佑、土地公公保佑……别让大叔死翘翘,大伤化小,小伤化无,度过劫难……阿弥陀佛……”
男人瞟她一眼,眉头一皱,冷冷地道:“让你上车是要你指路,不是要你替他超渡。”
“呸呸呸!你怎么可以咒诅大叔死翘翘?”梅梅韵张开眼,不满的瞪他。
这种时候最怕不好的气场跑来,万一有人咒诅大叔,他很可能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你再不报路,延误送医,才会害他死翘翘。”男人朝她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完,随即按下车内导航系统,打算自行找路。“你下车。”不需要这个罗唆的女人同行了。
“这里用导航没用,它不是把你带去田里,就是报你走进无法回转的死路,进退不得。”梅梅韵伸手要将导航系统关掉,却按错键,发出嘶的一声怪响,吓了她一跳,她担心的看向他。
男人不以为意,关掉导航系统。
“这条路一直走,看到一棵老榕树后再左转。”她手指着前方笔直的乡间小路交代道。
男人随即将油门一踩到底。
“啊!慢、慢点……开太快了!”突然疾驶,梅梅韵惊呼一声,眼看时速表速度要飙破一百了,她的右手紧紧抓着车门上方把手。
年轻男人稍稍放慢了车速。
她又嚷嚷个不停,“还是太快了,再慢一点,小心,左前方有水洼……”
男人不再理会她,也无意再放慢车速。
“虽然送患者就医分秒必争,但更要以安全为重,也要避免摇晃,免得令患者不舒服,甚至加重他的伤势……小心,前面一百公尺路中央有个石块,要闪过……还有,右前方有窟窿,放慢车速……”梅梅韵一双眼盯着路况,叨叨提醒着。
“我没瞎,自己会看路,你给我闭嘴!”男人不耐烦地斥道,他生平最讨厌聒噪的女人。“给你两个选择,立刻推开车门下车,要不就少废话,必要时再开口指路。”
见他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她撇撇嘴,轻声嘟囔道:“我如果下车,你真的找不到镇上唯一的医院,而且我也要确认大叔没事……”
“从现在开始,除了指路,别再多说一个字。”男人闷声警告。
车子一转离原本笔直的田间道路,接下来便是一路迂回曲折,路愈来愈狭窄蜿蜒,经过九弯十八拐,才终于到达镇上。
若没有身为当地人的她指路,他还真的找不到这里,只不过……
“那里是医院?”男人一脸狐疑,怀疑她报错地方了。
“这是镇上唯一的一间医院,我小时候都来这里看病。”梅梅韵说得肯定。
“车子进不去了,有没有别条路?”
前方街道狭窄,两旁还有不少摊贩,甚至有菜贩将蔬菜直接摆在地上贩售,机车通行没问题,一般小型房车勉强也能过去,但他这部车身加大的宾士绝对进不了。
“没有,车子就暂停在这里,我跟你将患者抬过去,没多远的。”梅梅韵转头看向后座昏迷的大叔,再一次指示道。
“我抬他?”男人一怔,不是应该请医护人员来比较妥当吗?
“是我们一起抬。”梅梅韵重申道,他一个人可无法抬担架。“快点,人命关天!”她先下车,拉开后座车门,拿出担架,要再将患者移到担架上,带往前方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