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松泽的话让平曦脑子乱成一团,静了好半晌后才道:「不能让他泡冰水吗?我记得以前曾见过一次的。」
「那根本是治标不治本的强制压抑,纵欲伤身,但锁精不出也是会损身的。所谓一滴精十滴血,他积精不发却放血释痛,这身子能不早衰吗?」
「那如果下山去找个女子来呢?」虽然从小就在深宫长大,但平曦多少也听过些俗事,上青楼找个妓女应该不会太难吧?
平曦的话让蒲松泽忍俊不住,「你这傻姑娘,从这到山下至少花上两个日夜,你觉得这能行吗?」
「大夫的意思是……一定要我与他……」身子微僵,平犠臊红着脸,怎么也说不出那字眼,眼眸中有着矛盾挣扎。
「要不难道是我吗?」笑嗤了声,看着她神色复杂,蒲松泽又说了:「你俩本就互有情意,只是他碍于你是痴儿,而你又困于心结,才这么瞎耗着,可眼前他的命都要没了,你觉得该怎么办?」
「我……」她想救玄殷,可这种事叫云英未嫁的她怎么说做就做呀。
帮玄殷拭着冷汗,坐在榻边的平曦看着他就连昏迷都显得万分痛苦的脸,心阵阵疼着。
认识他十几年了,她怕过、恼过、气过,就是没恨过他。饮下毒茶倒下那刻,绝望至极的她看着他的眼神是怨怼的,心里却只想问他为什么?然而痴症却让她遗忘了该要问的一切……
痴傻的那八年,在脑中并非全然空白,那些零零落落的片段,拼凑出的全都是他待她的好,那样真心的怜惜呵护与照顾。矛盾、疑惑与无措,甚至是不愿面对的逃避心态,让从痴症中清醒的她始终问不出那句为什么……
此时,看着他命悬一刻的与死神拔河,她才终于想透,那句为什么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多年来他的心跳总在她身后,那些气味光影始终挥散不去,甚至轻易盖过那些堵在心底生霉的迷惘不解。
你疼我的,我都记得;你受苦的,我不会置身事外。
起身落下门栓,走回榻边的平曦虽然心意坚定,但对于该怎么做却是一点概念都没有,于是她端起盛着水的木盆,决定先帮他擦擦身子。
掀开玄殷身上的粗布衣衫,平曦脸蛋不由得臊红,虽是常让他抱在怀里,可那都是隔着衣服的,她从不知道看来像个斯文书生的他,身材竟然也这般好,虽然白了些、瘦了点,却也精壮结实。
湿布从颈项滑到结实胸膛,色泽略沉的两点瞬间绷硬挺凸,也让意识不清的玄殷气息沉重地粗吟了声,平嗪错愕地停住了动作——她弄痛他了吗?
怔了一会儿,平曦才怯怯地继续动作,而随着沁凉的柔触,玄殷喘息越渐粗重,似是渴求又似是求饶的呻吟从他口中流泄。看着他原是痛苦的表情似是感到快慰般的松懈了些,她放大了胆,俯低了身,探出粉舌吮舔。
……
第10章(1)
他……是死了,抑或仍残喘着?
如一缕孤魂般飘荡的玄殷,像坠入地狱般的阗暗,幽冥的阴森吞噬般地在周遭围绕,无声无形地夺着他的心魂,让他连呼息都几要放弃。
「你疼我的,我都记得,你受苦的,我不会置身事外。」如泣如诉的颤声桥音划破了静穆,乍然传入耳里,玄殷陡地一震。
被黑暗吞噬的五感早没了知觉,然而下腹那股欲焰却似不灭的火,
……
被黑暗吞噬,他并无惧意,可总还是心有牵挂。
平曦……那个见不着他会哭的傻曦儿呀……多年前初次蛊毒发作,他吓哭了她,可隔天她却仍是说要陪他;这次的发作或许也是最后一回了,他的惨样一样又吓哭了她,他试过要安慰她的,只是还来不及哄停她的泪水他便昏了。
她还哭着吗?可还有同当年那般陪着躺在床上的他……
「曦儿……」
别哭呵,他会心疼的;别傻傻陪着呵,他会离不了魂的……
「曦儿,别哭,别让玄哥哥死了还放不下心呀……」
搁不下的悬心牵念滚出喉间,处在无边迷离中的玄殷浑然无觉,却让喝着茶的平曦急匆匆地回到了榻边,「玄、玄哥哥,我在这里。」
最最耳熟的嗓传入耳里,意识浑沌的玄殷双眸紧合未张,却仍惦记着她的泪眼迷蒙,双唇奋力张合,像是衔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安抚般。
「不想我哭,你就醒来;放不下心就别咽气,说就算下黄泉也要牵着我的明明是你呀……」再忍不住紧锁嘴间的呜咽,平曦嘤咛哭着,俯身抱紧那总是守在身后的玄殷。「你这老耍弄人的笑狐狸,要再不醒,我就是陪着你的尸身也要拖着你的手。」
该说是老天垂怜吗?竟让他命丧黄泉前,还能有此真实得不似妄想的美梦。他渴望许久的、那个不痴不傻不无知的平曦,正恼极般地嗔声嚷他笑狐狸呢……
「能让我深爱的曦儿这么抱着,我就是下地狱也甘心……」
梦,总是容人妄想放肆的。无须压抑更无须隐忍,玄殷回抱的力劲有着强势的霸道,分不清是蛊惑或是亟欲抒释情衷,泛白的薄唇寻着平曦的瑰嫩,紧紧吮吻。
炽热的唇舌封锁了带着泣音的呼息,夺走了怕失去的心惊胆颤,更烫着了心,勾动那幕平曦不敢深究的记忆。
那一年,佛寺静地的夜里,他微带醉意,而她心慌意乱?,他用掠夺般的吻试图击溃她的心墙,禁锢般的心墙虽未崩毁,却被他那句「为什么就是对我的爱视而不见」给攻出了裂痕……
当时的她确实不懂……不懂他因何而爱、又是如何地爱着。
而现在,她纵使仍是茫然,却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因为他那激狂的举止让她逃无可逃地被迫面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给的爱有多深、多重……
沉溺吧……沦落吧……就算只有这一刻,让她在他怀中贪图吧……
心思柔软了身躯,平曦放任自己与玄殷紧密贴合,献祭般地在他渴切的热吻里臣服,甚至倾尽所有的回吻。
多美的梦呀……他终于能毫无顾忌地抱着心中所爱,终于能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这一夜,远离尘嚣的山林木屋里,玄殷不再是平曦眼中的笑狐狸,她也不再是他捧在心尖上的傻公主,仅是天地间的一对痴情儿女。
他尽性,她温驯,逞欲与承欢交织出的浓情炽欲将两人紧紧缠绕,再没有谁能脱逃,也再没有谁能离得了谁。
中原,龙炽皇朝。
「圆、圆常侍……」刚伺候严炽书歇下的圆子才踏出昂龙殿外,正准备去好好沐洗一番,岂料早先跟他告假出宫的小太监却慌慌张张地边嚷边冲撞了来。
「你这该死的小崽子,在皇上寝殿外大呼小叫的,想找死呀。」一把揪住了小太监的耳朵,圆子压低了嗓骂着。
「小的该死,可小的真是有相当重要的事要跟您禀报呀。」面对内宫大总管——中常侍圆子,小太监就是耳朵被揪红了也不敢喊痛。
「就你这小崽子,能有啥要事呀!」看小太监一脸慎重其事,圆子这才终于肯松手。
「就是啊,今儿个小的不是告假返家吗?然后您知道小的接到啥消息吗?」跟在圆子身后的小太监一脸兴奋,紧张地猛搓着手。
「给我讲重点!」脚步没停,圆子转头气瞪了小太监一眼。这死崽子,拖着他休憩的时间,还装神秘!
「哎呀,小的这不就是不会说话嘛。」缩了缩脑袋,小太监直接将塞在衣襟里的信拿了出来,「这信请圆常侍过目。」
不甚情愿的接过信,圆子斜睨了小太监一眼,这才懒洋洋的展开了信。然而随着信中字句及一块鸡血玉蝠入眼,圆子倏地扬眉一顿,连嗓音都忘了压低地开口:「这……你说这信是哪来的?」
「是小的舅舅从山里托人捎来的。听小的娘说,舅舅长年隐居蛮夷深山,久久才会托经商旅人带些补药回来,没想到这回竟还梢了个大消息来。」
「当真不假?你要知道欺君可是要杀头的!」虽然为能解皇帝的深忧而心喜,可圆子仍没忘谨慎求证。
「小的以人头发誓,倘若有任一字偏差,愿遭五雷轰顶。」咚一声跪下,小太监一脸认真的摊掌立誓。
「得了。快起来,随我入殿。」
几个大步一迈,圆子轻巧地来到龙榻前,大着胆子低声开口,「皇上,请恕奴才斗胆,有件事急需向皇上禀报。」
「揭帘说话。」双目虽是合着,可心情沉重的严炽书根本没睡着,也因为清楚随侍多年的圆子绝不会无事扰他,开口同时也缓缓坐起身。
利落的掀开以金丝描线的纱帘,圆子俯身在严炽书耳边低语道:「启禀皇上,有长公主的下落了。」
话声才落,但见严炽书霎地起身展臂,圆子连忙将挽在臂上的玄黑常服罩上,同时将方才小太监给他的信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