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你端热茶来了,身上要是有应急的药就先服下。」冯珏端了热茶进房,一见冯平的气色,浓眉都快打结了。「明日一早就先回京,请御医再过府诊治一下吧。」
冯玉接过热茶,说了声谢后,便将怀里的麒麟丸取出服下。说来止戈也真是贴心,总会在他身上搁几颗麒麟丸应急,眼前适巧派上用场。
「依我看,大概也不用治了。」不管他怎么调气,淤塞在胸口的气就是散不开,看来真是病入膏肓了。「要是有一天,我真有个什么,你要帮我照顾子悦,别让任何人有机会欺她。」
「自个儿的女人自个儿照顾,况且依关姑娘的身分,谁敢欺她?」有摄政王和皇上当她的靠山,眼前再添个凤巡,谁还敢动她?
「也是。」冯玉乏力地倚在床柱上,转了话题,问:「冯瑜呢?」
「让人先押回城西冯府,当然另一个黑衣男子也押着,明儿个再跟汤大人说一声,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定那家伙的罪,横竖管沁的死肯定与他有关。」
「简单嘛,就假装现场有遗留什么证据,那种手法最好用了。」
「这事该要交给你办才是。」
「得了,那是你的家务事,别将我扯进去。」
冯珏思索了下,道:「冯玉,回去后,我想要召集冯家族人耆老,除了处理冯瑜的事之外,顺便处理一下咱们两家的事。」
冯玉懒懒瞟去。「什么意思?」
「我认为没必要再分什么城东城西的,不管怎样,咱们都是同出一条血脉,为了上几代的恩怨分裂至今,合该结束了。」
「你不会是看上我这儿有子悦,想分享皇族荣宠,才使这种阴招吧。」
冯珏哼笑了声,面无表情地道:「你倒是猜得准,毕竟关姑娘是摄政王义妹,如今封为县主,要是能与她当一家人,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这事传进皇上耳里,那是更加巩固我的地位了,除了可以让家里那些老家伙全都闭嘴,还可以奴役你,所以我是势在必行。」
「难得今日话多了。」看起来像是生气了呢,真是个不禁逗的家伙。
「有些事自然要说清楚。」
「……这事复杂,我劝你想清楚再进行。」冯玉正色道。他觉得冯珏先把家里那些庶支摆平再说,否则恐怕会反惹争端。
「既然你不反对,我会择日进行。」
「随便你。」他虚弱地往床上一倒,顺手将沾血的手巾丢给他。「帮我处理掉,别让子悦瞧见。」
冯珏瞅着血迹斑斑的手巾,突地听见脚步声,随即将手巾往怀里一藏,才刚起身,门板已经被推开。
「咦,冯珏,你也在这儿……在谈事情吗?」
「都已经说完了,我先走一步。」
见他要走,关子悦忙道:「等等,我劝你不要再回大厅,要是不介意的话,隔壁的房间可以让你睡一晚。」大厅里的人都已经喝疯了,她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冯珏笑了笑。「我知道了。」
待冯珏一走,关子悦朝床边一看,就着烛火,确认他的气色真的很不好。「唉,要是早知道哥哥的名字叫凤巡就好了。」那就不用让他为她如此担忧受罪了。
冯玉眼皮没掀地道:「天晓得会有这般巧合的事?」他更没想到摄政王也来历不凡,有关子悦跟凤巡在前,他并不怀疑所谓祸神转世的事。「倒是你,终于脱身啦。」
「是啊,我真是见识到什么叫酒鬼了。」说着,她便往他身旁一躺。「大哥,我把房间让给冯珏了,今晚你可得收留我才成。」
「得了,哪天没收留你?」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她舒服地窝进他怀里,却突地闻到一股血味。「大哥,你身上怎会有血味?」
冯玉闭着眼,道:「今儿个为了把你劫下来时,动手伤了人,而这么晩了,我也不好让人替我备热水沐浴,只好委屈你了。」
「喔。」关子悦不疑有他,窝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冯玉将她拢进怀里,心想着,最担忧的事到最后竟成了庸人自扰,想来也是颇可笑,是他放弃得太早,将一切想得太糟。
而他的身体到底还能撑多久,到底该不该告诉她?
又或者,也许没他想象的糟,只要他好生静养,也许一切都会否极泰来?
一早醒来,不见关子悦在身旁,他撑起乏力的身子,强打起精神,拿昨晚的凉茶咽下了麒麟丸,她便进门来,手里还端了盆水。
「大哥怎么醒得这么早?」
「想早点回去,要不冯净那笨蛋肯定担心极了。」话是这么说,可他如忍不住想象冯净回府时听说关子悦被劫走,自己追出去如一夜未归的情景,冯净肯定是吓得东奔西跑,却啥都找不着,担忧得一晚不能入岷,那蠢样光是想象就教他忍俊不住地笑出声。
「大哥,口是心非啊。」
「人嘛,偶尔都是如此的。」
「待会跟蔺大哥和我哥哥用过膳后,咱们再离开吧。」
「嗯。」他就坐在床畔,由着关子悦伺候他洗脸、梳发。
「大哥,我帮你束发好吗?」
「……你之前束得很失败。」她不是没试过,但绑了老半天,还是她自个儿先放弃的。
「谁要大哥的发丝这么柔软?不过,这一次肯定会成功。」
「这么有自信?」
「待会你就知道了。」关子悦自信满满,替他将发梳顺之后,抓紧了发,拿起了锦带,绕了几圏之后,正准备打结,他的发又松开了,教她不由再重抓一次、两次、三次……
冯玉托着腮,看着外头的光线摇头叹气。
「不要摇头,我已经快抓不住了!」
冯玉随即正襟危正,供她好生蹂躏他的发。
又等了一会之后,他察觉她放弃,正要安慰她时,她却又着他的发开始分股,感觉像是在……「子悦,你不是在编辫子吧。」
「对,我要编辫子。」关子悦赌气地道。
「娃儿才梳辫的。」
「你今天就当娃儿。」
「……关子悦。」冯玉沉声唤着。
要是平时在自个儿府里,任她怎么玩,他都不会吭声,就当是闺房乐趣,可一会他可是要见人的,编辫子能看吗?
「我不管啦!」这可恶的头发让她束不了,她就编个几股再往上束,就不信还固定不了,跟它拼了!
冯玉闯言,回头将她压制在床上,她张大眼,看着如黑缎般的发从他肩上滑落,在她脸上不住地搔动着,她张口咬住他的发。
冯玉见状,不禁低低笑开。「这样也能玩?」
「它欺负我,我能不反击吗?」她可不是吃素的。
冯玉被她逗笑,想将她拉起,岂料她却亲上他的唇,教他垂睫直瞅她半晌,而她仍像个调皮捣蛋不听话的娃儿,一回又一回地亲吻他的唇,诱着他反击。
他忘情地勾缠着,舔吮着她唇腔内的柔软,大手已经从她襟口滑入,她惊喘了声,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对她出手。
他总说得要成亲后,那现在她要不要阻止他……算了,就这样顺势而为,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第13章(2)
蓦地,外头传来敲门声,教缠绵中的两人蓦地张眼,两人好似私会的男女,吓得立刻起身,互相整理着衣衫。
「谁?」冯玉调匀了气息才问。
「我。」
冯玉开门,便见冯珏倚在门边上。
冯珏瞧他气色好了几分,便道:「府里还有事,我先走一步,要是再有什么消息,我会差人通知你。」
「知道了。」
两人对视一眼后,冯珏便先行离开。
「什么消息要通知你?」关子悦走到他身旁问。
「也没什么,纯碎是冯珏有意让城东城西两个冯家重修旧好,只是他太过一厢情愿,我怕他惹恼一票长辈。」虽说家主当家作主,论的是权而不是辈分,可是城西冯家嫡支实在太凋零了,眼前就只剩冯珏和冯璿,怕是惹不起为数不小的庶支长辈。
「似乎不管在哪都有麻烦事呢。」
「权大势大,庶子庶孙又一大堆时,色非福。当年皇商一位落在城西冯家,看似福,历经三代后,福早已转为祸了。
他只盼望,冯珏能够处理得当。
「走吧,先去用膳,再跟蔺大哥说咱们要回京了。」
两人一进大厅,就见蔺仲勋正和凤巡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说得兴起时还不住大笑。
「在说什么?」关子悦笑问着。
「我在跟凤巡说,当年乐氏族人说不准是那个神只下凡风流后留的种,要不一般寻常人类哪来这些异能?」蔺仲勋说着,还很认真地扳着手指。「子悦天生带福,那神只会不会是福神,还是喜神?」
「你跟我说这么多,不会是要我爬上天,找祂们来了断我的生死吧。」凤巡呿了声,目光侧移,朝关子悦一笑。「小临儿帮我吧。」
关子悦毫不客气地沉下脸。「哥哥活了这么久,难道还是不明白上天既然让你活着,必是有其用意,与其想着怎么死,倒不如想着怎么活……」她蓦地顿住,想起了乐家人皆能看人的祸福,她的天线无法自由接收,但哥哥的肯定能控制自如。待会,她要怎么找个机会问问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