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眯起了已有细纹的眼,官夫人上上下下将窝窝打量了一番。
“呃,我……”窝窝又开始咬起下眉。
“姑娘,你可是丁卯年生,肖兔?”官夫人冷着一张脸,问起窝窝。
“嗯……嗯。”是不是丁卯年生的她其实有些忘了,但是她很确定自己的生肖,因为那跟她体内流的一半血液一样。
“是春天生的吗?”
“嗯。是春分后十天生的。”每到那一天,娘亲总会煮甜汤圆给她吃。
“父母双亡?”
“嗯。”娘亲就不用说了,身为人类的爹亲根本不可能活超过四百年。
“闺名是……窝窝?”
“……嗯。”龟名?她是兔子不是乌龟耶!
“是宝盖头的窝?”
“嗯……是酒窝的窝。”宝盖头这三个字,哪里有窝了?
“白晰的皮肤,圆滚滚的大眼睛,小巧的嘴儿……先生,你瞧呢?”官夫人嘴上问着站在身后的算命先生,可一双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看着窝窝。
“呃,就是她,准没错!”迅速瞄了一眼窝窝,算命先生手扶着嘴上那一把有些歪斜的灰胡子,点头如捣蒜的连声称是。
“夫人,绝对不是我,我不是……”偷儿。最后两个字还来不及说完,窝窝就被揽进芳香扑鼻的怀抱中。
“你是你是你就是!我的好媳妇儿唷,娘等你等得还真久!”
咦?她听到了什么?!
“唉唷,娘是日也盼夜也盼,都已经盼了十年了呢,我的好媳妇儿乖媳妇儿,你怎么就不快点来,瞧瞧,娘的头发等你等到都白了!”紧紧抱着窝窝,官夫人开心到眼角还真的渗出点点泪珠。
“你说什……”么?
“你们几个还愣在这里做啥,快去准备准备!把前几天新裁好的嫁衣熨平整;另外,这几年我收集的珠宝全拿出,我等会儿亲自挑:还有,快去把库房里的红绸喜字全给我布置上,我莫府的媳妇一定要喜气的嫁进来才行。”一手指挥着厅堂里的小婶奴仆,另一只手却还是牢牢的紧抓窝窝不放。
“这到底是……”怎样啊?
“还有,快派人去把老爷叫回来,等会儿要拜堂,他这个做爹的怎么可以不在?还有还有,少爷那边也给我仔细整理好,喜房那里该贴的该挂的该摆的一样都不准少!”才一眨眼的工夫,原本沉静的厅堂就堆满了人,每个人的手上都耄满艳红的东西,眉开眼笑的忙进忙出。
“谁能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安儿,快把我的媳妇儿带下去好生打扮!”瞧瞧她这水灵的模样,打扮起来一定是更加的娇俏。
“是的,夫人。”刚刚带窝窝进来的小婶又牵起她的手,要把她带到屋里。
“等等等等等等啊……”到底有没有人要听她说话?!
“我的好媳妇,我们莫家都已经等了你十年了,好不容易终于把你等到了,怎么可能还让你等呢?安儿,带下去!”
“呀——”
不顾窝窝的挣扎,安儿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半拉半拖着窝窝来到府内的一间厢房。而一进到房间,从四面八方伸出了好几只手,一瞬间就脱去了窝窝一身的表腺。
“呀啊啊——”
噗!
咕噜咕噜……
就在窝窝被弄得头昏眼花的同时,一股力量不由分说的又把她丢进了偌大的浴盆中,害窝窝结结实实的喝了一大口洗澡水。
到最后,窝窝的小脑袋已经负荷不了太多的问题以及太多想说的话,整个人就像失了神似的,任由一大群人将她摆过来又放过去,等到最后她终于冷静下来并且回过神时,她听到的话就是——
“送入洞房!”
第3章(1)
怎、怎怎怎怎怎么会……
她明明只是来找个人的啊,怎么会这样,被莫名其妙地嫁掉了?!
在红绸盖头的覆盖下,窝窝白着一张小脸,瞪着脚上那双用珍珠妆点的红色绣花鞋。
窝窝想尖叫、想逃跑,但是她敏锐的耳朵听得出来,这间房间里站了满满的人。
绝对是为了要防止她逃跑的!
怎么办啊,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咬了咬下眉,窝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弄得头毫脑胀,无助地几乎要掉下眼泪。
“呜……”一声轻轻的哽咽,默戥飘出了红绸盖头。
少夫人,这大喜的新婚之夜,你不应该哭的。”站得最靠近窝窝的安儿出声提醒。
“我也不想啊,可是……”等等,少夫人?
一句话,让窝窝紊乱的脑子突然请醒了过来。
她来的地方是莫府,而莫湛风是莫丞相的独子,她曾经不止一次,听到莫府里的奴仆喊莫湛风为“少爷”。
而现在的她,人也在莫府,然后这些奴仆喊她——“少夫人”?!
难不成,她嫁的人是……
窝窝还不用开口问,她的鼻子就已先一步告诉她答案——
是苍哥哥的味道!
咿呀!
喜房的门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让窝窝熟悉的气味。
她好懊恼,刚刚在拜天地的时候没有闻出来,都怪那个一直压着她的头鞠躬的大婶,身上的脂粉味太浓郁了啦,害她刚刚一整个典礼都在头毫目眩的状态下进行。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一屋子的奴仆,对着进门的人连声道喜。
而跟着进门的媒婆,手上提着一篮花生枣子,一张大红嘴笑得都要咧到耳朵边了。
“恭喜莫少爷、少夫人,来来来,这把花生祝你们……”
“出去。”
“咦?”她身为媒婆的工作还没有结束耶。
“我说出去,你们……也一样。”轻轻冷冷的声音,是对着房内一堆的奴仆说的。
“呃,是的少爷。”安儿回过神,赶紧将喜房内的一千人等全赶了出去。
“少爷,”最后要关上门之前,安儿回过头说:“夫人有交代,您在……就寝前,要将暧炉上煨着的汤药喝下去。”
大家都出去了。
窝窝的耳朵,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可是她的鼻子,却清晰地提醒她,房内还有一个人。
“觉得很疑惑吧。”轻轻的笑出声,即使看不到脸,他也知道,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像只误闯禁地的小兔子。
“我……”唉呀,好亮。
蒙着脸的红绸盖头突然被取下,满室的亮光让窝窝眯起了圆滚的眼。
“莫湛风,真的是你!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莫名其妙地嫁给你了?!”看看他一身的大红蟒袍,跟她身上艳红的凤冠霞帔根本是一对的!
“为了不让你再突然跑走,我只好直接娶你进门,好把你拴住!”修长的指,轻轻挑起窝窝光洁的下颚,逼迫她抬起头看他。
“把我……拴住?”麸缩了一下,因为窝窝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怒气。
“我明明就叫你隔天早点来的,不是吗?而你,也承诺过我。”沿着下颚,长指渐渐抚摸上用胭脂点缀的粉颜。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垂下眼眸,她觉得很心虚。
虽然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她一睡睡过了十年的光阴,但其实是在那之前,她就已经有要离开他的念头。
“是吗?无妨,反正你离开了十年,是事实。”
“莫湛风,你……生气了?”虽然他的脸上挂着笑,但她直觉他似乎心情欠佳。
“你说呢?窝窝。”灵敏的小东西,很少人能看穿他笑容下隐藏的真正念头。
“我知道,是我不对没遵守承诺,还没跟你说一声就消失了十年,不过,我也是不愿意的啊,所以你就……”咦,他为什么要脱衣服?
拉去以玉石点缀的锦带,大红的蟒袍跟着落地,然后解开衣结,素白的单衣跟着覆盖在蟒袍之上。
“窝窝,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问我,而我也很多事想问你,但是,今晚就先不要再提了。”走回床榻边,他帮窝窝取下华丽精致的凤冠,以及固定发髻的宝钗,让一头滑腻的黑发,遮盖小巧的脸庞。
“怎么,你累了?”她突然想起莫湛风的身体不好,想说他一定是因为婚礼的折腾累坏了,所以,窝窝急急忙忙牵起他的手,将他拉回床榻上。
“我不累,只是想早点躺在床上。”要是现在就累了,那接下来还玩什么?
“我就知道,你的身体真的很差。”怎么会这样呢?都已经从小补到大的身体,却还是这么虚弱。
“那窝窝,你快上来陪我吧。”拍了拍绣着鸳鸯的枕,莫湛风这次笑得很无邪。
“等等!”突然想起了什么,窝窝循着味道找到了放在一旁的暧炉,拿出温热的汤药。
“来,快喝吧。”刚刚她有听到安儿特别嘱咐要莫湛风在就寝前喝,想必一定是让他安睡的补药。
“窝窝,你知道这是什么汤药吗?”他娘特别准备让他在洞房之夜喝的,能是什么?
“不就是补药吗,你从小到大喝过那么多药,我怎么知道这又是哪一种?”
“你真的是……”接过药碗,但他不是马上以碗就口的喝光它,而是将药汁放回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