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青哭笑不得,“听乌木的意思,九王爷是看吴小姐要回西北了,所以特意送了这份礼?”
“嗯。”
沥青心中一叹,“既然九王爷已经送了,那也没有办法了。”
“添妆,是吗?”赵钦喃喃自语,脑海一闪而过吴纾梨凤冠霞帔的模样,眼神闪了闪,“她一时半会也不会出嫁,这礼送得不适宜。”
沥青苦笑,哪里是不适宜了,根本就是故意的,分明是九王爷表示吴小姐离开,他很开心啊。
“也罢,这礼等以后再送。”赵钦开口道。
沥青一脸的惊讶,“九王爷真的要给吴小姐添妆不成?”这添妆也是有讲究的,要嘛是长辈,要嘛是闺中好友,九王爷跟吴小姐的关系也没到给吴小姐添妆的地步吧?沥青想,这分明不是添妆,根本是添乱。
赵钦轻笑,“有何不可。”微顿,“不过她也不可能马上就要出嫁,看来这份礼,本王要放一段时间了。”
沥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九王爷本来就冷淡,做事也只凭他自己开心不开心,但在吴小姐这件事情上,沥青真的很同情吴小姐,遇上了九王爷,真的很心塞。看来他家九王爷要成亲,只怕很难,根本没有姑娘家能受得了吧。
“是,小的会好好地放好。”沥青心想九王爷最好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以后千万别想起来,否则吴小姐就真的很尴尬了。
赵钦看了一眼檀木盒,莫名觉得碍眼了,“扔了。”
“咦?”沥青以为自己听错了,挖了挖自己的耳朵,“九王爷,你说什么?”
“本王说,扔了。”赵钦侧过脸,似是不想再多说什么。
沥青真是郁闷了,见赵钦阴晴不定,也不敢再说什么了,抱着檀木盒决定去扔掉。他走出了屋子,看到乌木便问:“你怎么让九王爷送金饰给吴小姐?”
乌木无辜地说:“哪里是我愿意的,是九王爷亲自说要送金饰的。”
沥青越发地捉摸不透赵钦的心思了,“现在九王爷又让我去扔了。”
“那就扔了,这礼看着磕碜人。”
沥青点头,“谁说不是呢,九王爷难得要送人礼,还闹了个大乌龙。”
“九王爷就该听长公主的,恐怕长公主都猜到九王爷送礼会送错。”乌木为难地说。
“吴小姐怕是心碎了。”沥青同情吴纾梨。
“这心早就碎了。”乌木摇摇头。
一双黑色的靴子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大树下,将他们的话不动声色地全部听了进去,没一会,便转身又往屋子里走。
赵钦握紧了拳头,吴纾梨可怜?他对她很过分?
她要走了,他送她一份礼,就权当相识一场,可惜送错了。她会多想吗?会认为他很开心她要走?是,他开心她不会再纠缠他了,从此他继续两袖清风,耳根清清静静,但他还不致于恶劣地故意给她添堵。
不知道为何,赵钦想到了那一日吴纾梨离开时的背影,那死气沉沉的气息,一点也不符合她每回古灵精怪的模样。
他身为王爷,不需要为这种事情道歉,她对他有情,他对她无情,他从来没有故意误导过她,所以他自问无愧。但那日她离开的背影时不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甚至连他的两个属下都说他太过绝情。
赵钦走进屋子,坐在八仙桌旁,倒了一杯茶,缓缓地喝了一口。既然对她无意,他便无须留情。绝情,呵,那便绝情些好。
赵钦近日的心情有些压抑,他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坐在二楼,听着一楼说书声,他的眼睛落在了窗户外,今天天色不错,适合游湖、爬爬山之类的,但他没什么劲。
忽然,赵钦的目光落在了外面的某道人影上,他抿了一下唇,定睛一看,确实没有看错,是吴纾梨。
天气炎热,吴纾梨穿着轻薄的绿衫,隐约看见她白皙、娇嫩的肌肤,身旁的丫鬟给她打着一顶花伞,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是吴小姐。”沥青也注意到了,说完连忙捂住嘴。他多嘴干什么呢,他扭头偷偷地看了一眼赵钦。
赵钦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唇角微微一弯,看起来不像是心情不好。沥青庆幸九王爷没有注意到他。
“大热天,她还到处走。”赵钦懒洋洋地说。
沥青顺着赵钦的目光看过去,突然发现吴纾梨的身形瘦了不少,他随口说道:“吴小姐看起来消瘦了不少。”
一道眼刀子横了过来,沥青无缘无故挨了眼刀子,耳边听到赵钦不怒而威的声音,“你倒是看得仔细。”
沥青呆头呆脑地说:“小的没看错吧?”
赵钦的反应是轻哼一声,转过了头。沥青摸着脑袋,也不敢多问了。
赵钦认真地打量着吴纾梨。她确实瘦了,诚如沥青所说,但她瘦得厉害,她如藕的手腕纤细得彷佛一下子就能折弯掉,看起来她过得不是很好,否则怎么会瘦成这样?
正这么想着,吴纾梨抬起脚步往茶楼的方向走来,赵钦的心莫名奇怪地跳快了几步,他深深地呼吸一番,调整一番。下一刻,花伞微倾,露出她那张娇艳如花的小脸,粉嫩的小脸上洋溢着娇媚的笑靥。
真是见鬼了!赵钦低咒一声,本来已经有些平复的心跳又咚咚地加速了,他坐直了身子,耳边传来沥青低低的声音,“吴小姐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要找王爷吗?”
赵钦说不清此刻的心情,对于她的纠缠,他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但此刻,他还很清楚,她来找他,他的心情挺开心的。
他唇角的弧度更深了。那一日之后,他以为她不会再来找他了,那样伤心欲绝的她,每每想一次,他的心都为她软了几分,真是奇怪了。
正要走进茶楼的吴纾梨停下了脚步,一抹高大的身影走向她,男子人高马大,走到吴纾梨身边,衬得吴纾梨格外的小鸟依人。
男子接过丫鬟手里的花伞,细心地给吴纾梨打伞,伞面几乎全部倾斜在吴纾梨那边,可以看得出他对她很贴心。
“咦,这个公子是谁?”沥青摸着下巴,问出了赵钦心中所想。
男子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视线,偏过头看了他们一眼,那是一双目光坚毅的眼神。
赵钦与男子对视了几秒,男子冷然地转过了头,对着吴纾梨说了几句,与吴纾梨往对面的珍宝阁走去,男子高大的身影在阳光之下倒映出长长的影子,将吴纾梨完完全全地保护在了身前,一副珍视若宝的模样。
“咦,这位公子跟吴小姐看起来关系匪浅啊。”沥青说道。随着他话音刚落,一阵冷意从脚底升起。
沥青下意识地倒退了一大步,看着前方浑身冷然的赵钦,他吞了吞口水,“九、九王爷……”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赵钦冷冰冰地说。
沥青差点要哭了,他都不知道怎么惹得九王爷生气成这样了,再看了一眼一旁安静的乌木,他连忙也加入了哑巴行列。不说话总成吧,但他到底是哪里说错了话?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赵钦隐藏在冰山之下的怒火如熔岩般热腾,他紧了紧手心,胸口好像有人拿绳子勒住他一般,令他难受得说不出话,这种感觉,真是令人厌恶!
但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第6章(2)
“刚才一直盯着你看的男人就是赵钦?”高大的男子等那一道视线消失了,才问吴纾梨。
吴纾梨也早感觉到赵钦的视线了,但她并不想如以前一样傻乎乎地贴上去,何况她现在要跟他保持距离。
“嗯。”她点点头。
男子生气地说:“他妈的,老子……”
“五哥。”吴纾梨立刻瞪他,警告地说:“他是皇亲国戚。”
吴子羽不屑地哼了哼,道:“要不是他的身分,我早上去揍他一顿了。”
吴纾梨轻笑,“轮得到你出手?要真揍,我自己会揍。”
吴子羽在心中暗骂吴纾梨装腔作势,看她的样子,对赵钦哪里能下得了手,看她这副惨白的模样就够折腾的了,“不过就是长得好看了些,一看便知中看不中用。”
吴纾梨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告诉吴子羽,赵钦的功夫绝对能秒杀他,免得他以为她放不下赵钦,为赵钦说话了。于是,她笑道:“五哥,你挑挑看,这里的兵器不少,其中有些很稀罕呢,只要你银子带得够够的,绝对能买下你心仪的兵器。”
吴子羽立刻不再纠结赵钦的事情了,眼光热烈地从一楼开始看,吴纾梨跟在吴子羽身后,陪他看遍了整个珍宝阁。
吴子羽终于挑中了一对弯刀,“你五哥我喜欢玩刀剑,但没玩过这种,这种弯刀太阴人了,刺了人还能阴森森地偷划几刀。”
吴子羽说话从来不绕弯弯,吴纾梨听得笑了,“那五哥你还买?”
“我先琢磨琢磨,以后遇上拿这种兵器的人,我也好不中了暗招。”吴子羽坦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