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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下去的时候反而比较轻松,宫彬像是豁出去了一样,纵身一跃,落地的瞬间,脚掌邰震得发麻,筋脉就像被人用力地拉扯一般疼痛。

  “呼!”狠狠了舒了口气,忽略掉疼痛,宫彬看着熟悉的窗户和玻璃门,差点就要而泣了。

  行天一也已经回到二楼,从书房的阳台上确认他这边的情况。

  两个大男人还是第一次真心实意地交换了笑容。

  行天一用嘴型跟宫彬说了了句“祝你成功”后就回了屋,帮到这里就可以了,明天他还要出席电影发表会,得再好好补上一觉才是。

  宫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窗户前,弯下腰将耳朵贴在玻璃上,静静地探听里头的动静。

  里面放着歌,而且还是“The End of the world”这首歌,看来朴玉儿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宫彬抱着一丝侥幸推了推玻璃门,竟然没锁,他忙脱了鞋子踏了进去,室内冷气开很强,音响的声音远比在外面听起来要响亮,只见床上陆起一个小山丘,她肯定躲在被子里。

  装乌龟明显不是她的作风,她在哭吗?宫彬走近床头,俯身倾听起来。

  “让他去吃屎,让他们都去吃屎,让他们下辈子都去吃屎……”朴玉儿反反复复骂着。

  玉儿啊玉儿,你难得讲句脏话,还是跟吃有关,只是恶心了一点。

  她没有哭,跟他想象的一样,但就是这样才可怕,她只是咒骂,等她骂完了,气一点点消了,他的存在对她而言也就不再具有任何意义,她会当他不存在,她会继续追逐她的梦想,开一间餐厅,天天忙得不可开交,过得平平淡淡、快快乐乐。

  不马上抓住她怎么行?这个小坏蛋,一旦逃出他的手心,就会教他一辈子不得安宁,他必须将她牢牢揽在胸口,仔细地看守着,没错,她必须成为他的囚徒,没有期限。

  宫彬假意咳嗽,希望她能自己掀开被子,意识到逃离他是不可能的。

  “咳什么咳,我没聋,从你在外面鬼吼鬼叫开始,我都听着,混蛋!”朴玉儿的咆哮从棉被里传出来,吓了宫彬一跳,也让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还差点笑场。

  难怪门没锁,原来她也是在乎他的,他比起自己想象中更让她舍不得说放下就放下。

  悬着的心渐渐放下,宫彬关掉音响,坐到床边拍了拍那隆起的小山丘。

  “走开!分手了,干脆点。”朴玉儿发泄着委屈,为什么爱一个人需要受这些伤害?

  曹美幸她妈凭什么对她大吼大叫、肆意侮辱?而宫彬他妈妈又为什么在电视上说了那些话?恋爱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总是要受到旁人的摆布?

  她没有想到,原来曹美幸她妈妈早就知道她这个私生女的存在,在嫁给曹远达时,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已经摸透了曹家的底,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一边过着曹家大少奶奶的风光日子,一边暗中监视她们母女。

  照曹美幸她妈妈所说,她本来已经不太管她们母女的事,也解除了监视,因为她们母女二十几年来安分守己地生活,表明她们早就不再对她构成任何威胁了,只是那次当义工的事情曝光,让自己这张似曾相识的脸重新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再次派人调查了自己,发现确实如她所想,她便一口咬定自己是来报复的,是为了抢夺她宝贝女儿的准未婚夫,所以她极尽所能地侮辱她们母女俩。

  想到昨天恶梦般的经历,朴玉儿不禁在被窝里将双手握成拳,并重重砸在只铺了凉藉的床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玉儿,你在干嘛?”她刚才只是在说气话罢了,他再清楚不过了,“玉儿,我爱你,我要娶你,我妈她还不知道我们的事,而且我和曹美幸会在香港见面,是代表各自的公司出席,与私人情感无关,我发誓,我要是骗你,我就遭天打雷劈。”

  朴玉儿会难过,原因应该不只是表面上的误会,她那么倔强,不会向他吐苦水,真是急死他了。

  “别伤害自己好吗?你是在打床板吗?不如打我,是我惹你不高兴的,你打我气会消得更快。”宫彬想伸手将她拉出来,可是依她的性子,那样无疑是火上浇油,说穿了她就是吃软不吃硬。

  “你给我走,别妨碍我惩罚我自己。”朴玉儿语出惊人,“老巫婆,凭什么要如她的愿,我妈当年如了她的愿,把她惯成了一个怪物,我妈是笨,我为什么非要跟着笨下去不可?难道我来台北就是为了再次成全一对狗男女?宫彬,我问你,你想和曹美幸成为那对狗男女吗?”

  这算什么问题,看来她是真的气急攻心了,宫彬哭笑不得地回道:“我跟曹美幸没关系,说实在的,就算没认识你,我也绝对不会娶她,因为她老妈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我可惹不起。”

  被子突然掀开来,朴玉儿跪坐在他面前,睁着肿胀的眼睛,下面是堪比熊猫的青肿眼袋。

  宫彬眉头一皱,万分心疼地伸手抚上她的脸,“昨天到今天都没睡过?恨死我了吧。”

  她像是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任他做着亲昵的动作,“不恨,恨我自己。”

  “为什么?”宫彬试着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肩头,将她慢慢地拉向自己。

  她顺势倒进他的怀里,由他的气息团团包裹住自己,由他健硕的身躯支撑着自己,折腾了一天一夜,她是真的累了、乏了、倦了。

  “为什么?老巫婆凶我,我却找不到话来堵上她那张臭嘴,明明我也可以说,能当上狐狸精迷倒男人也是一种本事,你们才是loser,才会歇斯底里,做人风度荡然无存。”

  她的后脑杓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的背脊放松下来,轻柔地落在他的胸前,她的腰枕在他的腿上,他这才安下心来,伸手拨弄她微微湿漉的头发,也许是汗水浸湿的,也有可能是泪水,或者两者都有。

  “仅仅是因为嘴上吃了败仗,心有不甘?”

  “当然不是。”朴玉儿闭上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你别高兴得太早,我要跟你分手,再也不要踏进你那复杂的圈子,我才不要在乎你,别人当你是宝,我就要当你是草,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你而起,拜你所赐,讨厌的事情层出不穷。”

  “那只有把我的下半生都赔给你才能抵债了。”宫彬边说边在她唇边偷香,他知道,她不过是变相在向自己撒娇而已。

  果然朴玉儿没有推开他,更没有从他怀里挣脱,依旧舒服地窝在他的臂弯里。

  “谁要你这个大累赘,一天三顿之外,就连宵夜也要伺候着。”

  “我负责洗碗还不行吗?”

  “还得买菜、洗菜、拖地、倒垃圾。”朴玉儿确实只是在撒娇而已,他疼她、宠她、爱她,她准许了,就这么简单,从他爬上屋顶的那刻,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我可以雇个人来做这些吗?宫彬悲催地想着这件事,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她要他做的事,他愿意一件件帮她做好,“知道了,除了煮饭做菜,其他家务我全包了。”

  “不是说要分手吗?你用不着这么委屈自己。”

  “现在我们的手不就是分开的吗,所以已经算是分手过了吧。”他的脸蹭着她的脸,手在她的小肚子抚摸着,分散她的注意力,尽责地扮演着受气包的角色。

  “分过了吗?”

  “分过了,现在又在一起了。”宫彬一把握住她的手,揉捏着、心疼着,“无论你要我放开几次都行,但我也要保留我再次执你手的权利。”

  “你好狡猾,你才是狐狸精。”朴玉儿总算笑了,弯弯的嘴角蹭着他的下巴,也让他勾起了嘴角,扬起了和煦的笑容。

  过了一会,朴玉儿继续说:“你信不信,也许我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报复曹家的人。”

  “只要你在我身边,你就算是利用我报复全世界都行,区区一个曹家,根本无法体现我的价值。”他故意逗她,让她放宽心。

  “曹远达是我的生父,我妈和他是高中同学,他们在异国重逢并擦出了火花,爱得只羡鸳鸯不羡仙,然而曹氏企业不久后发生了危机,曹家的长辈本来就不赞成他们在一起,开始软硬兼施地对两人施压,并积极为他找起了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

  在家族的压力下,他越来越憔悴,意志也越来越消沉,我妈不忍看他在挣扎中渐渐变得卑微,失去了昔日的自信,便不辞而别了,一个月后,我妈才发现她的肚子里有了我,可是已经没有回去的路了。

  我出生后三年,我妈才敢带着我回去外婆家,但我并不觉得自己不幸,我只是没有爸爸,我还有外公、外婆和妈妈的爱,这些已经足够了,别人一开始会说闲话,但总会有人说长道短,我妈并不在意,她安心地当着裁缝,我也不在意,安心地做我的模范生,树立目标、追逐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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