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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那段不可思议的经历,却让她宛如身在虚幻的梦境中,不敢置信。

  她瞪直了双眼,张着嘴,吃力的抬起虚弱无力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说着,“哥,我好像作了一个梦,但又好像是真的……”

  寒得福没听懂妹妹的话,回道:“梦当然都是假的。”

  接看,他也不顾现在是深夜,高兴的扯开喉咙,叫了一嗓子——

  “爹、娘、太哥,招财醒了,她终于醒了,你们快过来!”

  这一声吼,顿时把寒家其它几人从睡梦中吓醒过来,一阵混乱后,寒仲文和妻子孔氏、长子寒得禄快步来到寒招财房里。

  “得福,你说咱们招财醒了,可是真的?”孔氏心急的挤开长子,先一步进了房间,一进去张嘴就问。

  “娘,是真的,你看招财真的醒了。”寒得福一脸傻笑的比着妹妹。

  孔氏望向床榻上的女儿,一愣之后,飞扑过去搂着女儿,又哭又骂,“你这死丫头可愿意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快三个月啊,你就这样躺在床上偷懒了三个月,连眼皮子都懒得睁开,你这是想吓死娘是不是?”

  “我哪敢吓您呀娘。”寒招财虚弱的挤出一笑。

  躺了三个月,她整个身子彷佛都不是自个儿的了,迟钝得支使不动。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寒仲文也快步来到床榻边,看着终于苏醒的女儿,欣慰的频频抬袖拭泪。

  寒得禄也挤到床榻另一头,满眼喜悦关切的看着妹妹,“招财,你总算醒了,娘说要冲喜,看来果真有用。”

  “冲什么喜?”她不解的问。

  “还不是你这死丫头一直昏睡着不醒,我瞅着这样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想着人家说可以用喜事来冲掉家里头的晦气,所以就帮你大哥定了门亲事。”说到这,孔氏忍不住为自个的英明觉得骄傲,“瞧,你大哥才订亲两天,你就醒来,这冲喜可不是挺管用的吗?”

  “是这样吗?”听完母亲所说的话,寒招财想起先前在那梦里,她被捂着口鼻,最后活活被闷死的痛苦情景,那种痛剧烈得就宛若真的曾发生过那样的事,她到现在还觉得胸口闷痛不已。

  还有死前所见到的那一轮血月,以及那害死她的人所说的话……

  那些真的都是梦吗?

  孔氏因女儿突然发起呆,紧张的抓着女儿的手,“招财,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快告诉娘!”

  她缓缓回神,“没,只是觉得全身无力,使唤不动手脚。”

  “这是当然的啊,你躺在床榻上都要三个月了,才刚趋醒过来,手脚自然不太灵便,不过这段时日,娘每天都帮你揉按身子,等养个几日就没事了。”孔氏安慰着女儿。

  “多谢娘,这段时日让爹娘和大哥、二哥担心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傻话呢。”孔氏抹抹脸上的泪,抬手就朝二儿子肩膀拍去一掌,“得福,往后你可不许再这么毛毛躁躁,你看你这一撞,把妹妹都撞昏要三个月才醒来。”

  寒得福揉着被母亲那铁掌打疼的左肩,龇牙咧嘴的应了声,“是,往后我要出房门前,定会敲锣打鼓大喊二少出巡,闲人让道。”

  他这话把屋里的家人都逗笑了。

  孔氏也笑骂,“你是哪家的二少爷?”

  “当然是寒家的。”

  “咱们寒家没有二少爷,只有二愣子。”

  “娘呀,你不能这么偏心,你当大哥是宝,怎么就当我是草呢。”寒得福一脸辛酸委屈的控诉。

  孔氏重拍了他一掌,“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不疼你了,你也是从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娘是没给你吃的,还是没给你穿、没给你住啊,虽然你不像你大哥十六岁就考上秀才,娘不也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吗。”

  寒招财脸上带着暖笑的看着娘和二哥,目光再移向话不多的爹和大哥,能睁眼看到亲人,真是太好了,至于那场困扰着她的梦,就先不想了。

  一旁的寒得禄提醒母亲,“娘,招财才刚醒来,应当饿了,您看咱们要不要先熬粥给她暖暖旸胃?”

  “哎呀,你不说我忘了这事,我这就去熬,你们先照顾招财。”孔氏吩咐一声,带着满脸笑意的走向厨房。

  娄竹心的死讯在翌日傍晚时分传到苏云城,再隔一日,她的尸首就被送回娄家。

  得知这消息的路挽风震惊得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她才离开几日,竟死了!他还等着她回来,要带她去见父亲,求爹让他娶她为妻,她怎么能死?又怎么会就这么香消玉殒?

  他不愿相信,亲自来到娄家。

  到娄家跗近,便遇上载着一具棺木的车马停在大门前,望见车上那具棺木,路挽风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注视着棺木的双眼因为刺痛,酸涩的泛起一股湿意。

  胸口突然一阵剧痛,他紧紧闭上眼,掐紧掌心。

  不会的,不可能是她,棺木里装着的是别人……他怀着一丝希望,这么告诉自己。

  突然间,他耳边传来哭喊声——

  “四姑娘,咱们到家了,现下要送您进去了……”

  路挽风大恸,眼底的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她是怎么死的?”他不顾一切的上前询问娄家的人。

  在大门前接棺的娄梓修见他过来,有些意外,再见他发红的两眼似是噙着泪,更是暗暗吃惊不已,路挽风是怎么了?这是哭了吗?

  “我问你她究竟是怎么死的,是谁害死了她?”见娄梓修没回答他的话,路挽风愤怒的扬高嗓音质问。

  娄梓修回过神,温声答道:“她是在庄子里失足跌进池塘里,不慎溺死的。”

  “溺死?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跌进池子里?身旁又怎会没人救她?她身边那些下人呢?”路挽风厉声诘问。

  娄梓修神色凝重的叹息一声,“据庄子里的人回禀,说她是夜里睡不着,自个儿走到池塘节赏月,怕是没留神,才会栽进池塘甲,当下人发现,下水去救她,已是回天乏术。”回答完,他不着痕迹的打量路挽风。

  看那模样,竟是为妹妹的死而十分悲伤,他何时与四妹有这般深厚的情谊?下一瞬想到,莫非是两人先前一块经历船难那时,结下的交情?

  想不到当时船沉了,她都没溺死,却溺死在池塘里!

  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路挽风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去,不敢去见那躺在棺木里的人最后一面。

  倘若他能早点向她求亲,也许她就不会去那庄子,也就不会出事了!

  但再多的懊悔,都换不回已逝的佳人,徒留深切的遗憾,灼痛了他的心。

  另一边,在娄竹心的棺木送进娄家后,偏僻无人的院子一隅,传来两人低声的交谈。

  “是你让人动手的?”女子问。

  男子没出声。

  见他默认,女子再启口,“你不是说她忘了以前的事,暂时不用对她动手?”

  “我发现她变得太聪明了,若是有一天她想起来那件事来,只怕会对我们不利。还有,以后我们别再私下相见。”

  “这是为何?她已死了,再也没人知晓咱们的事。”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是再有人撞见呢?”

  “咱们小心点就是。”

  “这回的事教训还不够吗?”男人冷冷呵斥了句,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第8章(1)

  趋醒后,休养了几日,寒招财已能下床。

  这几日里,杏花村的人在得知昏迷近三个月的她已醒,络绎不绝的来探望她。

  她大伯、大伯娘和几个堂兄是最早来的,这几天来,她大伯娘更是天天带着熬好的鸡汤过来给她喝。

  这日晌午,寒招财坐在堂屋里,边喝着大伯娘送来的鸡汤,边听娘和大伯娘闲话家常。

  “我家得全说,外头生丝的价格近两个目涨了不少,咱们也得往上提一提,不能让人再压了价。”

  “上回得全找来收丝的那位张爷倒是个好说话的,咱们说多少,他鲜少还价,哪像这位赵爷,老是把咱们的价一压再压,我看要是他这回再不让咱们提价,得让得永再找一个才成。”

  “我也是这么同得我家得全说的,这回要是提不成价,咱们就再换一个人,咱们生丝的品质那是顶好的,还怕卖不出好价钱吗。就是可惜了那位张爷,竟然会坐上那艘客船,就这么淹死在淮江里头。”

  听到这里,寒招财耳朵一动,搁下鸡汤问:“大伯娘,您说那位张爷淹死在淮江里,这是怎么回事?”

  “差不多三个月前,那位张爷带着他儿子出门,搭上一艘客船要往苏云城去,谁知那客船在淮江上遇上暴雨,翻覆沉没了,听说淹死一百多人呢,还有不少人尸首都没能打捞起来,不知冲到哪里去了。”

  “什么?”闻言,寒招财撞不住满脸的震惊,“大约三个月前淮江有艘客船遇上暴雨翻覆?”

  大伯娘点点头,“没错,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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