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陆诗妍一时反应不讨来,脚步不动,只是呆呆地瞅着他。
他随即大步走了回来,好笑地拉起她的手,将她拉上前与他们同行。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陆诗妍羞得面红耳赤,却教陆诗媚更加厌憎她,但是善于伪装如她,都可以假装敬爱自己的异母姊姊多年,又哪里压抑不了心情在这一时半会儿。
「瞧这傻丫头,当自己是跟班似的……」靳雪鸿将她拉上前,笑着对陆诗媚说道:「就是想着她跟你年纪相当,应能聊上话,解解闷,才把她一起带来了。」
陆诗媚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向姑娘肯定是雪鸿哥哥十分器重的伙计吧?」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陆诗妍一眼,回道:「不只是伙计。」
这么一句话,让陆诗妍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
「二小姐有所不知,向姑娘是位令人惊艳的女子。」靳雪鸿盛赞道:「她专精于各式古董及文物的监别,是个人才,是万宝斋的宝物。」
陆诗媚听完,挑眉一笑,「原来向姑娘有如此才华。」
「不敢,是少东家过奖了。」陆诗妍怯怯地道。
「并非过奖。」靳雪鸿笑视着她。「我可是真把你当宝。」
听见他这番话,陆诗媚隐隐约约感到不安。就算这向丽平再怎么能干,再怎么有才华,总也只是个伙计,可靳雪鸿对她的欣赏,甚至是喜爱,感觉已经超出了东家对伙计的界线。
若她是个男子,陆诗媚或许还不觉如何,可她偏偏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年纪跟自己相当的年轻女子,陆诗媚实在无法不往心里去。
「向姑娘能得到雪鸿哥哥如重视喜爱,诗媚可真是羡慕极了。」陆诗媚说着,瞥了陆诗妍一眼。
迎上她那带着敌意及妒意的目光,陆诗妍的心微微一震,看来现在的她成了陆诗媚的第二根眼中钉了。
「这些年来,我与诗妍虽未再见面,却听说不少关于她的事。」靳雪鸿有意无意地提起陆诗妍的事。
陆诗媚微顿,「姊姊的事?」
「唔。」他颔首。「听说诗妍在古董监定方面亦有长才,初见向姑娘之时,我一度将她与诗妍的身影重叠在一块儿了。」
闻言,陆诗媚沉默了一下,才问道:「雪鸿哥哥也说和姊多年不见,你还记得姊姊的模样吗?」
靳雪鸿淡淡一笑。「其实印象跟记忆已经模糊了,不过……」他撇过头看着向丽平。「我记得她那一双因为看见古董珍宝而闪闪发亮的眼睛,而向姑娘有着那样的一双眼睛……」
迎上他深沉的黑眸,再听见他这番话,陆诗妍心头一紧,激动得眼眶泛泪,他记得她!虽然已是十年前的事了,可他还记得她,不过为了不让他或是陆诗媚发现她的异样,她下意识的把脸别开。
「筹备万宝斋之时,我便打定主意,待娶诗妍过门后,便由她来打理万宝斋,一展长才,没想到……」他轻叹一口气。「她竟出了意外。」
陆诗媚故作惋惜,眼眶含泪,幽地说道:「姊姊没这福分,实在令人伤感。」
靳雪鸿目光一凝,定定地瞅着她。「诗妍还活着,如何说她没福分呢?」
陆诗媚惊觉自己说了不合他意的话,连忙解释,「不,我的意思是,姊姊发生意外,实在令人惋惜,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抿唇一笑。「别担心,我没怪你或误会你,我知道你也很希望诗妍能醒来。」
陆诗媚暗暗松了一口气。「是的,我跟我娘都衷心期待姊姊能够醒来,而且我跟娘经常上佛寺为姊姊祈福呢!」
「婶娘跟二小姐真是有心了。」靳雪鸿脸上带着一抹笑意,但眼底却隐含着寒光。
「不过雪鸿哥哥,你……你是否有做最坏的打算呢?」陆诗媚太过心急,才刚澄清,就又忍不住追问,「姊姊若没醒来,你打算如何处置这门亲事呢?不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吧?」
靳雪鸿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我爹也很担心误了雪鸿哥哥的终身大事,正准备去信与靳家解除婚约呢!」陆诗媚又道。
他有些错愕。「真有此事?」
「嗯,千真万确。」陆诗媚继续试探,「或许雪鸿哥哥该做其他打算……」
「我等。」靳雪鸿直接打断了她,「我愿意等诗妍醒来,也相信她会醒来。」
她没想到靳雪鸿跟姊姊虽只见过一面,却有如此坚定的决心及信念,她感觉得出来他并不想放弃姊姊,可同时也感觉到他对向丽平有着不寻常的情愫。
他说他第一次见到向丽平时,便因为她跟姊姊一样有着看到古董就闪闪发亮的眸子,而一度将她跟姊姊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还说向丽平跟姊姊一样,拥有监别古董宝物的才能……
若是盼不到姊姊醒来,那么他妻子的第二人选会不会就是向丽平?
喔不,好不容易除掉了一个陆诗妍,绝对不能来一个向丽平,否则她跟她娘亲所努力的一切,就都要付诸流水了。
第6章(1)
一返回凤阳客栈,赵氏便迫不及待地追问今日出游的细节。
「诗媚,如何?靳雪鸿与你相处可?他是否……」
「娘,」她打断了显得焦急赵氏,「先让女儿喝口水、缓口气吧!」
见女儿不如预期中的喜上眉档,神采飞杨,赵氏立刻觉有异,待女儿稍稍平复心情后,她有些严肃的问:「怎么了?瞧你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陆诗媚看着娘亲,沉沉地叹了一口长气,无奈地道:「娘,我看那代嫁之事,难。」
赵氏感到难以置信。「这是怎么回事?我看他对你印象挺好的呀!」
「娘,你还记得昨日咱们上万宝斋拜访时,在小厅里伺候茶水的丫头吗?」
赵氏想了一下,回道:「记得,她怎么了?」
「原来她不是端茶送水的丫头,而是万宝斋的女朝奉。」陆诗媚幽幽地又道:「还是他口中很重要的宝。」
闻言,赵氏的神情又凝重了几分。「你的意思是……」
「我去找他出游,他却拉上那丫头,上车下车伺候着,一点都不像是东家跟伙计……」陆诗媚想起今天的事,越说越是激动,「他还说初见那丫头,想起了姊姊,总把她们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说她们有着相同的才能。」
赵氏听了,深感不妙,瞬间沉了脸,若有所思。
「他还表明一定要等姊姊醒来,好像他非她不娶似的。」陆诗媚越说越有气,「娘,看来我们是白来这一趟了。」
「怎么会?」赵氏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肃杀,「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我们已知道敌人是谁而且在哪里,不是吗?」
陆诗媚一顿。「娘的意思是……」
「诗妍那丫头目前仍旧昏迷不醒,只要回到了安阳,我自然能对付她。」赵氏目光一凝,声音微微一沉,「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眼前。」
「向丽平?」
「一点都没错。」赵氏点头道:「趁着咱们娘俩还在景安,得赶紧除掉这眼中钉不可。」
陆诗媚看着眼底杀机立现的媳亲,惊得心跳加快了几分。「娘是说……」
「杀了她。」赵氏毫不犹豫地回道。
陆诗媚一听,陡地一惊。「娘,咱们已经……不不不,这不好。」
「哪里不好?谁要她坏事?」
「不能想想别的方法吗?」陆诗媚毕竟年轻,胆子还没养大,听到这样伤人命的事情,难免心惊害怕。
赵氏目光一凝,直视着女儿。「还有什么方法比这个更好?」
陆诗媚想了一下,回道:「我……我们可以诬赖她偷东西。」说着,她一脸自觉聪明的表情。
赵氏不以为然地挑眉一笑。「你能潜进万宝斋吗?你会偷东西吗?
「我……」
「若要赖她偷东西,咱们还得收买个偷儿潜进万宝斋,我们在景安人生地不熟,上哪儿去找人?」赵氏受不了的反问道。
陆诗媚被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再说了,要是偷儿失风遭逮,把你跟我咬了出来,那不是一切都完了?」陆氏一把住了女儿的手,「诗媚,自古以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灰,想要爬上巅峰,那得踩着多少人的尸体呀?」赵氏的表情没有一丝惶惑、愧疚或不安,仿佛她早已打定主意要这么做。「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我们都除掉诗妍了,也不多一个向丽平。」
陆诗媚虽然犹豫不安,但有着母亲在后面推着,她也没坚定拒绝。
想了想,她怯怯地回道:「那娘打算怎么做?」
「你今天跟那向丽平同行一天,总也不算陌生,明天咱们就将她约出来,一同到郊外踏青……」赵氏冷酷一笑。「到时你就知道了。」
陆诗妍在正要前往万宝斋的途中,突然一辆马车超越了她,在她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她正感到疑惑,就见陆诗媚从马车上下来。
「向姑娘。」陆诗媚笑视着她。「太好了,我正要去万宝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