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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肃儿凝着脸,反手关上了门,瞪着他,不悦地道:「难道你不知道手术中要保持绝对的安静吗?你是菜鸟吗?第一天来惠仁堂做事?」

  对于她某些特殊的现代用语,她身边的人都习以为常,也大致知道是何意思,她也就不避违用着了。

  林晓锋急道:「小的也是万不得己才来敲门……」

  他还没说完,秦肃儿便凛然道:「无论多万不得已,都不许在手术进行中来敲门……」

  她还未训压完,杂沓的脚步声响起,忽然由侧门进来了许多人,看诊拿药的大堂在前头,内院原是外人不可擅入的,却一下子涌进了二十来人,她先是一愣,接着昂首看向领头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林晓锋压低了声音急急说道:「小姐,他们是镇国公府来的,说是国公府的世子爷快死了,要小姐医治,小的说小姐在开刀,一时半刻还无法结束,让他们先等等,他们便把整个大堂都砸了,还打人,所有的病患都吓跑了,他们甚至扬言要进手术室捉小姐,小的怕他们真这么做,这才不得已来敲门……」

  秦肃儿越听越是怒火中烧,这伙人是什么地痞流氓吗?竟连片刻功夫都不能等,动静如此之大,怕人家不知道他们有特权就是了。

  可她偏偏是个吃软不吃硬、敬酒不吃要吃罚酒的人,他们越是如此野蛮,她越是不会如他们的意!

  「你就是秦肃儿?」一名通身贵气的妇人趾高气场的看着她。「本夫人及是国公夫人,不管你在做什么都先搁在一边,世子伤得极重,你快来看看这是怎么了,几名外伤大夫都说是外伤,却是没法止疼,若是你医得好,金山银山都不成问题。」

  秦肃儿懒懒地说道:「听说夫人的手下砸了我的药,还打了人,又将病患全吓跑了?」

  镇国公夫人田氏闻言,不耐烦地说道:「那有什么重要?看看多少银子,全赔给你,叫你快点看看世子,你照做就是,世子可是将来的镇国公,金贵得很,若是世子有个差池,我唯你是问。」

  秦肃儿见她如此蛮横不讲理,气得都笑了。「我都没碰贵府少爷一下,贵府少爷有什么差池,如何算在我头上?」

  她越过那群人,看到其中两人抬着担架,躺在上头的年轻男子浑身是伤,痛得脸色苍白,但隔得远,她也不能断定是何病症。

  一个穿着杏红色衫裙的年轻女子在一旁道:「母亲,我看这女大夫如此拿翘,未君怕是忍不了,您快想想法子,不然夫君可要疼晕过去了。」

  田氏闻言冷笑。「岂有此理?本夫人让你医是看得起你,你还敢拿翘?」

  她快步走到秦肃儿面前,不由分说便扬手甩了她一耳光。

  林晓锋气得脸涨得通红,却是敢怒不敢言,简直快把他给憋疯了,可他知道,如今他们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是强出头,反倒会替主子招惹麻烦,只能硬生生的忍住。

  秦肃儿面无表情的抚着脸,目光深沉的看着出手打人的田氏。「国公夫人,你凭什么打我?」

  田氏哼道:「好笑了,凭什么?就凭我是国公夫人!」

  那年轻女子正是世子妃骆氏,上前帮腔道:「就是,我婆母打你还怕脏了自个儿的手哩,你还有脸问为什么?」

  「晓锋,报官。」秦肃儿冷冷地吩咐,「就说有人闯入医馆打人闹事,砸毁物品,还有这位打人的国公夫人,我要告她。」

  林晓锋顿时冷汗涔涔,脑子里却是想到了在宜州的那次,府衙不知主子身分,将主子押走囚在大牢用刑,不正是因为他们以为主子只是一介小小医娘吗?如今主子真的成了一小小医娘,官府的人来了,又岂会站在主子这边?

  「报官?」田氏笑。「好啊,快点儿去报官,看看官差来了,是听你的还是听本夫人的。」

  骆氏嗤之以鼻道:「母亲,敢情她以为自个儿还是翼亲王妃,竟然敢顶撞您,还扬言报官,真真是弄不清楚自个儿的身分。」

  田氏冷睨着秦肃儿。「我家国公爷和穆王爷有几分交情,若是有人还打着翼亲王妃的名号在外头招摇撞骗,本夫人第一个不依,定要上穆王府说去,看看你这张脸往哪搁!」

  骆氏也跟着讥诮道,「所以了,你还是趁我们说好话的时候快去给我夫君看看,不然有你受的。」

  秦肃儿被刺得心火一胃,挑眉道:「若是我偏不呢?」

  她未曾如此意气用事,拿病患的性命睹气,今日是真的被激怒了,况且她认为自己站得住脚,没必要对权贵卑躬屈膝,医者天责,不医也是她的自由,谁能奈她何?

  林晓锋却在一旁看得着急,听得心惊。

  主子这是要和国公府对着干的意思,可他们今非昔比啊,翼亲王府里如今有个穆郡主在,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去请翼亲王过来做主,主子处世就是少了圆滑那一块,要是主子执意不医,吃亏的可是主子自己啊。

  「偏不?」田氏轻蔑的看着她,对身后的家丁下令道:「把这小子给我狠狠的打,打得只剩一口气!」

  田氏口中说的小子就是林晓锋,数名人高马大的家丁一拥而上将晓锋围起来往死里打。

  秦肃儿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急着大喊道:「住手!你们住手!」

  林晓锋虽然有拳脚功夫,可是寡不敌众,很快便被打得鼻青脸肿,全身是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晓锋!」秦肃儿奔过去察看,待看到林晓锋果然只剩一口气时,她脑中一片空白满腔的愤怒无处宣泄,只想杀了这些人!

  这时一个丫端着茶盘走了过来,田氏又道:「把那丫鬟抓过来,脱她衣裳,看咱们这鼎鼎大名的神医还嘴不嘴硬!」

  「是!」两名壮丁当真过去左右两边拽着那丫鬟,茶盘打落了,吓得那丫鬟连连尖叫救命。

  秦肃儿瞠大了眼,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堂堂镇国公府的人会如此野蛮,且下令的还是国公夫人。

  她站起身,紧握着拳头,面无血色地道:「住手!我医便是了。」

  田氏满意的一撇嘴角,眼光扫过晒草药的竹架子。「若是你胆敢动手脚,不好好医治世子,看本夫人怎么整治你。」

  秦肃儿咬着牙,浑身颤抖。

  她终于明白了,她还是太过理想化,原来这里的尊卑之分更加严重,过去只是因为有萧凌雪罩着,没人敢不长眼找她麻烦,如今保护伞被收走了,她自然只有被践踏的分。

  接下来的时间,她麻木不仁的替那位尊贵的国公府世子爷开了刀,缝合了破裂的脾脏,但脑子和身子像是分开的,双手在做手术,脑子里却是空荡荡的。

  如果……她是说如果这时保萧凌雪在该有多好,她怎么就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被他保护着……

  患者须得留院观察,田氏留下骆氏和几名家丁照料,临走前丢下一个重重的荷包。

  「这是一千两,足够付诊金和赔偿打坏的东西吧?若是世子恢复得快,还另有打赏,只要你尽心尽力照顾世子,本夫人不会亏待你,听明白了吗?」

  田氏一直等不到秦肃儿那句「听明白了」只好悖悖然的走了。

  夜深人静,惠仁堂终于恢复了平静,高澄均给林晓锋上好了药,秦肃儿去看了全身包扎得像木乃伊似的晓锋,眼眶一酸,她张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润青义愤填赝地道:「那些个真不是人,竟把好好的人打成这样!」

  多儿急得猛掉泪。「婢子这就去告诉爷!让爷为小姐讨公道!」

  秦肃儿拉住了她,苍白着脸道:「今天的事,任何人都不许向王爷提起一个字,若谁说了,也不必来惠仁堂干活了。」

  她回到寝房,疲惫的往床上躺去,望着上方,觉得自己像此行尸走肉。

  她的热忱到哪儿去了?若是日后再遇到这种事又该如何?她要次次屈服吗?若不屈服,她又能如何?

  想得脑疼,她将手搁在额上,遮住了双眼,泪水再也忍不住悄悄滑落。

  珊瑚见状,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开口,「奴婢给您备了热水,要不要泡澡?您不是常说,泡了热水澡便什么压力都消除了。」

  秦肃儿嗓音沙哑地道:「去拿酒来,今晚没有酒,我睡不着。」

  「是。」珊瑚二话不说去温酒了。

  几杯黄汤下肚,秦肃儿吐了真言,「珊瑚,我好想他……」

  珊瑚自然知道主子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她拿走了主子手中的酒杯,扶着主子躺上床,掖了掖被角,蹙眉着,嘴里嘟囔道:「小姐会想王爷才对嘛,哪里有不想的道理?奴婢还想留在惠仁堂。」

  珊瑚自然知道主子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她拿走了主子手中的酒杯,扶着主子躺上以上,掖了掖嘴角,嘴里嘟囔道,「小姐会想王爷才对嘛,哪里有不想的道理?奴婢还想留在惠仁堂伺候小姐,所以不会去对王爷说,不过奴婢会告诉凌宝,凌宝自然会去说给王爷听,那什么鬼国公夫人敢打小姐又打晓锋,哼,等着,看王爷怎么收拾那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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