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孙晓进的答案,许香菱声音越发娇嗲,她屈膝为礼说道:「我叫许香菱,珩哥哥可以我菱儿。」
这头的胆子不是普通肥啊……孙晓进闭起眼,静静地为她默哀。
卫珩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越发冷冽,不必吩咐,孙晓进开始在脑海里设想对付许香菱的招,楚槿也赶紧挪动脚步退到卫珩身后,低头不忍看。
其实怪不得许香菱,天底下玉树临风的男人很多,潇洒风流的男人也不少,但长得像卫珩这般能迷人心窍,害人得到暂时性失心疯的着实不多。
许香菱半点也没感受到不对,她轻扯卫珩衣袖,娇羞说道:「珩哥哥,我爹和哥哥是种花高手,你要不要到我家花圃看花?我家种的菊花可好啦,若是珩哥哥喜欢……」
话没说完,一阵不知道哪里来的强风往她身上一刮,吹得许香菱连退数步,一屁股栽倒在地。
卫珩看楚槿一眼,问:「回家?」
「不,得去孙婆婆那里拉花。」趁这时节得抓紧了时间把菊花种下,养得肥壮才能开出健康花朵,她打算利用这一季鲜花尝试养出新品种。
「知道了。」
卫珩转身先行,楚槿乖乖跟上,孙进晓很有自觉地推着推车走在两人后面,至于奇葩许香菱,她居然、居然还一骨碌爬起身跟上。
谁来说说,这脸皮得要有多厚,才能让人一巴、两巴掌,怎么拧都不拧透?
第五章 许家姑娘得教训(2)
众人很快来到孙家,孙晓蓝一见到楚槿,连忙把人给拉进来。
「快快快,今儿个来了个蛮横夫人,硬要把你订下的几盆菊花带走,动作快些,我你搬花。」
照理说,孙婆婆交口称赞楚槿,孙晓蓝应该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可她是个粗枝大叶、万事不沾心的女孩子,反而觉得有人跑在前头让自己追是件挺过瘾的事,因此 时不时跑到卫家,和楚槿往暖一钻,吱吱喳喳说个没完。
许是有楚槿陪着,孙晓蓝对花花草草更有耐心了,让孙婆婆宽心不少。
「晓蓝。」孙晓进唤她。
她停下脚步,这才发现哥哥也在场。「哥,你回来啦。」
孙晓进大翻白眼,这妮子只看得见他,没发现旁人吗?
他先把卫珩请进屋里,问:「奶奶呢?」
「一个叽叽歪歪的臭女人想抢小槿的花,奶奶在同她磨着呢。」孙晓蓝口气很冲,半点也不怕得罪人。
「是谁?」
「说是敬囯公府的夫人,脸尖尖瘦瘦的,一双眼睛利得跟刀子似的,说什么都要搬走那几盆菊花,咱们不卖还不行。」孙晓蓝气呼呼地说。
敬囯公府?楚槿和孙晓进同时转头看向卫珩。
卫珩下摆一撩,起身离开大厅,「瞧瞧去。」
孙晓蓝上下打量卫珩,这个人……看起来比那个尖酸刻薄的贵夫人更贵,何况听见敬国公府的名号还敢出头,肯定不简单。
想到这,最喜欢踩坏人几脚的她漾出一张灿烂笑睑,领着大家往暖房走,眼角余光突然瞥见许香菱,冷哼一声,「又来?你会不会走错门啦?这里可不是你家。」
许香菱半点也不尴尬,勾起孙晓蓝的手,亲亲密密地说道:「干么火气这么大,那天的事大家都在气头上,何必计较。」
「许伯伯造谣,说我们家私底下把花卖给李氏花圃,还让我们不计较?」李氏、贺氏是京城最大的花圃,占花市总营业量的三分之二,两家竞争得相当厉害,几年下来,花市里便有个规矩,但凡签下契约的农户,就不会再把花卖给对手。
孙婆婆一向与贺家花圃做交易,十几年来合作愉快,没想到许香菱的父亲造谣,谣言传到贺老板耳里,他大为光火,将近两个月都没上门,还是楚槿发现贺老板到别人家里收花,多问了两句,这才把误会解释开来。
要不是家里有余裕、孙晓进的月银颇丰,被许家这一诋毁,孙家岂不是要断粮?
这件事许香菱晓得,她爹后来被贺老板指着鼻子大骂一通,现在只能和李氏花圃打交道,李氏花圃收购的价钱虽然也算公道,不过老板娘嘴巴忒坏,老爱损人,尤其在知道这事后更是没少讽刺,为此,她爹没少让人在背后嘲笑。
「天大的冤枉呐,我爹哪有造谣,定是哪个骚蹄子在兴风作浪,妹妹可别相信。」说这话时,她有意无意地瞟楚槿一眼。
当天下人都是蠢的只有她聪明吗?懒得和她废话,孙晓蓝将她往外撵。「快走快走,我们家现在忙着呢。」
「没事儿,都是一家人,我帮你们招待贵客。」
许香菱说完,尖尖的指甲往孙晓蓝手臂上揠去,划出一道红痕,孙晓蓝痛得松手,她趁机往卫珩身边凑去。
孙晓蓝大怒,叉腰痛骂,「谁跟你是一家人?!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实话告诉你,我奶奶、哥哥中意小槿,明年就打算给他们订亲,你甭痴心妄想,快寻个男人嫁出去,咱们孙家不受你祸害。」
卫珩目光扫过,烧得孙晓进头皮发烫,就在许香菱悄逍伸手准备拽卫珩衣袖时,卫珩眼明手快抓起许香菱的后领,使起巧劲儿把她往门外一丢。
许香菱摔个狗吃屎,才想张开嘴巴喊痛,一团泥巴准确无误地塞进她嘴里,反应过来,她才要吐泥,孙家大门当看她的面用力关上。
没人丢泥巴啊,许香菱怎会……楚槿四下张望,半晌才在卫珩的靴尖发现一些泥渍,这人真阴损。
孙晓进笑得满脸巴结,关门的速度超快算不算将功折罪?如果还不算,可以再往妹妹嘴里塞一团泥,证明她说的话全是大全是。
卫珩不疾不徐地开口了,「明年要订亲?别忘记请我喝喜酒。」
他的语气没有怒意,表情没有怒气,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温和,只是眼神锐利得不行,孙晓进感觉自己身上被戳出了千百个窟窿。
他不是个鲁钝的,两度阴阴阵阵,这会儿再傻也明白了,爷对楚槿……可楚槿才十二岁,莫非爷有那个、那个癖好?
「哪有这回事?我妹妹脑子不清楚,随口胡说的。」
「不是中意小槿吗?」
「小槿是妹妹,爷千万别乱点鸳鸯谱。」他说得都快哭了。
「是吗?可方才你头发倒是揉得很顺。」卫珩微微勾唇,把孙晓进的心给勾上半空。
揉头发?天,他怎么忘记这事了?孙晓进急吼吼地解释,「实在是许香菱太过缠人,属下才会拿小槿当挡箭牌。」说到后头,声音微微发颤,因为主子那脸太寒碜人。
「女子的闺誉可以拿来当挡箭埤?」卫珩眯起眼。
孙晓进瞬间被冻成冰块。
楚槿虽没有孙晓进的恍然大悟,却也感受到冰刀威力,她于心不忍,帮着孙晓进说几句。「受人恩惠自当涌泉相报,能帮孙大哥一点小忙,没事的。」
卫珩弯弯眉毛,笑得让人心头发毛,「涌泉相报?」
「是,涌泉相报。」
救下楚棠、楚枫的是他,把她从停尸棚救岀来的是他,给她安稳生活的是他,日后要为楚家讨回公道的还是他,孙晓讲不过是奉令行事,让家中老小照看她几分,她就要涌泉相报了,那日后要不要拿出一片海来抵他的恩?
这时候,粗线条的孙晓蓝不耐烦了,扬声道:「你们在耽搁什么?再慢坐,奶奶扛不住,那坐花就要被敬国公府给搬走啦!」
孙晓蓝的话让卫珩暂且放下此事,跟着她,一行人往暖房走去。
走进暖房,楚槿心脏狠狠被扭成团,疼个不停。
旁人看见的是满屋残花碎瓷,看见孙婆婆被压住两手跪倒在地,而除此之外,楚槿还看见花草痛苦地哀号呻吟,无助的模样看得她拧眉。
小姜氏俯看孙婆婆,扬起尖锐嗓音说:「再给你一次机会,那几盆菊花放在什么地方?」
再过几天是诚王妃生日,诚王也是位异姓王爷,而诚王妃旁的不爱,就喜欢菊花,小姜氏的二儿子卫钰花了大把力气,探出百花村孙家的菊花一盆难求,小姜氏这才亲自出马,打算把菊花全买下。
这举动她算计的不仅是诚王妃,还想着诚王的嫡孙女连芯玫,连姑娘虽然容貌一般,才艺一般,性子又有几分骄纵,可敌不过人家岀身高贵啊,何况诚王就这么个嫡孙女,倘若钰儿能娶她为妻,往后有诚王帮衬,还怕没有出路?
人人都晓得,朝堂有亲好做官,儿子们只是不爱念书,可一个个聪明睿智、性子滑溜、懂得钻营,是当官的好苗子,若能得到岳家帮衬,前途必定比大房那个更好。
退一万步来说,有诚王这门亲戚,老太爷请封世子时总得多方考虑,不能一味偏心。
小姜氏越想越兴奋,恨不得立刻把那几盆花弄到手。
孙婆婆无奈道:「夫人,那些菊花早就卖掉了,这会儿我手中真的没有。」
做人要进诚信,她既已经把花卖给小槿,自然不会改变心意,幸好晓蓝一早就把花移往别处,否则……看着满地落共,那些全是自己的心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