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浣露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吃冷冰冰的剩饭剩菜了,有得吃总比没得吃好,她还得在这里熬个两三天呢。
岂知,当饭菜送来时,竟是热腾腾的五菜一汤,有鱼有肉,还有虾肉和鲍鱼,看来是用中午剩下的食材煮的,菜色丰富到比她平常吃的还要好,而且还有小点心可吃,让她高兴不已。
只是,明明送来的是刚做好的热腾腾的饭菜,为什么严笙要说只剩下冷饭可吃?
方浣露想不明白,心想这些肯定是婆婆帮她准备的,他才不可能对她那么好。
打从闹出下毒事件,又被关讲来,方浣露早就身心俱惫,加上又饿得要命,根本没力气多思考,而眼前热腾腾饭菜可说极能抚慰她的身心,让她一扫疲惫,于是她开开心心的享用起来。
在方浣露填饱肚子后,有下人陆续送来了油灯、被子和薰香来,油灯可以使柴房一晚都亮着,被子可以铺床睡,那薰香还不是普通的香,好闻又助眠,还可以用来防虫,她感动得都快喜极而泣了,这也是婆婆为她准备的吧?
方浣露没能从下人口中问出什么,只能这么以为,看来她能安稳渡过这一夜了。
她铺好了床想就寝,然而一躺上床铺,非但没有一丝困意,内心还充斥着不安和孤单,好希望有个人可以陪她说说话……
「侯爷。」
方浣露听到外头护院的问候声,接着再听到开锁声,就看到严笙踏了进来。
她惊喜的从床上爬起来,如故作若无其事的道:「候爷,这么晩了,你怎么来了?」
严笙看她铺好被子坐在上头,四周明亮,还散发着淡淡的薰香味道,朝她揶揄说道:「看来你吃饱喝足,过得不错。」
「你娘向来对我很好,这些都是她差人送来的。」方浣露说完后,看他没有一点反应,更坚定的认为,这些东西一定是婆婆送来的。
严笙看了看四周,便挑了她床边的边子坐下。
方浣露被他的举动惊吓到了,「你……你要干么?」她以为他像前两次,说完话就要走了。
严笙露出微笑,「我来坐一下,等会儿再走。」
来坐一下?
「是吗?」方浣露很难相信他的话,这地方简陋得很,不像是他这个尊贵的侯爷会想待着的地方,莫非……
「娘子,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来陪你的?」严笙看穿她的心思,望向她道。
方浣露面露羞窘,她确实有闪过这个念头。
严笙的唇角扬高了,恶劣的道:「别傻了,我是来看娘子你这张惶恐的脸的,实在很有趣。」
方浣露的心脏被这话一击,忍不住一抽。
「而且我必须做出个样子,表现出我对你不离不弃、情深意重的一面,不然若传出去,我这个侯爷对你不理不踩的,名声会不好听。」他瞟了她一眼,「你快点睡吧,我才好走人。」
方浣露的心脏又被重击,她早该知道,这里人根本没安好心眼。
「知道了,我睡就是了。」方浣露窝进棉被里,背过身睡了。
奇怪的是,原本她不安孤单的心,在知道有他陪伴后,竟变得安心许多,她想,现在她应该睡得着了……
只是方浣露却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然后她睡大眼,终于想起了一件事——她会认床!她需要躺在她的床上才睡得着!她记得她刚穿来时也适应了好几天,才习惯她的床。
严笙看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模样后哼道:「真麻烦,你这样我就走不了了。」
「真的很抱歉……」方浣露呵呵笑着,心里咬牙切齿,真想大声说,嫌她麻烦的话,他大可一走了之呀!
「睡不着吗?那来说点话好了。」
「欸?」方浣露真的意外了,他居然还愿意留下来,还说要和她说点话。
严笙觑了她一眼,催促着她道:「别发呆,你快说点什么。」
方浣露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她哪知道要说什么,他们之间没熟到能随便聊天的好吗?「那说说我不在的这三年来,你过得如何,都在做些什么事好了。」严笙直接帮她决定。
方浣露面露狐疑,他为何要问她这三年来过得如何,做了些什么?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严笙瞪了她一眼,「无聊听听罢了。」
第七章 一起渡过漫漫长夜(2)
无聊吗?方浣露心里干笑,不然他还会为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会关心他抛下她的这三年,她过得如何?
方浣露只好说出她这三年过的生活,说起老太君不喜她,多亏有他娘在,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又说起她平日都跟着他娘学酿酒,或和他娘一块到庙里祈福,总之是一些很琐碎的日常生活。
方浣露一边说着,一边瞥向严笙,却看到他听得津津有味,有没有搞错?
而严笙从她口中听出周氏是这宅子里对她最好的人,老太君不喜欢她,是周氏替她化解,日常生活中也是周氏照顾她的,他真庆幸有周氏在,不至于让她在这个大宅子里无依无靠。
严笙分析过了,周氏身为原主的继母,将非她所生的原主视为己出实在是难得可贵之事,或许也和周氏无所出有关系,而在他回来后,周氏也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他初步判定,她和严老太君是这宅子里最不会危害他的人。
「那说说你和二房、三房平日的相处,我忘了很多事,这三年你所知道的会比我还多,你多说一些,我才能掌握住犯人。」严笙接着朝她问道。
既然是要捉犯人,方浣露当然得说下去了,「二房你也见识到了,你二叔就是个很嚣张、管不住嘴巴爱酸人的人;严律比他爹内敛许多,懂得讨好老太君,但是心高气傲,没那么随和;你二婶为人跋扈、说话刻薄,你那堂妹看起来像白莲花,嘴巴的刻薄可不输给她娘……
「总之这家子都不讨喜,因为不满由你继承侯爷的位子,对我还有你娘都很不好,我刚一进来时可是吃了很多你二婶和你堂妹的排头,不过日子久了,我就摸着了她们的性子,知道该怎么应付她们,学会怎么避开找我麻烦的她们……」
呃,她怎么说得一副她很怕那对母女、只会躲避她们的感觉,会不会被他笑没用?
严笙对上她的目光,浅浅勾起笑,「这三年来,你倒是很努力过活。」
方浣露大为吃惊,这不像是他会说的话,「你不觉得我很胆小吗?我根本就不敢正面反抗她们……」
「过刚易折,相较之下你比他们弱小,反倒是示弱可以撑过去,这没什么不好。」严笙淡淡的说道。
她在上辈子一直有着自己的生存方式,穿来大兴国后,她继续用着属干她的方式努力生存,但她偶尔会觉得自己软弱,会没有自信,听到这句话,她就像是终于得到认同了,心口不禁淌过暖暖的热流。
严笙看她感动的凝视着他,故意道:「怎么,难得有人称赞你,快喜极而泣了吗?」
方浣露瞬间没好气的道:「这句话真的太多余了!」
严笙又是浅浅一笑。
方浣露看他笑了,想不到他们之间也会有这种时刻,是那么的舒心又愉快,让人心情大好。
忽然间,严笙牢牢盯住她的后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后面有什么?有虫吗?」方浣露都不敢回头看了。
严笙缓缓启唇,「有一只很大的……」
刚好屋外有风声传来,方浣露吓了一跳,整个人往严笙的方向冲去,飞扑进了他怀里。
严笙被她重重一撞,往后一晃,幸好他稳住了,同时扶住了她的腰。
「快、快去把它赶走!」方浣露在他怀里惊惶的道。
她抬起头,一和严笙四目相望,她这才发现自己竟扑入了他怀里,两人此时靠得好近,近到她的双手贴着他精壮的胸膛,她的呼吸都染上了这个男人灼热的温度,这是多么的亲昵暧味……直到此时她才记得害羞般的红了脸。
更奇异的是,严笙那双望着她如浓墨染成的黑眸,竟让她感到深情款款,让她心里一紧,心脏扑通扑通的加速跳了起来,她这是怎么了?
严笙被自己喜欢的女人这么扑上来,又是贴着胸,又是娇羞的盯着他看,可说是相当心猿意马,尤其现下四周又无人,更让他满心遐想,难以压抑的在她背后抬起手,想抚摸她的发,更想将她紧紧拥住,可最后,他忍耐住欲望的收回手,轻轻掀起唇,朝她迸出欺负人的字句。
「娘子,你是傻蛋吗?我骗你的,都用了除虫的薰香,哪会有虫?你怎么这么好骗?」
「你骗我?」方浣露清醒过来,哇的叫了一声松了手,赶紧往后退,却一屁股狼狈跌坐在被子上。
天啊,她居然……居然这么大胆的飞扑他!
严笙看她羞耻得涨红了脸,忍不住又想逗弄她,道:「娘子,你是在脸红吗?」
「才没有!我是被你的谎话吓到快脑溢血了!」方浣露又气又羞的道,打死不承认她在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