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洛好不容才从英雄形象幻灭的恍惚中回神,几个大步来到战君泽的身旁,“大人,我来洗吧!”
战君泽没理会他,目光看向张沁玥,“别站着,天气冷,进屋去。”
“是啊!姊,”韩至浩比任何人都知道战君泽对张沁玥的珍宠,狗腿的附和道:“快进屋去吧!不过几个碗筷,这里有姊夫和洛哥就成了。”
张沁玥只能听话,在他们的目光底下,一步一回头的进屋。
张沁玥一走,小院子除了水声,一片死寂。
战君泽不让张洛洗,张洛也不敢插手,但也不敢离去,乖乖的蹲在一旁,直到战君泽洗好碗筷站起身,他才连忙接过洗好的碗筷,殷勤的拿进屋里。
张沁玥就在屋内担心着,看到他进来,立刻迎了上去,轻声说道:“这是附近田嫂子家的碗筷,你放在桌上先晾晾,晚些时候我再拿回去还给田家嫂子。”
张洛依言将碗筷放下,对姊姊一笑。
看到他的笑,张沁玥好气又好笑,手轻搁在他的手臂上,“以后可……”
她的话还没说完,她的手就被人往后一拉,她踉跄了下,还没回过神,就见战君泽抬起脚,用力的往张洛的肚子踢去。
张洛闪避不及闷哼了一声,连退了几步。
张沁玥见状,脸一白,正要上前,战君泽拉住她手臂的手一紧——
“这一脚是给他的教训,我有拿捏分寸,他死不了,只会痛上几天。”
张洛痛得快要直不起身,但他是大夫,知道战君泽确实已经脚下留情,痛是痛了点,也只是皮肉之苦,被踢一脚便他的所作所为一抹干净,他算是占便宜了。
战君泽将皱眉心急的张沁玥拉到身后,径自上前,低头看着弯着腰的张洛,“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张洛感受到阴影笼罩周身,点点头,“我被救下时,不该隐瞒。”
“不单如此,你还错在让你姊姊为你难为、哭泣、不安,更错在你姊姊竟要为了你跟我夫妻情断,”战君泽不留情面的骂一通,“我这次就念在你姊姊替你求情,你又救我有一功,让我娶到你姊姊又一功的分上,姑且饶过你,若有下次,就别怪我不念一家情谊。”
这意思是战君泽介意的不是因为他骗了他,而是因为他害姊姊难受了?张洛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是连忙点头,“是的,大人。”
听了他的称谓,战君泽冷冷一哼。
韩至浩赶紧推了推张洛。
张洛向来聪明,想到韩至浩在他面前总是喊战君泽“姊夫”,立刻狗腿的改了口,“我明白了,姊夫,日后绝不再犯!”
果然,战君泽的脸色好看了些,“好了!事情既已说开,你们可以走了。”
这就走了?他们进门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你姊姊累了,要午睡。”战君泽说得理直气壮。
要不是战君泽的神情太正经,张洛都要忍不住笑了,不过现在他才被原谅,所以他很识趣的点头,“是的,姊夫。”
“你别听他胡说,我不累。”张沁玥伸出手要拉弟弟,他们久别重逢,昨日也没好好说说话。
战君泽眼明手快的将她的手给拉回来,包在自己的大掌里。
无须暗示,张洛上道的说道:“郡主下令我不许离开将军府,但我一听到毛毛来消息,便偷溜出府,如今郡主该是发现了,我得立刻回去请罪。”
一听,张沁玥自然不敢留人,“你回去与郡主解释后便跟毛毛早些回来。”
张沁玥的意思是要一家住在一起,不过张洛和韩至浩交换了一个眼神,住在这里,整日对着战君泽的冷面,他们着实承受不起。
“我与毛毛本就宿在营里,晚些我便与他回去。”张洛看向战君泽,“姊夫,这样可好?”
“极好。”战君泽蓦然觉得自己的小舅子很上道,“回营前去找田兵长,我会交代他如何处理。”
“谢谢姊夫。”张洛拉了下韩至浩,两人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阿洛。”
听到战君泽的叫唤,张洛立即停下脚步,转过身,恭敬的问道:“姊夫还有事?”
“若对当郡马没兴趣,就离郡主远一点。”
张沁玥闻言,难掩惊讶。
张洛却是神情淡淡的丢下一句,“我知道了。”
他们一走,张沁玥拉着战君泽问道:“方才你话中何意?郡主对阿洛是真的吗?”
战君泽没有回答她,只是低头吻住她的嘴。
她不依的左躲右闪,“别,跟我说清楚,郡主怎么可能会对阿洛……”
“你有心思去管他们的事,不如先想想怎么跟我算算昨天的帐。”
她一时忘了闪躲,不解道:“什么帐?”
“为了阿洛,不顾你我夫妻之情。”
张沁玥无辜的道:“可是昨夜明明……这还不算赔罪?”
他道貌岸然的将她抱回房内,压在炕上,“那日是利息。”
她还来不及抗议,他已经急切的解了她的衣裳,匆促中,她清楚听到撕裂声响,她只能任由他摆弄,脑中一片空白,谁能想见世人眼中的英雄,在床上就成了禽兽。
尾声 终于清静
冬去春来,一晃三年。
夏日炎炎,纵使角落放了冰盆也只能稍微消消暑气。
张沁玥靠在炕上,手拿针线,缝着手中的小衣,战君泽侧躺在她身旁,手拿蒲扇,轻轻的替她搧凉。
两夫妻时不时轻声交谈或是交换眼神,恬静自在,只是不一会儿功夫,门外的吵杂声破坏了宁静。
战君泽手中的动作微顿。
张沁玥抬起头,看了眼窗外,树下原本互靠着打瞌睡的疾雷和福来也被声响吵醒,动了动身子。
原在该是宁静的午后,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察觉夫君心中不悦,张沁玥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抚。
战君泽的嘴一撇,继续搧着手中蒲扇。
“阿洛,你知道本郡主今年多大年纪了吗?”不得不说,夏天到了,连人的火气也跟着大了。
张洛,如今已将名字改回洛沁杭的他,在阳光下弄着草药,语调一惯的轻柔,“郡主上个月生辰,小的还给郡主做了个纸鸢庆贺,小的自然知郡主已年方二十。”
“既然知道,你也清楚在郡主是个老姑娘,所以过几日你就跟本郡主回京,跟着本郡主,本郡主保证你从今尔后吃香喝辣。”
“谢郡主,只是小的向来不重口腹之欲。”
李洪妍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然跟着本郡主,本郡主保你家财万贯。”
“小的不重富贵。”
李洪姸的脸都扭曲了,“不然——本郡主让你名声远播,助你重振洛家辉煌。”
“多谢郡主,但小的想凭一己之力重振洛家,不靠旁人。”
李洪妍气得都快跳脚了,他如此油盐不进,功名利禄、锦衣玉食都不放在眼里,偏偏她能给的也只有这些。
“总之,本郡主不管,本郡主就是要你跟郡主回京!”知道他不喜欢刁蛮的姑娘,这三年她为他改变不少,但如今她不管了,她没有更多的三年可以等,她父王已经打定主意让嫁人,可这辈子她只想嫁给阿洛。
“总之你不走也得走,本郡主用绑的也要把你绑回去。”
洛沁杭站直身子,眼神带着淡淡无奈。
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李洪妍的气莫名一消,几乎毫无招架之力,只是这次——她心一横,捂住了他的眼,“别看我,我才不会心软!”说完,她竟然甩马鞭直接将人给绑了。
在屋内的张沁玥见了,坐直身子,就要下炕。
战君泽却懒懒的将她拉回来,“由着他们折腾。”
“可是……”
“以阿洛的性子,其他不想,也不会乖乖的任由郡主捆着他。”战君泽看着李洪妍拉着洛沁杭往外走,开心的想着,这下子日子可终于清静了。“你弟弟跟你一样死脑筋,顾忌着配不配,这下子他被一路绑回京,有眼睛的人都认定是郡主逼他娶她,指不定他现在心里正乐。”
“别把阿洛说得这么心机深沉。”
“当年他都敢设计你我,你还指望他单纯?”他的手轻抚着她皱起的眉头,“别烦了,日子是他要过,你再担心也无用。”
张沁玥张嘴欲言,但看着已经没了身影的院子,最终一叹。
这三年的变化颇大,尤以战君泽活捉了五部之一的一位酋主为最。
战君泽行事向来果决,原以为他会如以往一般直接手起刀落,取其性命,却没料到他放了此人,还助此人夺下五部共主之位。
最终两国签下盟约,以嘉峪关外百里为界,结为兄弟之国,天下一家,共守太平。
战君泽立下大功,被封为大将军。原驻守边疆的轩辕将军自已作死,好色的他在新纳的小妾床上马上风,被送回京城,一门将帅,至此只留于青史之中。
战君泽接替驻守边关,在外依然是不苟言笑的将军大人,私下住着小宅院,屋内不见奴仆伺候,自在自得的守着娇妻,唯一妥协能靠近的,不过是为了妻子安危而守在宅院四周的十数名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