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中的遗憾让他的心一紧,他将她轻轻的转过身,低头瞅着她,“有香露,再找人做便是。”
她微敛下眼,幽幽的道:“就算如此,也只是相似,永远不会一样……”
战君泽不愿看她神情低落,却也明白,他可以给她一切,除了张洛……
他低下头,轻柔的吻上她的唇,“这辈子,我会好好待你。”
他眼眸中的怜爱没有隐藏,让她相信将来不论面临任何苦难,都会有他在一旁。
“我本想将亲事定在开春之后,是因为村长的儿媳妇李春花,我怀疑她盗卖公粮。”
战君泽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处置李代海前,他已派人查明前因后果,李春花与其子是帮凶,难辞其咎。
他向来不是个大度善心之人,与其耍嘴上功夫,他更相信手中的刀剑,他沾染的血腥杀戮不少,多一人少一人,对他而言并无不同,只是在张沁玥面前,他想隐藏本性,不愿她与旁人一般对他心生畏惧,但他骨子里还是个狂人。
他的大手轻轻拨着她的发,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状似不以为意的开口,“说清楚。”
“村里公仓的地窖里一年四季都储存不少粮食,是为了天灾来时,村民得以安然度过。冬日时,蔬果本就少,城里的商户、酒楼或有钱人家为了吃口巧,都愿意花大笔银两买蔬果,若是遇上寒灾或是大雪多日,价格会更高,李春花贪财,这么些年肯定从中买卖得到好处,尝了甜头,今年肯定也不会放过。”她略微苦恼的看着他,“我不想任她糟蹋村民的辛劳,偏偏我与你成亲后便要前往嘉峪关,所以才想着可否等捉住她的小辫子后再成亲。”
他弯下腰,鼻尖都要挨上她,“就凭你这小胳臂、小腿的,还想捉人?”
他嘲弄的语调,令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他扬了下嘴角,在她紧抿的嘴上亲了一口。“这件事交给我。”
她原想反对,但思及他说一不二的性子,也由不得她,便乖巧的点头,“好。”
他最爱的便是她像个孩子般可人乖巧,他环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抬起,让两人的脸一般高,他克制不住的又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我得跟你说个事儿。”
她双脚悬空,有些心惊胆跳,只能用双手撑着他的肩头。
“这次回来迟了几日,是因为我在京城救了个人,她是平王的闺女,瑶华郡主。”
张沁玥虽没见过平王,却也知道他是当今圣上的七弟,当年皇子相争,平王助当今圣上登基,从龙有功,受封平王,封地就在西北,驻守晋州,离甘州城约一日的路程,只不过五年前凉州寒灾,平王未能即时控制实情,反被属下欺瞒,最终被圣上降罪削藩,从封地返京。如今西北各州城才会由朝廷指派的将领守卫,就如同土皇帝似的,只是战君泽透露的讯息令她心中隐隐不快,“听来是英雄救美,实为美谈。”
她脸上的神情取悦了他,“就知你心眼小,我便先向你坦诚,以免日后从旁人口中得知,耍起脾气。”
说得她很不懂事似的,她推了推他,要他放她下来。
他却不放,继续说道:“所以你就趁着这次有人替你作了主,快快跟我成亲拜堂,把我定下来。别管李春花还是李杏花的事儿,不然等我被旁人抢走时,可有你哭的时候。”
张沁玥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你这是在告诉我,郡主真对你有意?”
他点头,却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他向来好恶分明,纵使是郡主,他不喜,也没给她颜面,执拗坚持自己已有婚约在身,郡主闹得满城风雨,事情还未了断,那时他收到了韩大夫的信,便不想理会,立刻连夜离开京城。
“所以今日张大爷和师父会突然要我们赶紧拜堂成亲,是你已经先给他们通过气?”
战君泽被猜中心思,不见心虚,反而一脸赞赏,“我媳妇儿是个聪明的。”
她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算计她竟还洋洋自得。
她可爱的眼神让他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以后若有机会遇上她,她不知进退,你也无须给她颜面。”
张沁玥咕哝着道:“人家可是郡主。”
“可是你是我媳妇儿,我的功勋是战场杀敌而来,我的妻子不需要因为我而向他人低头。”
他不可一世、理所当然的回答,令她忍不住笑了。
“郡主刁蛮,但有个明理的父王压着,只要有理,你教训她,我保你无事,若她真敢动粗,你就打回去,别让人给欺负了。”战君泽处理事情很坦率也很简单,就是一惯的粗暴。
看着他坚定不移的目光,她点点头,心中满是充实。
第十章 大有收获(1)
张沁玥一早醒来,就闻到食物的香气。她连忙起身洗漱,走出房间,战君泽果然已经备好了早膳。
被人伺候没什么,但被未来的夫君,还是个在战场上大有名气的副将大人伺候,就好似有什么不对劲,更别提一个在战场上杀敌、建功无数的大老爷,竟然对家里的活儿也在行,真真不让人活了。
战君泽已经煮好鸡蛋,发好面做了馒头蒸上,再加上地窖里拿出来的咸菜,虽说简单,但在张家屯,算是很不错的一顿。
她坐到桌前,接过他递来的馒头,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做的馒头就跟他的身材一样,足足有她两个拳头大,吃这么一个,她都得撑了。
她带着笑,咬了一口,入口软甜,对上他充满期待的眼神,她大声赞道:“好吃!”
得到赞美,他一脸得意,也拿了一个馒头,两三下便吃完了,正要拿第二个时,才注意到她直直的瞅着他。
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他这才想起她说过在家要慢食,他勾了下嘴角,放慢速度,直到吃完第三个馒头,肚子饱了,才开口说道:“等会儿我们进城一趟。”
张沁玥一个馒头才吃了一半,她将嘴里的馒头吞下,看了看天色,“现在进城,回来都晚了,不如明日再去,你先陪我去田里一趟,然后我带你进山转转。”
战君泽想想也行,他也想看看她生活多年的村子。
两人用完饭,他坚持替她的脸上药,这才装了水、背起竹篓,又不顾她的反对,硬是带了张小凳子跟她出门。
才出村没几步路,张沁玥指着山溪旁的麦田道:“这便是家里的田地。”
战君泽注意到田地不大,但麦子长得很好,“就你一个人耕作?”
“平时靠我一人便成,天天做一点,也不累人。”她说着,正准备要下田,却被他拉住,她不解的看他,就见他拿出了小凳子。
“你伤没好,坐在一旁。”
张沁玥这才知道他坚持带着小凳子出来是要让她歇息用的,她一脸无奈,“我没这么娇气。”她脸上只剩淡淡青紫,这也能算是伤吗?
“总之你坐着就是。”战君泽无视她的反驳,径自踏入麦田里,弯腰除草。
本该手拿大刀的英雄,现在却拿着农具替她农作,动作还熟稔得就像是个庄稼汉,一派自得其乐,这画面让张沁玥心头发虚。“若让人瞧见这样的情景,我会不会被人戳脊梁骨?”
他好笑的扫了她一眼,“尽会胡思乱想,我做家里的活儿,与旁人何干?战场杀敌是情非得已,凿井而饮,耕田而食,才真是过日子。你看似凡事不在乎,实际却是最在意旁人眼光,思虑过重,心口不一。”
被他一说,她嘴巴一嘟,却无法反驳。她总以为自己活得肆意,但心知肚明所谓的肆意只是表面,心里从未真正放下。以前正经八百过日子,怕人非议,影响名声,影响阿洛,久了也压抑惯了。
“我每每被你堵得无话可说,你这口才,若有朝一日进京封侯拜相成了京官,肯定也不会让言官占到便宜。”
“我与你过日子,无须争对错,只要你自在,至于旁人,”他露出不屑的神情,“我可没兴致多言。”
确实如他所言,在外人眼中看来,他就是严肃清冷之人,除非他自己愿意,不然他根本不搭理人。
“日后你可会回京?”
“回京与否,是圣上、是朝廷的主意,不过若是你喜欢京城,我可以跟轩辕将军一提,该是可以早几年进京。”
她看着他,心有些沉,不论对轩辕将军或是朝廷来说,他都是个人才,进京该是早晚。
看她若有所思,他叹道:“有话便说,别闷在心里。”
“我想留在边疆,日子虽然苦了些,至少单纯平静。”当年的灭门之祸,如今想来她还心有余悸。
他浅浅一笑,“我媳妇儿跟我心有灵犀。”
她一脸狐疑。
“我也喜爱边疆生活肆意,反正我媳妇能吃苦,咱们就留在边疆一辈子。”
“你别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村妇,”她咕哝着,“若将来朝廷要你回京,你真推了圣旨,是要杀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