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花被她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一愣。
张沁玥压根不想分给李春花,但村子有一半的人都在,每户都分得了些肉,不给李春花说不过去,又怕战君泽动怒出手,所以就意思意思的给了,想把人打发走。
李春花想把手上的肉给摔了又舍不得,原先打的主意是来将人给痛骂一顿,却没料到反被洗了把脸。
“拿了就快走吧!”田忻不耐烦的推了李春花一把,“婶子以后嘴上可不要总是没个把门,胡言乱语。”
李春花想说什么,但一看到战君泽的神情,到嘴的话很没出息的吞进了肚子里,拿着肉,灰溜溜的走了。
战君泽轻飘飘的看了张沁玥一眼。
张沁玥状似无辜的回视他,直到他收回视线,又继续切着猪肉,她才着实松了一大口气。
第十一章 置办东西(1)
张沁玥特地起了个大早,她可不想厚着脸皮真的把家里的活儿全都给战君泽做。
他不介意,但她内疚得慌。
战君泽听到声响,也从炕上起身,看着她在灶房忙,知道她的心思,也没阻止,径自走到外头练起拳来。
一套拳打完,他身上的衣物都被汗水浸湿,正好张沁玥叫吃饭。
他当着她的面直接脱了衣服,光着臂膀,拿着院子的木桶,从水缸里装水,直接从头淋到自己身上。
张沁玥愣愣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移动,这都深秋了,他……不冷吗?不过话说回来,他长年练武,肌理结实分明,水滴滑过他的身子……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
他的笑,让她立刻红了脸,她瞋瞪了他一眼,转身进屋去。
他心情愉快的一连又浇了几桶,进屋去换了一身衣物,这才坐在桌前,看她不太搭理自己,他一把捉住了她,将她压坐在自己的腿上。
“你做什么?”她一惊,“吃饭。”
他动手拿了个馒头,咬了一大口,又将馒头送到她嘴边。
她无奈的看他一眼,只能张嘴咬了一口,“这样行了吧?咱们还得进城,别闹了。”
“好。”嘴上是这么说,但他还是重重的吻了她一下才放开她。
她被他闹得脸颊绯红,吃饱了也不理他,径自去后院给福来放上车架。
只是随后而来的战君泽,却要用疾雷拉车。
“带福来去吧!”以往她进城都是福来拉车,这次也不想例外。
“让福来拉车,咱们在路上得多耗不少时间。”
战君泽话中的嫌弃太过明显,福来不由得喷了好几口气。
他挑了挑眉,不客气的拍了拍福来的头,“听得出我瞧不起你,挺聪明的。”
福来不悦的闪开他的手。
“你别欺负牠。”张沁玥忍不住在一旁说道。
“怎么?”他瞄了她一眼,“在你心中,我比不过这头毛驴?”
“出息,”她好笑的点了点他的鼻子,“跟头驴比。我告诉你,李代海溜进家里的那一晚,要不是福来嘶鸣,先让我提前有了防备,说不定就让李代海得逞了。”
想起那一晚,她还是有些后怕。
战君泽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单凭这点,杀了李代海是必然,而福来……他会养着牠终老。
“让牠跟疾雷一起拉车。”
“这……”张沁玥看着福来和疾雷,“这成吗?”
身村相差太多,共拉一台板车,只怕一上路就要翻了。
“自然不成,”战君泽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脸,“傻丫头。不如下次吧!下次再由福来拉车。这次进城,我有要事,耽误不得。”
他话都说到这分上了,张沁玥自然不好再坚持,只能看着战君泽给疾雷放上车架。
坐在车上,看着拉车的疾雷,张沁现叹了口气,威风凛凛大宛宝马竟拉着一台破旧的板车车架,凡懂马的一见,定会痛心疾首的说上一句“暴殄天物”,无奈战君泽的思虑从不是外人可以理解的。
两人来到甘州城,城里一如既往的热闹,城中最热切的话题便是李代海告人却反被关进牢里的事,至于李代海状告何人……张沁玥心塞的发现,压根没有人在乎,毕竟她只是个小人物,百姓更感兴趣的是李代海被个连县大人都敬畏的大人给抓了。
不管有心人如何打听,依然不知那人名姓,就连县太爷都三缄其口,下堂之后去了守城的罗副将府里,回府之后就告病不上堂。
李家这些年在甘州城作威作福累积了不少家产,开窑子、赌坊、钱庄放印子钱,只要来钱的勾当,不论好坏都没少李家一份,这样一个在甘州城横着走的李家独子竟莫名其妙的栽了,还栽在一个通敌叛国、可能得杀头的罪名上,有人道是不可思议,却有更多人说这是多行不义,老天给报应。
但不管流言蜚语如何,都不影响张沁玥与战君泽,两人将车停在回春堂后门,将昨日特别留下的山猪送给程氏。
程氏欣喜的接下,带笑的眸子看着战君泽,“李家的铺子今天一大早就被封了,是少爷的手笔吧?”
张沁玥微惊,猛地看向战君泽。
战君泽拉着疾雷,一副大义凛然、与他无关的模样。
张沁玥忍不住笑了出来,就会装模作样,除了他,还能有谁能动得了李家?见他不说,她只好问程氏,“师母,李家的铺子是怎么被封的?”
“李代海被押进牢里之后,李家人忙着求爷爷告奶奶,听说昨夜还赶着去见罗副将,但这次罗副将不念旧情,关门不见客,就连县大人也说生了急病,无法见人。今日一大清早,天都还没亮,就来了群官兵,封了李家的钱引铺子,说是有人状告李家放高利逼得城外高家村的一户人家卖妻卖女,弄得老娘上吊自杀,家破人亡。”
这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官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家赚的黑心银两,借一两十天一期,连本带利得还二两,李家的钱大多就是这么来的,不过以前不管,现在为何插手?
看着张沁玥困惑的神情,战君泽淡淡的丢了一句,“朝廷有令,此歪风不可长。”
张沁玥眨了眨眼,她是不知朝廷是否真的有令,但她很清楚再有钱也压不过有权的,只要战君泽说有令,就是有!
程氏想起今早大街上的动静,真感大快人心,“不管如何,这次若真能把李家给斗倒,算是为民除害。”
张沁玥心中一阵感动,看向战君泽的目光也闪着光彩。确实就如程氏所言,这样的恶人是该要有所报应才是。
战君泽也没顾忌程氏在一旁,伸出手轻捏了下她的脸。
“可别在我面前腻歪了。”程氏忍不住取笑,知道两人还要买成亲用的物什,也不留他们,只是拉着战君泽私下交代了几句,就让他们早早离去。
重新坐上板车,张泣玥没问程氏交代什么,只是好奇的将心思放在李家的事情上,“我曾听师父提及,李家与甘州城守城副将罗向汉大人有私交,这次李家出事,罗大人真的会袖手旁观吗?”
韩柏川医术了得,罗府请韩柏川出诊过几回,这一来一往之间,自然比一般人还要清楚罗家私下与李家交好一事,所以对于罗家人,张沁玥也没多大好感。
听她提起罗向汉,战君泽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李家能在甘州城一带张狂,其中不无罗家的纵容。五年前平王被削藩,原驻守甘州城守将随着平王返京,轩辕将军便推举了罗向汉接掌甘州城。
罗向汉跟随轩辕将军十数年,年轻时也算是条汉子,只可惜最终被名利蒙了眼,如今已不见当年风骨。
两年前,罗副将有一女正好十五,请轩辕将军来跟他探口风,问他是否有意结秦晋之好,当时他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拒绝,罗家人心里肯定不痛快,如今他坚持要办李家,李家一倒,等同毁了罗家的财路,再次得罪罗家,不过对战君泽而言,一件事是得罪,两件事孔明,债多了,也没啥区别。
这次罗向汉的罪,他没打算自己动手,谁让他来接这个位置的,就由谁来善后,他看得出他的娘子不喜见血,所以他会改改性子,改动口。
看他不开口,她继续说道:“你与罗副将同为边关守将,若他真要插手,两人交恶,彼此无益。”
战君泽一笑,低声说道:“我突然想起,我有一事未向你坦承。”
“什么?”
“两年前罗大人曾委人来说亲,要我娶他的闺女,不过被我给拒绝了,所以我们两年前就已经交恶了。”
张沁玥愣了愣,这男人还真会招蜂引蝶,除了郡主,竟还有罗副将的闺女……
战君泽看她蓦然沉默,轻笑道:“怎么,生气了?”
她闷闷不乐的摇着头,总不能说他被太多人惦记,令她心里觉得不安。说到底她毕竟是因为弟弟的关系,才入了他的眼。
“还真来了气?”
她摇头,不生气,只是有些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