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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儿的脑子不好,可胜在有一把力气,宅子里的体力活、粗活都由她一手包办,除了脑筋直些,可以说一个人顶好几个人用。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她力气大,却没想到大到这般程度,看她随随便便就把轮椅举起来,薄缥缈连忙要她把轮椅放下来,“你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不会再想不开了。”

  “真的?”花儿的眼中摆明了不信。

  薄缥缈略略瞪大了那双宛如秋水般澄澈的眼,居然质疑她?

  不错,有进步。

  “我娘说过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多好,有肉吃,有冰糖葫芦,有得玩,还能和村西的王大丫打水仗。”这是花儿记忆中所有的一切。

  据薄缥缈所知,花儿的娘早早就没了,爹娶了后娘,成了后爹,又成了渣爹,继室拿肚子里的“儿子”说嘴,想把花儿这赔钱货给卖了。

  那个后母也不想想家里的活儿都花儿一手包,把她卖了,往后的活儿谁来干?

  就是个只图眼前轻快,没想过后果的猪脑袋!

  薄三娘知道这事后,便将花儿给买了来。

  别看花儿年纪小不解事,她也是个有脾气的,虽说同住在一个村子里,从此,别说回去看她爹,就连归家那条小道也不走了。

  薄缥缈听完花儿的长篇大论,淡淡的道:“人糊涂一回,可以说不懂事,蠢事要干了两回,就是无药可救了,你家小姐我是那么蠢的人吗?”

  花儿是听不明白什么糊涂不糊涂的,不过真心以为小姐的脑子也跟她一样不是很好,手上有金子不拿来买肉买鸡蛋吃,居然把硬邦邦的金子吞进肚子里,是有多笨才会这么做?

  要是她,她宁可当个饱食鬼,也不当饿死鬼,她一定不会这么傻。

  但是现在小姐似乎不一样了,她话里的意思是不会再想不开,闹自尽了吗?

  这样就好了,省得自己吃不好、睡不香,担心的生生都瘦了好几斤。

  薄缥缈不知道花儿心里拐着的弯是这么想的,要不然肯定会喷笑出来,她见花儿笑得天真无邪,忽然想到什么,伸出手往她的手腕捏去。

  花儿回过神来,“小姐,你做什么掐我?是我刚刚说错话吗?”

  薄缥缈没回应,这一掐竟发现她的骨骼和寻常人不同,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你力气大,可想过要练武功学一身本事?”

  “学本事能做什么?用来打坏人吗?”花儿憨直,思考的事情向来就只有一直线,她不会去问薄缥缈,为何原来病殃殃连搭理都不屑搭理她的小姐居然要教她功夫,而小姐何时学会功夫了?又为什么和刚来的那会儿都不一样了?

  她只知道,现在会对着她笑,对着她讲话的小姐很好,小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若是问她为什么,她会说她的前主子叫她要听小姐的话,所以她要听话。

  “除了强身健骨,用来打坏人也不是不行,谁敢欺负你,你要练好了功夫,一脚把他踹去贴墙壁,你说这样好不好?”

  贴墙壁,像烙饼那样?

  听起来很不错。

  花儿两眼放光,“学会了有糖吃?”

  没有一个孩子不喜欢吃糖,尤其乡下孩子,一年到头难得有吃糖的机会,一提到甜食就和蚂蚁没两样。

  “你要练得好,就给你买饴糖吃。”

  一听见有糖吃,花儿口水都快流了出来。“咱们什么时候开始练?不如从今儿个起,反正屋里的活儿都干完了。”她一副“我现在很闲,很有空”的模样。

  “行,那就从基本功开始。”唯有把基本功练扎实了,在学习过程中才不容易功亏一篑。

  第一章 被养坏的原主(2)

  只是基本功训练很辛苦,扎马步、压腿下腰,尤其压腿这一项,就会让许多人吓跑,因为压腿开始很新鲜,但枯燥的压腿会使得韧带疼痛,可腿压得好,才能使各种腿法运用自如,也只有经过这一关,才能继续下去,也就是说压腿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而扎马步更是所有练武学的基础。

  薄缥缈的前世出身武学世家,是真正代代相传,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在现代已经稀有的如同凤毛鳞爪,也因为一代代下来,集其大成,她所学到的都是精髓。

  由于家族中人都和武术离不开关系,长年习武锻链,每个人都很长寿。

  就拿她的曾祖父来说,九十九岁高龄还能独自环游世界,一百多岁还健步如飞,一顿饭要吃两大碗的饭,无肉不欢,而她一身本事,也是随着祖父锻链出来的。

  她没有循规蹈矩的走家人安排的武术指导和替身的路,因为年轻气盛,她觉得那些工作没意思,于是投身地下组织,专司暗杀任务。

  只是本事再大,还是马失前蹄,出任务的时候为了救不慎踩到地雷的队友,她被炸成了碎片。

  如果问她再来一次,她会不会还这么做?

  答案是不会,就她现在这身边离了人就不行的模样,能救谁?

  薄缥缈以为花儿孩子心性,并没有冀望她对枯燥的练功能保持多久的热情,哪想得到她是嫌扎马步无趣没错,所以她在扎马步、压腿下腰的同时,竟将宅子里的石磨举起来,双臂转着玩。

  石磨……薄缥缈为之无言,这丫头也许不只力气大,也不只是练武的好苗子,她是个奇才。

  这些时日花儿练得勤,薄缥缈也没闲着,夜深人静时,她运气打坐,气灌全身,试着冲开淤塞的经脉,只是越急,成效越不见,每夜都累到疲惫不堪,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有一回差点走火入魔。

  从此她不敢再这么躁进,能冲过每一段淤塞的经脉都是成效,不再要求自己一蹴可几,因为太不实际了,她现在这身子扛不住。

  一个多月下来,没有人知道她已经不用坐轮椅也能走了,就算一时半刻走不快,她都觉得开心。

  她不想一辈子靠别人,在轮椅上过日子,那不是她的作风。

  她见花儿进步神速,便开始传授花儿内功心法,只是花儿记性不好,很简单的口诀到了她那里,她硬是花了十天才记住。

  薄缥缈修正了一下对花儿的评语,花儿是偏才。

  记不住内功心法,就无法领悟其中博大精深的道理、体会武术的微妙之处,内力无法增进,在练武的层次上就会落入下乘。

  不过,她也知道每个人资质不同,众多武学里也是有以巧取胜的功夫,有的武学更是不需要技巧,就能战胜别人,它讲究的是劲力强猛,威力远比变化奇妙的剑招或是拳法更大。

  于是薄缥缈不再教她那些个生涩拗口难记的内功心法,只教她劲力。

  在院子的时间长了,薄缥缈注意到树枝上的橘子一天比一天金黄,颜色闪亮到让人觉得不摘下来吃会对不起它的感觉。

  不过薄缥缈心里倒是好奇,对于只要是能吃的东西,一概要进肚子的花儿而言,这棵橘子树就在她眼皮子下,她天天在树下来来去去,却从来不看一眼。

  果然,花儿一听到薄缥缈想吃橘子,一张包子脸就拧成了包子上的十八个折子。

  “花儿不吃橘子,花儿想吃肉。”

  从花儿的表情,薄缥缈大概猜得到橘子不受吃货欢迎的缘由,可是她就是要逗一逗花儿。“摘两颗我尝尝。”

  既然小姐开口说要吃,花儿便猴儿似的上树,挑了两颗看起来颜色正好的,“难吃的话,小姐可不能怪花儿。”

  怪什么,树又不是她种的,真是个傻丫头。

  薄缥缈剥开,吃了一瓣,果然,酸倒了牙。

  她那酸出眼泪、眯着一只眼的表情逗笑了花儿,“我就说嘛。”一副“你不听话,这会儿吃亏了吧”的神态。

  橘子酸涩不好入口,看似没多大用途,可薄缥缈灵光一闪。

  这半年多来,薄缥缈手上除了姑母薄三娘留下来的二十两银子,她们几乎没有任何收入。

  昨日管家的张大娘来禀,吞吞吐吐说家里的银子不多了,用度花销能不能再节省缩减着些,否则……否则什么,她一脸为难,没说下去

  薄缥缈不是原主,但张大娘的意思她懂,她知道家里就要揭不开锅了。

  银子这东西,原主是没什么概念的,薄缥缈虽然不像原主那么不食人间烟火,但手里也不曾缺过钱。

  她问张大娘手上还有多少银钱,她说剩下一块碎银和两文钱。

  碎银大概二十文钱左右,再加上那两文钱,二十二文钱的家当,还真是穷得见底了。

  二十两银子放在朱家角这样的乡下地方,有农地、菜地,养鸡养鸭,凡事自己来的人家,省吃俭用够用上一辈子了。

  可这些银子到了原主的手上,连买一盒胭脂的钱都不够,她自然没看在眼里,之前怎么花钱的,薄缥缈不想知道,原主想不开寻死之后,寻医问药下来,二十两银子根本不够看,还是张大娘和她当家的,也就是顾门的王老汉拿出存了半辈子的棺材本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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