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佯装一脸苦恼。“可怎么办呢?蓝海说过如果我想找他,随时都可以啊。”她暗自吐了吐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席大维陷入极为挣扎的境地,心里琢磨着蓝海对白雪特别看重的态度,最后终于松口答应,忐忑不安地将蓝海家的地址告知白雪。
向来是行动派的白雪一从席大维手中接过地址,立即开着她的小白车上山去,在车子尚未驶入山路,韩霜的电话便来了,她开启蓝芽接通电话,没想到电话彼端传来韩霜一声叠过一声的哀嚎。
“小——雪——”
白雪好气又好笑,边注意着路况,边回道:“我听见了,有什么事情快说,我在开车。”
“开车?你不上班要跑去哪里?”韩霜问得有气无力。
白雪想起韩霜对于蓝海的厌恶,于是避重就轻回道:“去山上出公差啦。”
“喔……那个……”韩霜支支吾吾了好半晌,才又继续开口说:“蓝海还好吗?”
白雪心里打个突,“你问他做什么?”
“就是……哎,我那天不是去参加追思会吗?结果、结果后来才知道,知花的死并不是因为蓝海啦。”韩霜娇嗓充满懊恼与后悔,她又是一阵唧唧哼哼的悲鸣,显示自己正身处于忏悔地狱里受尽煎熬。“知花的妈妈告诉我,蓝海是知花从小到大最崇拜的邻居哥哥……我后来才知道,蓝家有一栋别墅就在知花家隔壁,那天我也在追思会现场看见蓝海他妈了。”
“你不是说知花是因为他才自杀的吗?”白雪疑惑提问。
“我们圈子里的人都以为是这样啊!那阵子蓝海每天都送她一束花,每一束花都有一张卡片,我们以为他们两个人在热恋嘛!知花那时每天都很开心,直到有一天,蓝海的花不再送来,知花愈来愈消沉悲观,我们以为她失恋了,就……”韩霜想起自己那天给蓝海的巴掌问候,声音愈说愈小声,到最后几乎低到自动消音。
“喂?你还在吗?所以结果是怎样?”小白车驶入山路,白雪没听见韩霜的回话,以为山上通讯差,不禁扬高声音问。
“哎!那么大声干么!吓我一跳。”韩霜嘟囔道:“冯妈妈跟我们说,知花有一位交往很久的男朋友,那个男朋友在她成为模特儿后,开始对她变得冷淡,蓝海知道了以后,才每天送一束花给知花为她加油打气,后来她男朋友以为知花有了追求者,又开始对知花热情回应了起来……直到蓝海不再送花束的那日,知花发现了她前男友劈腿的事实。”
白雪一愣。“劈腿?”
“是啊!那个烂男人,对知花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劈了腿也不敢承认,最后是第三者找上知花……结果听冯妈妈说,那男人选择了第三者,知花她对前男友用情至深,甚至把对方当成结婚的对象,知道自己被背叛又被提分手,一时禁不起打击……”获知全面真相的韩霜不胜唏嘘。
“所以,你误会蓝海了。”白雪抿嘴一叹。
“小雪,我后悔死了,我、我应该要登门向蓝海道歉的,还是你觉得我先送个赔罪礼给他比较好?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还是——”
“我现在正要去找蓝海。”白雪一时间百感交集,想起蓝海遭人误会却全盘担下了所有,不解释、不澄清,那样的蓝海教她感到一丝心疼。
“啊?你要去找蓝海?去哪里找他?我也一起去——”
“韩霜,我现在是要去他家,他似乎不是很喜欢有人去他家拜访,其实我也是冒着被他赶出家门的可能去的。”白雪截断韩霜的话,“所以你等我确定他现在的状况再告诉你好吗?”
“什么状况?”
“他现在状况似乎不是很好……”白雪直言。
“噢……我该死,一定是因为我那天——”韩霜话才说到一半,两人的通话便突兀的中断。
白雪错愕,检查了一下手机,这才发觉自己手机早已没电,想到出门时忘了带行动电源或备用电池,不免蹙起眉头,正暗骂自己不改迷糊本性,正行驶上坡的小白车突然车身抖动地一顿一顿,渐渐使不上力般速度缓了下来,她心一惊,打偏方向盘往山坡路边驶去,车才一靠边停好,小白车也正巧喘了口气熄火了。
白雪长叹,认命般下车开启引擎盖检查。
电瓶?水箱?还是发电机?
前阵子小白车曾经也有过一次状况,那时她就该开去汽车维修厂才是……正当白雪在心里嘀咕犯愁之际,一滴雨滴悄悄打上她的脸颊,接着两滴、三滴、四滴……她抬头瞧着乌云密布的苍穹,眼神哀怨。
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最艳丽,长夏开在枝头上,玫瑰玫瑰我爱你……
手机铃声疯狂歌唱,一只大掌在黑暗中胡乱摸索,终于在床头角缝寻着,睡眠不足的男人眯着干涩双眼看着来电显示,他不耐烦蹙起眉头,嗓音喑哑破碎,“有什么事快说。”
而另一只手顺手捞起了搁置在床头的耳温枪,下意识往耳内塞。
“总监,请问……白雪小姐到你那了吗?”席大维深吸了口气接着憋气,做好被蓝海炮轰的心理准备。
哔哔——蓝海眯起双眼,直瞪着绽亮刺眼的萤光数字38.6,思绪一顿,从睡梦中被扰醒的脑袋还来不及运转,话已先问出口,“‘白雪小姐到你那了吗?’你问这什么话?”
“因为她今天下午说想去探访你,又跟我说,你跟她说过只要她想找你,随时都可以,所以我就把你家地址给她,还交代她人到你那之后,务必要给我一通电话,可是人已经出发两三个小时了,我打她电话都打不通,只好打电话给你了。”席大维一口气报告完毕。
蓝海思绪快转,将席大维抛出的讯息汇整出重点,直问:“她下午什么时候出发的?”
“嗯……约莫是五点半左右。”
蓝海看了一眼窗外天色,眉心打结,他翻身坐起,以惊人意志力强迫自己忽略头晕目眩的难受,将手机夹在耳肩,双掌轻拍,床头电子时钟立刻亮起,见时间显示为19:45,脸色不禁一沉。“这里山路不好走,你知道她是怎么来的吗?骑车还是开车?还是有人载?”
席大维抖了下,回道:“她说她会自己开车……”
“你怎么不开车送她过来?!”蓝海心浮气躁,察觉电话彼端的席大维因他难得的怒气而倒抽一口冷气,他闭了闭眼,按压闷痛的额角,深吸了口气再吩咐,“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抱歉,你先替我查一下白雪的家人朋友,看看是谁最近一次与她联络,找到了先回电话给我。”
“是的,总监。”席大维屏息,被蓝海严肃的态度感染而开始紧张。“总监,白雪小姐她……不会有事吧?”
蓝海动作飞快地套上外衣,踏出房间捞起钥匙往车库疾走。“我先沿着山路往下找,看看会不会碰上她,谁先找到她就互相通知一下,先挂了。”也不等席大维回应,蓝海将手机往车内一丢,转动钥匙便将车驶出车库。
车子刚驶出室外,豆大的雨滴接连攻击,蓝海一愣,开启雨刷来回摇摆,勤奋滑扫糊成一团的视野,他拐弯往山下开,心里愈是焦急,沿途朦胧湿漉的景象显示下雨时间已非短暂,倘若白雪是下午便开车上山,最有可能的是被雨势困住而迷失了方向。
有可能是GPS出了错,抑或是视线不清而开往另一条叉路?蓝海忖度,边将车子继续开往山下。
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蓝海抿唇,浑身发麻地胡思乱想,想到她独自一个女孩开车前来寻他,若是真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意外,那该会是多么害怕恐惧?
蓝海愈想脸色愈是发白,就连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掌也微微发颤,他脑海不断浮现白雪那张可爱的温暖笑脸,一颗心揪得不能再紧,直到双眼触及对向的一抹白影时,沿路精神紧绷的他忍不住低叫了声。
那是什么?!
他惶惑不安地缓下车速,此刻车内宁静得只剩下雨刷声以及雨声,他居住的这片山区傍晚过后多半人车稀少,遑论此时已近八点,在确认前后对向皆无来车,他大胆将车子停下,就见那抹白影疾速飞至他车窗边。
啪!
一双手掌直拍在他驾驶座的车窗上,蓝海顿觉毛骨悚然。
“啊!”见鬼啦!蓝海惊叫。
砰砰砰砰砰!
车窗上那双手掌开始急促拍打,蓝海皱眉,当拍打声停下后,他将脸贴近车窗想再看仔细,赫然对上一双紧贴在窗外的眼。
“啊!”蓝海二度惊叫。
“拜托帮帮忙!”
窗外出现了模糊的求救声,蓝海脑海浮现一百万个深山夜里鬼打墙的故事,心里纵然百般不愿意开窗,但摁着开关的手指却不听使唤的动作了,莫非是他发烧体弱阳气虚才会出现这等中邪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