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闹着要娶她为世子妃,但她生母不过是一个陪嫁丫鬟,她自然不可能答应,最后只让儿子纳她为贵妾。
韩舒波温婉一笑,说道:「娘误会了,我并不是在怪世子冷待我,也没有嫉妒漪霜妹妹。我身子骨自小便不怎么好,能多一个人帮着我服侍世子,我求之不得呢。如今漪霜妹妹得世子爱重,定会尽心伺候,如此一来,我也能放心去别庄静养一阵子,待身子好些,再回爹娘跟前服侍。」
康定侯夫人闻言一愣,「你要去别庄?」
「我爹娘给我一座庄子当嫁妆,就在城外的岚山附近。」韩舒波含笑又道:「娘且宽心,媳妇不是那般不懂事之人,我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跑回娘家去,我只是去调养身子,等哪日世子气消了,想起我来,我便会回来。」
她这番深明大义的话,让康定侯夫人忽然之间觉得,自个儿这段时日,似乎真有些委屈了这个媳妇,态度不由得放软了些,「你真不怨明宵这般对你?」
「先前是我不知,近日才得知世子与漪霜妹妹情投意合,为她不愿再娶他人,这般深情教我敬佩,所以我真不怪世子如此待我。」她倒要看看符明宵对陈漪霜的那番情意能持续多久,她藏住心中的冷笑,继续把话说得满腔真诚,「如今我再留在府里,让世子见了只会徒惹心烦,不如趁此机会去别庄,一来可以调养身子,二来也省得爹娘再为我的事操心。」
为了让康定侯夫人答应这事,她从施嬷嬷手中接过一只事先准备好的匣子递了过去,一边又道:「去别庄静养的这段时日,媳妇无法在爹娘跟前尽孝,还请爹娘见谅,这是我的一番心意,还望娘能收下。」
康定侯夫人接过匣子打开来一看,里头装着一叠银票,她取出约略看了看,足足有两、三百两,收下媳妇的孝敬,她登时吞回原先不准她去别庄的话,也没再为难她,难得对她露出好脸色,「你这孩子如此懂事,咱们明宵没娶错人,你放心,待你养好身子,我便会让明宵去接你回来。」
「多谢娘,那媳妇告退。」
韩舒波回到自个儿的院子,一扫先前那副温婉柔顺的模样,扬唇肆意一笑,吩咐丫鬟们收拾衣物准备去别庄。
「小姐,咱们就这么去别庄好吗?」对自家主子的这个决定,施嬷嬷有些不安,就怕主子这一去,万一世子不去接她,那她岂不是要一辈子住在别庄里?且这事若是传回韩家,夫人怕是要为小姐担心死了。
「到了那儿没人再管着我,我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当然好啦!」瞧见奶娘的愁容,韩舒波搂着奶娘的肩,笑吟吟安抚道:「奶娘,你就别操心啦,我会写封信给我娘,向她解释我去别庄的事。」
「小姐,世子这么对你确实不对,但你这么一走了之,与世子之间的嫌隙岂不是没有机会修复,往后……」
「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你忘了他那天是怎么骂我的吗?」提起几日前符明宵指着她痛骂的那些话,韩舒波不仅没动气,还呵呵笑着。
前生瞎了眼,遭男人背叛害得惨死,如今除了大师兄,她再也不相信其他男人。爹娘给她的嫁妆不少,她能养活得了自己和奶娘她们,完全不需要倚靠符家,所以她压根没把符明宵放在眼里。
听小姐这么说,施嬷嬷倒没再多劝,帮着一块儿收拾衣物。
哼,她家小姐可是千般好万般好,哪里是世子那厮配得上的!
第2章(1)
「小姐,厨房用刚采来的莲子炖了莲子银耳汤,你嚐嚐。」施嬷嬷端来一盅刚炖好的汤走进院子里的小厅,盛了一碗递给倚着美人靠、漫不经心正在看信的主子。
「先搁着吧。」看完信,韩舒波吩咐一名丫鬟替她去取来文房四宝,她要写张方子。
知道小姐在看的那封信是夫人派人送过来的,施嬷嬷讶异的问道:「小姐要写方子,难不成是老爷或是夫人病了?」
服侍小姐多年,她没见小姐读过多少医书,也没跟着什么大夫学医,可小姐彷佛打从娘胎就通晓医术,这些年来,韩家若有人生了病,只消服用她开的药方,不出几日便能痊癒。
「还不是娘又同二嫂置气,这阵子胃口不好,我开帖药膳,让府里厨房做给娘吃。」
她上头三个兄长都已成亲娶妻,大嫂和三嫂脾气温顺,平日里对娘也孝敬有加,偏生二嫂是个直性子,说话也不懂得委婉些,常惹得母亲生气,以前她还未出嫁时,有她哄着母亲,但现在没人能像她那般说笑逗母亲开怀。
施嬷嬷忍不住叨念道:「这二少夫人也真是的,说话老是那么直来直往,以前有小姐在,还能替她缓颊几句,如今你不在韩家了,要是把夫人给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娘也不是不知二嫂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心直口快了点,只要别在意她说的那些话也就没事了,娘偏要往心里去。」
丫鬟取来笔墨纸砚搁在桌上,将空白的几张信笺铺平,再磨了墨。
韩舒波走到桌前,提起毛笔蘸了墨汁,先写了封家书给母亲劝慰她一番,而后略一思忖,改掉原先想写的药膳,转而写下另一个方子。
将人蔘、茯苓、莲子、山药和糯米、粳米磨成粉后拌匀,加些适量的蜂蜜,蒸熟后放凉,就成了软糯的糕点,能开脾健胃。
写完,她将信笺和方子装入信封里,吩咐丫鬟派人送回韩家去。
施嬷嬷在她写完信后,将那碗莲子银耳汤递给她,一边说道:「我瞧夫人怕不全是为了同二少夫人置气才没胃口,回门那日,世子没陪着你,让你自个儿回去,可把夫人给气坏了,你这段时日住到别庄,他又对你不闻不问,夫人怕是为了这事在替你发愁呐!」
「娘用不着替我担心这些事,我在这儿日子过得不知多快活呢!」她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都没人管她、叨念她,舒心自在得很。
「你就只顾着眼前的逍遥日子,眼下都过了三个多月,侯府那儿还没动静,夫人怕是都要替你给操碎心了。」
韩舒波端起莲子银耳汤,一边吃着一边笑道:「哪来这么多闲心可操,最多不就是他们休了我,那正合我意,横竖我也看不上符明宵,他要真敢休了我,我还乐得与他一拍两散。」
施嬷嬷被她这番话给吓到了,「我的小姐啊,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若是被休,别说你的名声,就连韩家的声誉都会受到影响,你可知道?」
见奶娘这么紧张,彷佛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韩舒波摆摆手,改口道:「我不过是说说罢了。」
她上一辈子当了三百多年的狐妖,此世虽投生为人,却仍改不了不爱受拘束的性子,对人类的那些规矩打从心里不认同,更不在意名节什么的。
对于有些女子为了区区名声,被逼得去死,她是嗤之以鼻,名声能吃能喝吗?那些不相干的人几句闲言闲语,在她听来不过是放屁。
但投胎为人近二十年,她明白这些事在心里想想就好,不能宣之于口,否则可要吓坏自小照顾她长大的奶娘。
想起一件事,韩舒波又交代道:「对了,奶娘,让人准备准备,我明天想出门一趟。」
「你该不会又要去归涯山吧?」也不知怎么回事,小姐自小就爱往归涯山跑,每次去她都像是在找什么,可是问她却又不肯说。
「闲着也无事,我想去那儿走走,顺道去探望外祖母。」
归涯山在西边,以往从韩家去一趟约莫要两、三日的路程,刚好她外祖家就在归涯山附近的县城,因此她常借口要去探望外祖母,而绕去归涯山。这别庄在岚山附近,从别庄这儿过去,一趟也差不多要两、三日,但至少现在她不用再特别向什么人报备才能出门。
「你就不怕老夫人见了你,问起你成亲后的事?」
经奶娘一提,韩舒波想起若是让精明的外祖母得知她在成亲后不久,就借口离开侯府,跑到别庄来,怕是要狠狠训她一顿不可,她登时改口,「那算了,还是别去看外祖母,直接去归涯山好了。
虽然已在归涯山前前后后找了不下数十遍,但她仍抱着一丝希望,期盼有天能再见到大师兄一面。
她话才刚说完,一名下人匆匆进来禀道:「小姐,不好了,世子受伤了!」
「世子是怎么伤的?」韩舒波并不怎么关心的随口问了句。
「听说是被雷给劈的,这会儿昏迷不醒,被抬进咱们别庄来。」
韩舒波这才惊讶地道:「他被抬进咱们庄子?这是怎么回事?他被雷劈为何要送到咱们这儿来?」
「听说他先前正要去平阳城,途经岚山附近,天上突然降下落雷,击中世子所乘的马车,世子被雷击受伤,昏厥不醒。」下人赶紧把听来的事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