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肉。”
“鱼肉就是肉肉,不能都吃肉肉,还要吃点别的才行。”
小希望嘟了嘟嘴,想了下,又道:“丸子,肉肉丸子。”
纪芙柔忍不住笑了出来,说:“肉肉丸子也是肉肉,希望怎么说来说去想吃的都是肉肉呢?”
“肉肉好吃。”小希望认真的道。
“小少爷是一餐没肉都不行,标准的无肉不欢。”白露在一旁笑道。
“你们也别太宠着他,什么都该吃点,不能光吃肉,这样营养才会均衡。”纪芙柔无奈道。
她因为经营的事常外出与人谈事情,即便是在家里,有时太过于专心工作也会不小心错过饭点,因而无法天天陪儿子用三餐,常常都是白露白雪她们侍候着的。
“太太放心,奴婢们都注意着呢,小少爷虽然爱吃肉,但并不挑食,什么都会吃。”白露赶紧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看着办,看要点些什么菜吧,不过也别点太多了,咱们就四个人,吃不完也浪费。”
“好,奴婢知道了,奴婢先去吩咐小二哥送热茶上来,菜饭可能需要等一会儿。”白露点头道。
“不急,反正咱们也不赶时间。”纪芙柔说。
“是。”
白露笑着应声,转身正想开门出去,怎知包厢的门却被先一步打开,白雪气呼呼的从外头走了进来。
“你这是怎么了?”白露问妹妹。
“楼下那女人简直就是个蛮不讲理的泼妇,气死我了!”白雪关上房门,气愤难平的抱怨。
“怎么回事?”纪芙柔问她。
“楼下有个刁蛮的女客官,一进咱们饭馆就要包厢,但店里已没了空包厢,小二哥道了歉,也问了她能不能坐楼下大堂,那女人同意了,结果见咱们来了后直接上楼进包厢,于是开始不依不饶的闹起来,奴婢刚下去时她还想对奴婢动手,说她比咱们早来,要咱们把包厢让出来给她,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白雪生气道。
“没人跟她说咱们这间包厢是不对外营业的吗?”纪芙柔蹙眉道。
“说了,但那个姑娘根本就不信,说什么没有人会傻到有银子不赚的,又说咱们饭馆欺负她这个外地人,欺负她是个姑娘家啥的,反正就是不讲道理加莫名其妙就对了。”
“后来呢?这事可有解决?是怎么解决的?”纪芙柔问。
“奴婢也不知道这事算不算解决。”白雪茫然道:“大厅里有其他客官看不下去那姑娘的胡揽蛮缠,出声替咱们饭馆说了公道话,然后那姑娘就被气走了,可是她临走前却丢下一句要咱们等着的话,也不知道要咱们等什么?”
“算了,离开了就好,我只担心会影响在咱们饭馆里吃饭的客人的兴致。”纪芙柔摇头道:“好了,此事到底为止,就算之后还有什么事,相信饭馆的人也会处理好的,不需要咱们担心。”
“是,太太。”姊妹俩同声应是。
白露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赶紧走出包厢去找小二哥点菜。
***
一个时辰后,主仆四人吃饱喝足也休息够了,决定继续未完成的逛街游玩行程。
离了用餐的巅峰时间,饭馆仍有七八成的客人坐在大堂里头吃饭,足以证明他们饭馆绝非浪得虚名。
“太太要回去了?”掌柜的看见她下楼,立刻迎上前来。
“是,你们辛苦了。”纪芙柔微笑点头道。
“不敢当。”掌柜的赶紧摇头,“太太要小的派人送您回去吗?”
“不用,今日太阳——”
纪芙柔话未说完,就被饭馆门外突然响起的嚣张声响给打断了。
“大哥,就是这间饭馆,你们快点来帮我拆了它!”
纪芙柔瞬间挑高了眉头,身边的人则一个个转过去,朝门口的方向怒目而视。
只见一个长得眉目清秀,神情带着骄纵恣意,年约十七、八岁的姑娘,仰着下巴不可一世的从饭馆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身材颀长的男子。
走在前方的男子与那姑娘长得有六七分神似,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走在后方的男子被前者挡住了脸,待前者站定,那男子斜跨一步,并肩站在前者身边露出他的整张脸时,纪芙柔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呆若木鸡的看着对方,既震惊又难以置信,那张脸既熟悉又陌生,竟是属于裴晟睿的脸。
裴晟睿……
他终于出现,终于平安归来了吗?
泪水迅速盈满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泪如雨下。
第十二章 不识美娇娘(1)
裴晟睿现今名叫祁河生,因为是在祁山下的一条河里被人救起的,醒来之后他完全记不起过往的任何事,便自取姓名叫做祁河生。
三年前他跌入悬崖时的确是掉进了河里才没有当场摔死,可是在跌落过程中先撞折了一棵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树,而后又带着那断树一同跌落河面,虽说有那棵树与那条河做了缓冲,但连续两次的撞击依然让他身受重伤,全身上下骨折数处。
也因此在醒来之后,动弹不得的他除了随救命恩人——董氏商队走之外,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过去三年里,前半年多的时间他大多躺在床上养伤,之后的两年多,一直待在鲁州董家报恩。
他虽然想不起过往的任何事,但对于商道之事却有着本能的机敏,他帮董家的生意扩展了不少,也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原本就是个商人。
为此,他一边帮助董家做生意的同时,一边留意着商场上他所接触到的人事物,企图勾起一些记忆。
当然,在他伤愈行动如常后,他也有想过要回当年他被救起的地方,去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可惜那时董家已经尝到了有他待在董家的好处,希望他最好能永远都别恢复记忆,因此对于当初在哪里救起他的事,那些人总是语焉不详的,甚至还找了各种理由阻挠他前往临州祁山寻找过去。
这也就罢了,最让他无奈甚至想翻脸的是,董家为了想将他永远留住,竟挟恩图报的向他开口,要他娶董家女儿董亭玉为妻。
这件事真的让他忍无可忍。
先不说这个董亭玉刁蛮任性的性子有多么不讨喜,就算她秀外慧中、蕙质兰心好了,他也不可能会在失忆期间,在不知自己家中有无妻小在苦等他回家的情况下,在外头娶妻生子。
最重要的是,不知为何,他虽然什么都记不起来,心里却有一股思念的感觉始终萦绕不去。
他知道这股思念是因人而起,却不知是因何人而起,那个人与他又有何关系,对他又是怎样一个特殊的存在,要不然怎会让什么事都想不起来的他,竟是忘不了这股思念的感觉?总之,就在他对董家人的贪心忍无可忍,打算翻脸走人时,董家终于退而求其次的不再要他娶董亭玉,而是要他帮忙促成董家与沛城裴家合作之事,但合作条件得照董家的来,约期至少得签上五年才行。
他在看了董家所开出来的条件后,当场便冷笑出声。
沛城裴家是这两年来商界人人津津乐道的奇迹,听说掌权者是个女人,眼光独到犀利,做什么赚什么,有点石成金之能,想与沛城裴家做生意者众,董家占着地利之便,本有希望雀屏中选,可惜被自己的贪婪毁掉了机会。
沛城裴家李总管来鲁州洽谈合作之事时,他刚巧去了外地没机会参与到,否则根本不会让董家做出如此愚蠢又贪婪的决策,自毁“钱”程。
后来洽商失败,李总管毫不犹豫的打道回府,董家这才后悔莫及的又将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不过贪婪依旧。
董家这回派给他的任务并不好达成,董家自个儿也知道,因此直言完成此事之后他与董家之间的恩义两清,从此他再不欠董家什么。
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任务,和董家第三代嫡长孙董振盛来了沛城,打算找个机会会一会沛城裴家那位女掌事,居中斡旋合作之事,结果怎知正事都还没开办,随他们身后偷偷跟来的董家刁蛮千金却先跑到人家的饭馆里闹起事来。
董振盛和他都觉得很无奈,但想了想,这何尝不也是个机会呢?所以两人便来了。
***
视线是一种很难解释的感觉,即便无声无形也能让人感受到它的存在。
现今名叫祁河生的裴晟睿在走进饭馆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间听说在许多州城都拥有分店,名为“飨”的饭馆上,专心的观察它除了食物美味之外的其他与众不同之处。
可是他的观察几乎在他双脚站定的瞬间便无法再继续下去,因为他感受到有道视线正凝聚在他脸上,灼热得让他不得不转头去寻找那道视线的来源,直到他看见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紧揪了一下,但那感觉来得快也去得快,让他怀疑那是不是只是一个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