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啊!是!」姊妹俩以为还有两名伤成像康王爷这般的人需救助,登时抬头挺朐,转身往暗道另一头疾奔。
兰姑什么也没问,一切凭本能行事,她只却穆家早已和康王府连系在一起,尽管知道她家小姐尚未跟康王爷成为真正夫妻,但两家与两人早是祸福相依,康王府或康王爷真出了事,必要拖累小姐与穆家,她不能容忍那般的事发生。
「告诉我,王妃想怎么做?」帮忙将康王爷扶上榻后,兰姑问得直接了当。
「重中之重,先将王爷的伤势稳下,然后……先下手为强,在别人登门之前,先将事闹大。」穆开微随即附在兰姑耳边,低声交代一番。
「成。」听完,兰姑点点头,跟着就旋身快步出了正院。
傅瑾熙合眼盘坐在榻上,抱元守一努力调息抑下乱窜的血气,兰姑甫离开,他缓缓掀睫。「你都跟兰姑说什么了?」掩不住内心好奇。
穆开微还在为方才他在密室里把自个儿闹到咳嗽咳不停的事着恼,咳到后来竟又呕血,她不气才怪。
「王爷不是打算任凭我处置吗?」她咬咬牙。「本王妃自当要好好处置一番。」粉嫩的脸对他露出凶狠相,以为很凶很狠,实不具说服力,倒有一番柔软味儿。
傅瑾煕屏气挑眉,感觉自己似乎……彷佛……好像……要受虐了,怪的是,他不觉惊惧,却还隐隐期待着她来虐他。
这绝对是病,绝对没错,他绝对病得甚重啊甚重。
欸,这无可救药的病入膏肓……
今夜快马加鞭赶回帝京,「天下神捕」的玄铁令一出,即便早已关上的帝京城门亦要允他通行。
一返京就遇贼人夜行,惊动与他渊源甚深的「六扇门」捕快们出击,连巡防驻军亦起骚动,身为「天下神捕」的孟云峥岂会袖手旁观。
但他出手后,却发觉一众隐在暗处的黑衣客亦虎视耽耽。
皇上的隐棋!
他对他们并不陌生,与这一任的年轻隐棋头子亦曾私下会过几面,如今隐棋埋伏在左都御史周大人的宅第四周,此为皇上的本意?抑或皇上听从了某人之意才行此事?
孟云峥不及厘清思绪,因引起骚乱的贼人武艺确实是高,臂中抱着两只襁褓还能与众人周旋,他想拿对方问话,都还是让对方逃脱。
虽然称不上什么奇耻大辱,但身为「天下神捕」的自傲之心多少是被伤着,更引起他久违的争强之心,誓要寻到此贼人不可,而「六扇门」的一众捕快和巡防营的驻兵步军一见是他,全都自动自发地跟随上来。
追踪再追踪,线索止于康王府高墙外。
孟云峥虽知康王妃是自家亲亲师妹,刚正不阿、凡事谨严的脾性依然令他亮出「天下神捕」通行无阻的玄铁令牌。
结果倒令他颇为满意,因康王府的人尽管讶然却毫无抵拒之态,确认他的玄铁令埤之后,一名小仆往里边通报,另一个则领着他还有身后一票捕快和步军们,直直就往府中正院行将过去。
但他们一行人甫接近正院,刚刚去通报的仆人气喘吁吁趵回来,急喘道,「王妃……王爷……那个……咱们家王妃发话了,说既然是‘天下神捕’孟大人亲自率人查案,康王府里就这一点儿地,各位尽管查个底儿掉,无妨的,就是……就是王妃那儿还有点事得跟王爷好生谈谈,无暇见客,望各位包涵。」
师妹无暇见他?孟云峥一怔。
望了眼不远处灯火通明,好几名仆婢挨在门边探头探脑的正院,孟云峥即问,「康王府两位主子深夜不睡却在谈事,把仆婢们也闹到不能睡吗?近来贵府府中究竟出何大事?」
「没事没事,孟大人多虑了,咱们康王府能有什么事呢?」从书阁出来的老薛突然疾步过来,替那名小仆答话。
但,仿佛专要打老薛那张老脸似的,才说没事,正院门外的仆婢们却在这时发出声声惊叫,好几个还就地寻找掩护。
若康王妃是旁人便也罢了,偏偏是他唯一的师妹,孟云峥一想到活泼可爱、潇洒豪气的师妹嫁进皇家宗室可能受到的委屈,在王府里可能遭受到的欺负,他心头火就腾腾直冒,此刻还管得了什么,就算前头是皇上的寝宫他都敢闯,何况只是王府正院。
「孟大人、孟大人千万留步啊,孟大人,您听小人说呀!」老薛喊得声嘶力竭,如何也挡不住孟云峥的流星大步,而一众捕快和兵勇约二十多人亦紧跟其后,纷纷踏进正院外厅。
「各位躲好!」、「别愣杵着,找东西挡挡呀!」、「好自为知,别惊着!」
门外的王府仆婢们一声一句叮咛,今晚打算夜搜康王府的众人还不清楚发生何事,一幕银雨忽然从与外厅相连的内寝房里喷出。
「小心!暴雨梨花针!」孟云峥首当其冲,但这般暗箭伤不了他,张声大喊是为了提点身后众人。
他顺手扯掉帘子,一阵疾旋,瞬间将大量喷出的银针打落,然,还是有几根「漏网之鱼」喷到他身后,尾随他的几名汉子挡得惊险,闪得及时。
「师妹,谁敢负你?你……」孟云峥丢开收满银针的布门帘子,才闯进内房半步,人就僵了。
少掉那团花云锦绣的布门帘子遮掩,里边两扇精致的本阁门扉亦大大敞开,来人完全能将寝房中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而就是一下子看得太清楚,孟云峥以及挤在他身后的一票大老爷们才会惊到目瞪口呆。
哪里是康王妃被负了?康王爷才是「惨绝人禀」的那一个啊!
虽是寝房,房中还设有小花厅、古玩轩室等等,宽敞无比,此时里边跟外厅一样皆灯火通明得很,一屋明亮中,康王爷有榻床不躺,整个人成大字形到在地上……啧,不是喔,似乎……康王爷并非不想躺床榻,而是被康王妃打趴在地。
瞧,康王妃一脚还踩在康王爷背上,这脚若使劲儿,包准把康王爷踩到吐血。
果不其然,内寝里一名急着劝架的贴身仆妇惊恐急呼。「王妃使不得、使不得啊!王爷都被您打到内伤呕血,再下去真要出事啊!」
所以……把一位皇族王爷打到吐血还不算出事吗?捕快和兵勇们一同屏气凝神。
「六扇门」的人心想,果然是咱们家的前掌翼大人,敢做敢当,霸气。
这时,康王爷勉强抬起头,气虚嚷着,「本王要进宫告诉太后奶奶!」
穆开微冷声笑道,「去啊,你去啊,门开又没锁,你去啊!我可说了,王爷要有能耐从这寝房走出去,从此海阔天空,王爷想随黎王殿下夜月游江,去赏青楼画舫里的那些金钗客、那些银筝女和那些个王天仙,我全随你,不仅随你,王爷哪天若想纳小,我也成全你,绝无食言。」
康王爷悲情又嚷,「本王走不出去啊!你……你放出那么多暗器,丢铁胆打人很痛你知不知道?还有那根狼牙棒,什么时候藏了根狼牙棒在柱子里?还有钢镖,飞刀……连暴雨梨花针都有!还有……还有那把铁扇,本王英俊无比的脸险些被搧坏,你知不知道啊?!」
随着康王爷喊出的兵器和暗器,众人眼睛迅速往房中梭巡,果然在地上、柱上、墙上,甚至在上方屋梁,一一看到了,铁证如山啊铁证如山,而那根狼牙棒还就嵌在门扉上,跟三颗铁胆并排成一线。
孟云峥年幼便随穆正扬习武,曾住在穆家数年,他自是知晓师妹的闺房向来布置得机关重重、兵器和暗器随抓随有,没想到嫁作人妇,这习惯照旧。
「师妹……」讷讷唤了声,当人家师兄的已不知该拊掌叫好,抑或劝她收手。
「大师兄!」穆开微闻声扬睫,小脸陡现欢喜,接着道,「下人适才来报,说大师兄率人查案,那师兄和各位先去忙吧,这康王府里想搜哪儿就搜哪儿,待我先把手边的事料理妥当,师妹再找个好日子设宴为兄洗尘,可好?」
「师妹你……」欲言又止。
「老薛,请众位出去,将正院的大门关上,让仆婢们全数回避。」一顿,「兰姑,把我的御赐剑刀取来。」
康王爷大叫。「你还想干什么?!老薜、老薛你别走,别把门关了,快回来!」
兰姑也大叫。「王妃请三思,那剑刀一出鞘就得见血,使不得啊!」
老薛同样大叫。「王爷,老奴也是千百个不愿意!老奴赖着不走,对您毫无帮助的,您撑着点儿,王妃心好心善,不会太超过的,老奴……老奴一会儿再回来替您裹伤。」这意思说得好像康王爷接下来肯定会带伤似的。
「老薛啊——」康王爷凄厉呼号。
老薛再难回应,顶着一张愁煞人的苦瓜脸,大小捕快和兵勇们也不忍心再为难他,纷纷随他退出外厅,让他遵照当家王妃的指示,仔细关上两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