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言情小说 > 初来嫁到乱后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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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饭时间,上品客栈坐了八成满,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热闹到有点吵,也因为吵,怕别人听不清楚自己说话,每个人都扯着嗓子,这个说媳妇生了个胖小子,总算对祖宗有了交代,心里高兴,回头要打个金手环给媳妇,那个就说自己连续四个女儿了,这求神拜佛也没用,问他媳妇都吃了什么,怎么一举得男这样厉害,隔壁桌的连忙也转过头,想问问有什么求子秘方。

  白苏芳穿过人声鼎沸的大堂,就往柜台冲去,「盛掌柜,客人在问大夫。」

  盛掌柜眉毛一挑,「阿风还没把人带回来?」

  「没,我就觉得应该差不多,欧阳大夫的驴子跑得多快,不应该耽搁这么久啊,这都去半个时辰了。」

  正当盛掌柜想说些什么时,突然又眼尖看到一群人风尘仆仆进来,就把白苏芳扔一边了,连忙跑去招呼,「哎哟,哎哟,各位大爷,请请请。」

  「来五碗大肉面,切一只鸡,再包三十个馒头,马匹上的水袋帮我们装好,马也喂一喂。」

  白苏芳连忙往厨房去,一路扯嗓,「五碗大肉面,一只鸡。」

  大厨没空理她,二厨应了后,她又迅速走出厨房,到了酒楼外系马匹的地方,倒了两桶草在饲栏中,五匹已经自行喝过水的马便凑过来大口嚼草,接着她解下羊皮水袋,打开水缸,一个一个装起水来。

  酒楼人手不多,一个人得当好几个人用,忙归忙,但她是很感激盛掌柜的,在她最需要银子的时候给了她这份工作,让她可以养家活口。

  刚刚把五个装满的水袋都系回马匹上,又听到盛掌柜大叫,「小白,铃响了,快上去看看。」

  要说这盛掌柜有什么不好,就是喊她「小白」了,怎么听怎么怪,但也没办法,她再粗糙生活,那也是姑娘家,总不能在大堂上喊她的名字吧,她自己是不在意,但苏鄞在书院读书,最重规矩,姊姊的名字人尽皆知,对他来说会是困扰,所以她也只能让掌柜喊她小白了。

  白苏芳把手擦干,这便穿过大堂往上房去。

  阿风到底上哪去了,大夫早该到了怎么还不来?

  正当这样想的时候,后面传来阿风的声音,「小白。」

  「你总算回来了!」白苏芳欣喜的转过身,却发现居然只有阿风,欧阳大夫呢?没有?不在后面,那他手上提着欧阳大夫的药箱干么?

  「欧阳大夫早上从楼梯跌了下来,现在还在头晕,无法出诊,我跟他大概讲了,他说外伤都差不多,先吃药顶着,等他明天不晕了再来看,你不知道我跑得多急,在路上还跌了一跤呢。」

  一般人可能觉得那也没办法,但对於今天天字一号的贵客,白苏芳总觉得不太妙。

  果然,那个冷嗓子一听大夫明天才能来,马上就不高兴了,声音都低了几分,「再给你半个时辰,把他扛过来。」

  「不是啊,大爷。」阿风苦着脸,「那欧阳大夫不是普通的跌倒,他是头破血流,连路都没办法走,就算把他扛来了也没用的,他说晕得厉害,看什么诊都没办法,不如您先看看有没有什么伤药能吃,晚点我再让我婆娘去看看。」

  「是啊,大爷,不如就先吃点伤药吧,晚点让阿风的娘子去瞧瞧,如果还不行,明天一大早我再去把他拖来。」白苏芳打开欧阳大夫的药箱,不得不说,还是很齐全的,「大爷您看,好多种伤药,伤浅用这个,伤深用这个,旁边有红肿要用这瓶,要是有脓了就用这瓶,这个去淤丸一次一颗化在水里,两个时辰吃一次,床上那位大爷不知道伤口怎么样,还是先看看,然后给他吃药吧。」

  冷嗓子皱眉,终於还是挑了伤深的那瓶走。

  雀斑脸很快双手拿过,「大爷,还是让属下来。」

  白苏芳很自觉,连忙取了去淤丸放在水杯,倒了水,慢慢用签子化开。

  绑布解开了,血腥味冲了出来,白苏芳是不怕,阿风却是晃了晃,然后摀住鼻子往外冲。

  她前世是兽医助理,医生开刀时,她得在旁边递棉花、吸流液,所以这味道跟散落在床边的染血布巾她都不怕。

  前世,好遥远呢,来到这个东瑞国都已经十七年了。

  以前的事情别想了,想现在,振作!

  冷嗓子看完雀斑脸替床上的人洒药,脸色还是黑如锅底,伤口绑起来后,他走到药箱旁,又稍微看了一下,突然拿起一个东西,「乡村野地,大夫居然也有圆针跟桑皮线?」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高兴。

  白苏芳看了一眼,哦,就是古代的手术缝针跟手术线啦,想想还挺得意的,「欧阳大夫医术真的不错,我有个邻居打猎时被野兽咬伤了腿,伤口比碗大,欧阳大夫缝缝,一个多月就好了,只是这次不巧,他跌破头,不然肯定能施缝合之术。」古代也是有麻醉药的,只是效果没现代的好。

  「怎么没镊子?」

  「少了什么吗?阿风说他在路上跌了一跤,可能起来时急了,没把东西全部捡回来。」

  「那就没办法了。」冷嗓子把东西往她手上一放,「你来缝。」

  白苏芳一时傻眼,「我?」

  「你。」

  「我不会啊。」

  「我教你。」

  什么毛病,自己会还要她动手,「那,那不如贵人自己来?」

  「没镊子就只能用手拿圆针,我手太大,又都是老茧,拿不住那么小又细的东西,女子手小,拿这刚好,不难,就跟绣花一样。」

  大爷,差很多好呗,人肉跟绷子怎么比啊,而且万一她缝到一半,床上的人痛醒了,会吓死她的。

  「事成之后给你十两。」

  什么?十、十两!好,她干。

  十两银子呢,这样苏鄞就可以去省城考举人了,还可以买个丫头去照顾他,帮忙煮饭洗衣服什么的,让他专心读书就好,陈先生去年就说过,苏鄞可以去试试考举人,可偏偏他们家真的穷,三年前苏鄞考秀才,已经把家中所有积蓄用完,而考举人得到省城,花费是考秀才的十几倍,连路费都凑不出来,十两银子是绝对够了,弟弟还能提早一个月出发,在省城定定心,十两!

  白苏芳深吸一口气,突然间又蔫了,「大、大爷,万一缝到一半,床上的大哥醒来了怎么办?」

  冷嗓子哼了一声,「要真这样醒来,那我就给你二十两。」

  嗷,虽然有点坏心,但床上的大爷拜托你痛醒。

  利字当前,无所畏惧。

  第一章 天字号房的贵客(2)

  冷嗓子似乎训练有素,让她用烈酒消毒,虽然是说若床上人醒来就给她二十两,但雀斑脸还是上床压住了那人。

  白苏芳解开了缠在那人手臂上的布,那伤口确实惊人,怕看不清楚,还未天黑的房间还是点起几根烛火,照得四周明晃晃。

  把桑皮线穿过了圆针,天哪,前世看过无数次医生怎么帮猫猫狗狗缝合伤口,真没想过有一天会自己来。

  白苏芳,加油,缝完就有十两。

  时序是春天,并不热,但她就是觉得手指上都是汗。

  幸好上辈子有几百台手术助理的经验,知道缝合伤口是怎么回事,虽然技术含量很低,但勉强也算完成任务。

  床上的人只呻吟了几声,没醒。

  知易行难,指的就是现在,以前看医生缝线超轻松,下针,勾起,拉线,一气呵成,自己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抖抖抖抖抖,全身抖个不停,但为了十两银子,再抖也得上。

  太可怕了,就算看了几百次,自己来的时候还是很可怕。

  剪断了桑皮线,一滴汗从额头上滴了下来,浸入被子中。

  「大爷。」雀斑脸笑着说:「这下朱贵肯定很快就能醒。」

  「拿十两赏给她。」

  雀斑脸翻身下床,打开包袱,取出一锭银子,「我家大爷赏你的。」

  身为盛掌柜的左右手,白苏芳当然没有那么没眼力的拿了银子就走,她把内间打扫干净,打开梅花窗透气,吃过的饭菜撤下,又把床上的人晚上要吃的两次去淤丸都先用水化开,方便他们晚上喂食。

  然后,她又得到了一两。

  趁着天还没黑,白苏芳回到家。

  白家位在南口小街外约莫两刻钟的路程,三间小瓦屋,左边是一棵大树,右边有个鸡寮,养着一百多只鸡,厨房就设在鸡寮旁边,水井有点距离,白家三口人都没拿水桶走路的力气,於是跟邻居周大壮说好,一个月给二十文,让他每天提三桶水给自家,提水对周大壮来说是轻松活,乐得拿这二十文。

  进入瓦屋,白苏芳合上破烂的木门,又跑到后面窗子看一下,确定四周没人,这才从怀中拿出钱银,「娘,您看。」

  柳氏看到女儿拿出十一两又两串钱,都呆了,这个家一天也不过十来文的开销,「芳姐儿,这……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白苏芳喜孜孜,「这两串钱是中午时收到的打赏,这十一两是申时一个贵客入住,他给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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