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季天佑却笑了,她在他怀中颤抖的模样是那么无助,让男人燃起熊熊的保护欲,如火灼烧他周身一般。
「季大哥……为什么……」在他吻她的空档,她的双唇得以短暂的自由,她把疑问问了出口,她相信季天佑不是占她便宜的登徒子。
「我想保护你。」
「保护我?你一直十分保护我啊!」
「还不够,不是过去那样的保护,而是让我代替何祈川保护你……」
何祈川这个名字让唐珺瑶清醒了过来,是了,这就是为什么原先季大哥口口声声说他们有着青梅竹马的兄妹情,所以他帮她至此,如今又对她做岀这样的事,皆是出于同情,他同情她独自一人肩负奉养公婆的责任,同情她出了事身边也没个男人保护,同情她险些要在牢房中受辱。就连在牢里时,他的同情也让他说出愿意负责她终生的话,但她不希望自己的终身大事是建立在他的同情上。
唐珺瑶推开了季天佑,勾唇淡笑,笑容依然绝美,却有些疏离,「季大哥,你打算代替祈川哥哥保护我,做我的归宿?」
「是!你的未来让我来扛。」
「可我不想你做这些事,我们不般配。」
「我不在乎你曾为人妇,你是守寡,并不是坏了名节。」
原来季大哥不知道她守的是望门寡吗?所以即便他以为她不是清白之身,也想要她吗?她很感动,但她所说的不般配并不是指这件事,「季大哥,我守的是望门寡……」
「望门寡?」季天佑很是意外,虽然这事他在也不介意,「那么我们之间怎么会不般配呢?」
「因为世俗人的眼光,季大哥的条件是万中选一的,不该娶一名守寡的妇人。」
「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要让我托付终生的人,并不能只是因为同情我。」
「我对你并非同情。」
「不是吗?那季大哥你能看着我,对我说一句爱我吗?」
季天佑才刚刚明白自己的心意,再加上他本就不是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一时之间还真不好意思开口,但他的迟疑看在唐珺瑶的眼中,只是更肯定了她的想法,她心里无一丝芥蒂,反而微笑着。
「我很感谢季大哥你对我的心意,即便你不爱我,我都很感谢你为了保护我,而说出要照顾我终生的话。」
「可是我真的——」
唐珺瑶举起手捂住他的嘴,摇了摇头,「好了,季大哥别再说了,别让我们之间纯粹的兄妹情变了样,更何况我是放不下我公婆的,这辈子,我或许不会改嫁了。」
季天佑知道自己的心绪还很紊乱,所以所说的话还不能说服唐珺瑶,但他会厘清一切,给她一个说法的,到时她会知道,他是真心,不是同情。
「季大哥,快趴下,我帮你上药。」
季天佑只得乖乖照做,将一肚子的话全压了下来。
「季大哥,这金创药有镇定的效果,通常受了创伤容易发炎造成发烧,镇定的药效可以让你少受些折磨,也会好睡些。」
「那么我还得感谢这回受的伤,终于可以让我好好睡一觉了。」
「季大哥是故意说来让我不要自责的吗?」
季天佑只是微笑望着她,看着她忙,想像着终其一生身边有她的陪伴,竟觉得有丝甜蜜在心头漾开,原来喜欢上一名女子,是这样的感觉啊!
唐珺瑶上完药,就看见季天佑那莫名的笑意,她偏过头不解,季天佑轻咳几声掩饰,「这药敷上去比较不痛,我的臀还觉得热辣辣的,或许也该换上这个药。」
唐珺瑶听他这么说,倏地红了脸,季天佑也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让你为我上药,只是你带来的药真的舒缓很多。」
「我去找人来给季大哥上药吧。」
「不要!」季天佑握住了唐珺瑶的手,人也变得有些昏沉,「陪我,药不用换了。」
看着季天佑渐渐睡去,唐珺瑶知道那是金创药的药效,她试着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被季天佑牢牢握紧,她叹了口气,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靠在床边打了个呵欠。
她在牢中没少受折磨,她也是很想好好睡觉的……
要说这回庆典上最热门的吃食,那就非唐珺瑶的摊子莫属了。
她在美食评比上得到好成绩,得以在五奇寺的寺前广场设摊,摊子上一共卖六种吃食,这是别的摊子都不敢尝试的。
唐珺瑶并非过于自负,庆典一共十天,前六天她一天只卖一种吃食,然而生意太好,纷纷有顾客上反应想吃先前卖过的吃食,所以她便决定,后面第七天到第十天把六种吃食都摆上摊子。
也莫怪客人反应如此热烈,这三蒸三煎六种吃食,都是经过季家庄里不少工人试吃出来的,自然百里挑一。
唐珺瑶不只把莲蓉包豆沙饺糯米丸子做得外表精巧又好吃,三种煎品也极具巧思。
唐珺瑶擅长以莲藕做料理,这回自然不能少,第一道煎品名为莲藕酥,她将莲藕切成极薄的薄片,藕片一层层叠好,再以米线在两端束紧下锅煎熟,就像一节又一节漂亮的莲藕,酥脆爽口的口感与它的外表佥人爱不释手。
第二道煎品为菊花酥,以面皮做成花朵形状,并在每片花瓣边缘镶入碎肉,放下锅油煎时,就像在煎锅里开满了一朵朵菊花一般。
第三道煎品为荷花酥,无数张面皮像荷花花瓣般盛开,外皮酥脆,内里的豆沙馅却是香软绵密,一道点心有着两种口感。
第一天摊子上就卖得忙不过来,第二天连花氏都把赤水村的摊子先收了,带着大妞来床典的摊子上帮忙,依然忙得不可开交。想当然耳,舍不得唐珺瑶太辛苦的季天佑,第三天就为她送来两名做事麻利的婆子,唐珺瑶这才能稍稍喘口气。
就着这个热度,季天佑提议让唐珺瑶快些进城开铺子,唐珺瑶也知道该乘胜追击,但城里的铺子无论是买还是租,这笔费用都不是目前的她负担得起的。
于是季天佑又接下了这个活儿,主动要帮她找一个地段不错的铺面先租下,日后有钱再买。
庆典期间,季天佑也没闲着,长嵌县不少富户或多或少都与县衙合作开棚赈济,季天佑被排定的日子就在庆典最后一天。
唐珺瑶也把摊子交给花氏及正逢休假的何昆,到季天佑的粥棚去帮忙。
难民的人数众多,粥棚里的粥自然不能像寻常人家饭桌上的一样稠,但季天佑也让人尽量别把粥煮得太稀,免得失去了赈济的本意。
一人只得一碗粥和半颗粗面做的馒头,虽能吃个半饱,但总是十分粗糙,对比庆典期间在县城里逛市集大啖美食的百姓,可说是两个世界。
唐珺瑶前几日眼见的都是繁荣之象,如今见这粥棚前大排长龙,难民们个个衣裳褴褛面黄肌瘦,实令人不忍。
「今日已经是庆典最后一日,没了赈济,这些难民该怎么过才好?」唐珺瑶不禁为那些难民担心。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县衙不实施应有的作为,只将全副心力投注在庆典之上,当真昏官。」
「季大哥难道有什么想法?」
「早在李辰昌抓捕你入狱前,县衙派人找上我商谈赈济事,我便向县衙提议过以工代赈,赤水村外堤防十年一大修,如今正是第十年,可让难民前往河堤工作换取粮食,也可与周围几个县城募工,转移部分难民,难民有了挣钱的方法,自然能想办法自行安置,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聚集一处,还得长嵌县城设立难民营收容,只可惜当初李辰昌不愿意采纳我的意见,如今因为上回越级上告一事,与他算是结下粱子,他便更不可能考虑我的提议是否可行了。」
唐珺瑶不免叹息,李辰昌果然是个昏官,但如今她也只能独善其身,上回的鞭刑让季天佑在床上足足休养了半个月,如今她说什么也不愿见季天佑再冒险了。
「季大哥可别又同情心泛滥,提建言设粥棚,已经仁至义尽,不许再去越级上告。」
季天佑自从母亲离世后,身边就再没有人叨念他,唐珺瑶的叮咛让他十分怀念,也乐于接受,毕竟是他认定的媳妇,媳妇的叨念他当然甘之如饴。
「季大哥笑什么啊!我很认真的在交代你,不许再做傻事。」
「你心疼我?」
自从季天佑对她说愿意负责她的终生后,时不时就会由他的口中吐出这样不知该算是调戏,还是逗弄的言语,有时甚至让唐珺瑶一整天都双颊粉红,她越是局促他便越觉得有趣。「季大哥希望我不管你吗?」
「当然要管,我也甘愿让你来管。」
「别说了,让人听见多不好意思。」
季天佑怎能不说,她这个小脑袋瓜装着的只有孝顺,完全没想过改嫁的事,他都明说了,她仍然认为他只是出于同情,他再不这样多多表达对她的心意,她要到几时才会想通?「好,不说了,总之除了你,也没人有让我为她受鞭刑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