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玮这么一说季天佑才想起,立刻起身要出发。
张士玮压住了他的肩头,让他再坐回去,「东家别急,大东还在备马,打理好会命人来请东家,我是先来提醒东家一声的。」
「备马?让他待在马房是屈就了。」
「庄园里目前还找不到适合他的工作,他也不想闲着,你不让他帮忙整修庄园,他就自己接了马房的工作。」
「这个大东,以后庄园、荷坞整修完了,还怕没有他可做的差事?」
「大概是看我及长泰都有事做,他不想就自己吃闲饭。」
「你去找个人到马房工作,然后把大东调到我身边先当侍从吧。」
「是!东家。」
张士玮边回答,还边为季天佑倒了杯茶,那便是何家小媳妇所准备的安神茶。
一开始张士玮向何家要求的是每日一份养生茶点,但何家小媳妇说了东家既然夜不安寝,那么她希望东家暂时维持每日午睡才有足够的睡眠,既然要午睡,就不要再吃些不好消化的点心,改而每日一早让何昆来上工时顺道送来安神茶,让东家当水喝。
「这茶就算不论功效,当水喝也是好喝的。」季天佑喝了一口,由衷的说。
「何昆说,这百合安神茶里头加了药材百合、红枣、甘草、何首乌,再搭配了小麦及莲子,可治心烦易躁、神志不宁、失眠多梦,还有清热安神之效,而且药性温和不用担心过量服用,所以可以当茶水喝。」
季天佑放下茶杯,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茶真有功效,他夜里梦魇的情况的确有了改善。
不过,他真的许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要做这茶饮不简单吧!你让何昆别一早忙着送茶,让他把配方给你,你让庄里的仆使来做就好了。」
「这茶其实不难,将所有材料洗净,先泡水将药材泡软,接着倒入壶中加水烧沸,再用文火慢熬,最后滤汁即可,但何家一早还要准备吃食摊的食材,这茶饮的确加重了何家的工作,本来我也让何昆不用麻烦了,把配方及熬煮时间等等细节详记下来,由我派仆使来准备即可,但何昆说他家儿媳妇不肯,还说这是她为了感谢东家才做的,一定要亲手准备。」
「不过举手之劳,何须她感恩至此?」
「东家,你觉得是举手之劳,但对何家来说却觉得是天大的恩惠,若你不让何家继续这么做,他们只会觉得过意不去,你就放心接受吧!」
季天佑不愿何家将他当恩公一般对待,但知道唯有如此何家才能安心,便依了他们。
此时,小厮来报马已备妥,季天佑便领着张士玮,前往荷坞视察。
季天佑领着张士玮及赵东贵还未到荷坞,张士玮便发现赵东贵涎着一张脸望着一个方向,张士玮立刻意会,忍不住取笑他。
「大东,先办正事,视察完荷坞再前往何家的吃食摊,让你吃个痛快。」
赵东贵也没想耽误正事,只是他这鼻子就跟狗一样灵,大老远的就闻到吃食摊飘来的香味,想到上回吃的煎饼实在美味,忍不住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眼神也不自主地飘往吃食摊的方向。
季天佑这回离开庄园,虽然还没开始办正事,但看赵东贵口水都快滴下来的模样,最后还是大发慈悲,「今天随我出来没能来得及吃点心,不如荷坞先不去,去何家吃食摊吧。」
「东家,我可以再等等的,东家先办正事要紧。」
虽然赵东贵很懂分寸,但季天佑还是扯了缰绳调转马头,率先往吃食摊去,「你可以等,但我可不想你肚子叫的声音扰了我。」
赵东贵一听,急忙捧住自己的肚子,暗骂自己不争气。
何家的吃食摊今日生意依然不错,几个客人吃了煎饼后,捧着茶碗在一旁喝茶,没想到附近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哀嚎声,摊子里的花氏及唐珺瑶还有邻近的人都被吸引了视线。
很快的,花氏便看见哀嚎声的来源,那是被几个凶神恶煞押着走来的何禧川。
花氏没因为儿子的惨状而心疼,她心想上回何禧川就玩过一次这把戏了,竟想用同样的手法骗她第二次吗?
押着何禧川前来的恶煞见吃食摊上的妇人并没有对何禧川流露出担忧的神情,以为是何禧川骗他,一扬腿就往他的膝窝踢去,让何禧川扑跌在摊子前,花氏这才变了脸色。
恶煞极会察言观色,这一看就明白何禧川没敢骗他们。
「何禧川,你说的就是这里?」
「对!就是这里!这是我娘,我听说吃食摊接了大生意,他们肯定有钱,我娘可以帮我还钱,就算不够,你们还可以抓那年轻女人去青楼卖了抵债,你们看看她这模样,进了青楼肯定是红牌。」何禧川连忙解释,还指着唐珺瑶给那些恶煞看。
「你这不肖子,这是人说的话吗?」
花氏听不下去,走上前对着何禧川就是一阵猛打,怎奈她手都打痛了,何禧川也不知悔改。
「娘!让你们把她嫁给我你们不肯,这女人就是外人,养在我们何家就是白吃米粮,卖了她换银子有什么不对?」
「你同样的把戏想要玩几次?这回聪明多了,懂得跟人回来一起演,以为苦肉计比较有效是不是?我不会被你骗了。」
那恶煞头子显得不耐,上前朝着何禧川又是一踢,让他跌在摊位上。
眼见事情闹大,一旁的客人纷纷把茶碗交给唐珺瑶,付钱走人。
唐珺瑶不像上回那么害怕,公婆是铁了心要护她,大伯的诡计不会得逞。
「你们母子演什么戏啊!总之我今天来一定得拿到银子,拿不到银子就拿人来抵,看你们是要绝子绝孙,还是交出媳妇给我带走。」
何禧川被狠狠踢了一脚,险些倒在摊子上起不来,他对着花氏求饶,「娘,上回我不该骗你们,但这回是真的啊!你们不帮我还钱,也不让他们带走那女人,死的就是我了。」
「你要死就死到外头去,要说吃白食的该是你,你长这么大了,有为我们何家赚过一厘一毫吗?现在能有这个吃食摊,靠的还不是珺瑶的手艺?」
「娘!银子我们可以再赚,我死了,你就不伤心吗?」
「你还要演戏骗我?」
「娘,这回是真的啊!」
那恶煞看出何禧川大概用同样的手法骗过他爹娘,所以现在他娘并不相信他,也懒得多说,看那小媳妇标致得很,盘算着就算把何禧川打死也拿不回银子,不如把这小媳妇抓去青楼卖了。
于是他让人上前对何禧川又打又踹,终于让花氏相信这回真是何禧川在外欠了钱,被押回来要钱了。
「好了,别打了!你们都是些什么人,有这样要债的吗?」
「我们是赌场的人,何禧川在赌场借银子全输光了还不起,我们押他回来就是来要钱的。」
「赌场?」吃喝玩乐花天酒地也就罢了,儿子居然是把钱全输在赌场里,花氏恨铁不成钢,用不着那些恶煞打,她自己拿了扁担出来,就往何禧川身上招呼。
「娘!你不帮我,怎么还打我啊!」
「打你又怎样?十赌九输,你到底以为自己多有本事,才认为能从赌场赢到钱?」
「我一开始是赢了不少啊!」
「那都是骗你继续赌下去的手法!你看过有谁在赌场赢了身家的吗?」
恶煞不耐,上前抓住花氏手上的扁担,「好了!别再演了,不还钱我就抓你儿媳妇抵帐。」
唐珺瑶不想被抓去抵帐,更不希望大伯被打出个万一,那样会让公婆心疼,所以上前扶住了花氏,劝她不要动怒。「娘,银子再赚就有了,我们把这些日子存下的银子拿来帮大伯还债吧!」
「那些银子是你打算扩建摊子,以便日后能进城租铺子的资金啊!」
唐珺瑶当然心疼那些银子,但难道真要见死不救吗?
「我大伯究竟欠了你们多少银子?」她知道婆母不好答应用她存下的银子为大伯还债,所以她主动开口问对方。
那恶煞见这对婆媳好像真能还钱,立刻应了声,「不多,就三十两银子而已。」
「三十两?」唐珺瑶一听脸色铁青,三十两那是多大的数目,她与婆母辛苦摆吃食摊赚了几个月也不过存了几两银子,是这半个多月来接了季家庄的生意才多赚了些,现在勉强也才凑足十两。
光是十两银子就是一般人家几个月的开销了,而何禧川在赌场里一输就是三十两?
「怎么?刚才还说大话,现在银子不够,还不出来是不是?」
听到这里,花氏再不舍儿子也回身抱住了儿媳妇,高声道︰「这个儿子我就当没生过,你们要抓就抓他走吧,别抓我儿媳妇!」
恶煞头子当然不可能放着眼前的肥肉不吃,去捡何禧川那个鸡骨头,他一个眼神,身后的人便冲上前,有人把花氏扒开,有人硬是扯着唐珺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