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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人家都说咳嗽难治,还真不假,她都喝了几天药,还是没见好转,才想着,又咳了起来,咳到整个人几乎快趴在榻上了。

  天啊,真的咳到快往生了啦!她在心里哀嚎着。

  突然,有只大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将春恩吓了一跳,她一脸痛苦地抬起头,想看是谁进来了,却在看见来人时愣住了。

  霍晓涛就站在锦榻边,他正弯下身子,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看来你真病得不轻。」霍晓涛淡淡地说。

  看她到整张脸跟颈子都涨红了,他的心里有着强烈的不舍。自那天后,他刻意地避开她,不再与她接触,原因无他,他怕自己失去应有的理智。

  他不喜欢不确定、无法掌握的感觉,不管是生意还是女人。

  她是他不确定该不该动心的女人,尽管呈现在眼前的事实不断地告诉他,「她已经不一样了,不是从前的贺春恩了」,但他还是被霍晓涛的恶梦所绑架。

  她是失去记忆后才变成现在的她,若是有一天她恢复记忆了呢?她会不会再变回那个别恋上霍碧山,狠心想毒杀他的贺春恩?

  这些刻意避开她的日子里,他魂不守舍,经常忘东忘西,明明想与她保持距离。可知道她生了重病,他却牵肠挂肚,不能自已。

  「舒眉跟小茉呢?」他轻拍着她的背,一边问道。

  「前院放烟花,我……我让她们带着子琮去看了。难得过年热闹,怎好把她们绑在小筑。」说着,她又咳了起来。

  看她咳得撕心裂肺,他蹙眉一叹,「都病成这样了,还顾着体贴别人。」

  「我是染了风寒,不是快死了。」春恩边咳边自己拍打着胸。

  「咳得胸疼了吧?」说着他瞥见一旁的药盅,问:「药还没喝?」

  「喝不下。」她气喘吁吁地说。

  「不喝怎么能好?」他眉头一皱,伸出双手将她抱起,然后将她重新放回榻上。

  此举教春恩心跳漏跳了半拍,她瞪大双眼看着他,前不久还那么冷淡地对待她,甚至避着她,现在又突然跑来关心她,这就是传说中的鞭子与蜜糖吧?

  抽她两鞭疼死她,然后再喂她喝下糖蜜。

  要命的男人,简直跟姓叶的那家伙没两样!

  思及此,春恩觉得他跟叶杰修还真的有许多相似之处,她对他动情,该不会就是因为这样吧,她把对叶杰修的思慕移情到霍晓涛身上了?

  若是,那她就真的太蠢了,他们是不同的人,相差十万八千里。

  霍晓涛转身端起药盅,用调羹一口一口的喂她喝药。

  春恩虽然不喜欢那药的苦味,但还是皱着眉头喝下。

  喂她喝完了药,霍晓涛也没离开的打算,拉了把圆凳便在床边坐下。

  「你不去前院热闹吗?」她问。

  「我喜欢安静。」他说。

  「大过年的,大家一起热闹不好吗?」

  他斜睨着她,「我不喜欢过年。」

  他也不喜欢过年?这一点,又见鬼的跟叶杰修一样。

  从前过年,她因为没有家人了,所以很希望到他家过年,因为他家人口众多,过年聚在一起就是席开三桌,可他不要,总拉着她在家里吃双人火锅。

  「你……总让我想起一个人。」她说。

  霍晓涛冷睨着她,「谁?」

  「我、我娘家一位……表哥。」她胡诌一通,「他跟你一样都不爱过年,有点孤僻。」

  「是吗?」他挑挑眉,不以为意地道:「但我不是有点孤僻,是非常孤僻。」

  见他正经八百地说出这句话,她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见她笑,他觉得自己的心彷佛也暖了,她为什么有种本事?失忆后的她就跟前妻一样,总让他冷冰冰的心有片刻的暖意。

  他得承认,他喜欢待在这样的她身边,只是一想到先前的事,他又……

  「你这人看上去是冷的,可其实心是热的。」她澄澈的眸子直视着他,「你曾经说过,当初将我跟子琮驱出承明院是因为对我厌烦了,那现在呢?」

  没料到她的问题会如此直接,霍晓涛不禁怔住。

  「先前你一直帮我,还让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小宅子,可那天中午,你……」说着,春恩不自觉地露出无措的神态,两只眼睛闪着无助的泪光,「你的眼神跟表情都很可怕。」

  提及那天的事,霍晓涛浅浅的倒抽一口气。

  「我猜想,你是不是作了什么关于我的恶梦。」她直视着他,真心又恳切地问:「我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厌烦甚至是憎恶?我偶尔会想起一些事,意识到自己从前是多么的可恶……」说着,她难过得流下眼泪,却不知道这是她的眼泪,还是贺春恩的。

  她揩去泪水,继续道:「好几次,大太太都说了奇怪的话,让我感到困惑,从前的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做了么样的事?我很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真相,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看着在他面前流下无助眼泪的她,霍晓涛的心一阵阵的抽痛着,现在的她,不是在作戏,他再如何失去防备,也有辨识真伪的能力,眼前的她,早已不是从前的她了。

  曾经的那个贺春恩,死了,如今的贺春恩是个善良开朗的女人,还是一个为了救他不惜挨棍的女人。

  她曾说过,每个人都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她也需要,不是吗?

  「如果我从前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或是伤了你,我真的很抱歉,可是我……」

  她话未说完,霍晓涛已伸出双臂,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扣着。

  她吓了一跳,整个人在他怀里僵住。

  「我原谅你。」他低声道。

  听到他这么说,春恩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她流下释然的眼泪,软软地问了一句,「我撞破头后忘了很多事,从前的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女人呢?」

  他捧起她的脸,两只如炽的黑眸紧锁住她,声音低哑地道:「坏女人。」

  她瞪大了眼睛,眼底有着不安,「坏女人?」

  「是。」他说话的同时,也情难自禁地欺近她。

  意识到他想亲吻自己,春恩心头一悸,本能地别开脸。

  此举令霍晓涛有点微愠,「这是干么?」他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回来,两只眼睛犹如发现白兔的猎鹰般。

  迎上他带着侵略感的黑眸,她的心跳又漏跳了半拍,娇怯地道:「我、我怕把风寒传染给你。」

  「你不是从前的你,我也不是从前的药罐子了。」说完,他霸气地在她唇上烙下一记热辣辣的吻。

  是的,她已忘记过去,成了一个全新的人,而他也应该向前看了。

  「嗯……」

  当霍晓涛亲吻她时,春恩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贺春恩在他药盅里倒进白色粉末。

  她一直照料着他,那是药吗?是对他有好处的药吧?

  一定是的,不然他怎会痊愈康复呢?明明是这样想着的,为什么她有种心惊的感觉?

  不安的种籽在春恩心里抽芽,这惶惑不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缩起身子。

  而感觉到她在退缩,霍晓涛本能地将她抱得更紧,他的吻热情霸气,还带着某种程度的侵略性,可即使是如此强势的吻,却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温柔及深情。

  他的吻……好熟悉。

  春恩被他吻得脑子麻麻地,很舒服,可是不行呀,她染了风寒,要是因此真传染给他该怎么办?

  「不……」她轻推他的胸膛。

  他眉丘隆起,一脸「老子就是要亲」的表情。

  她羞怯地道:「等我痊愈了再……」

  「你是怕我也病了?」他问,「不是不愿意?」

  见他彷佛生气了,春恩急忙解释,「我愿意的,只是……」意识到自己回答得那么迫不及待,她羞得用双手掩着脸。

  她这讨喜的作态让霍晓涛敛起愠色,转而以宠溺的眼神看着她,他轻拉下她掩脸的双手,脸上那抹微笑犹如春风。

  这时,春恩又看见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那圈纹饰,好奇地拉着他的手问:「这是什么?」

  霍晓涛眼底闪过一抹遥远却又深浓的愁绪,幽幽地道:「该放下的过去。」

  「该放下的……过去?」她疑惑地重复。

  「对。」他温柔笑视着她,「你的过去,我的过去,都一起放下吧。」

  她先是微微一愣,旋即一脸理解及释怀地点了点头,「嗯。」

  翌日,霍晓涛命贞平给春恩送来几服药,一日服用三回,三日便可见效。

  收到霍晓涛送来的药,春恩满心欢悦,这种被关爱、被在乎着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不知道是因为情感的滋润,或真的是药方见效,教春恩困扰至极的咳症真的痊愈了。

  霍晓涛虽然为了童服工坊的事忙得脚不沾地,但每天都会到遇月小筑来探望她。

  从前朝思暮想着却昐不到他来的爹,现在天天出现在子琮眼前,让子琮开心得很,虽然因为长久以来的疏离让两人相处时有几分尴尬,但爷儿俩还是能说上一会儿话。

  在春恩的引导下,子琮也试着跟霍晓涛分享学堂及朋友的事,看着他们爷儿俩渐渐打开彼此的心房,她深感欣喜及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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