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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累了就休息吧。”说着,越过她朝净房走去。

  阮岁年站在原地,心想刚刚他好像摸了她的眉间,总觉得他的手很烫……是错觉吗?

  瞧他进了净房,知道他是要沐浴,却没让半个丫鬟跟着,那么,她……是不是该进去伺候?

  “大人,要妾身服侍吗?”她在净房外问着。

  里头的水声停顿了下,传来他偏哑的嗓音。“不用。”

  阮岁年应了声便回房,思及他的嗓音听起来有点不对劲,怀疑他的风寒是不是还未好全,可是都过了这么多天……该不会他又一直待在书房不肯好好养病?

  她坐在榻上等了一会,就见他从净房出来,身上穿着一套玄色锦袍。

  “我还有事要忙,你先睡吧。”

  阮岁年眉头皱了一下,起身道:“大人,失礼了。”

  夏烨垂着眼,心想她是哪儿失礼了?就见她已经踮起脚尖,伸出手往他额间一覆。

  他愣了下,正意外她做出如此亲密的举措时,她已经低声骂道——

  “大人,你在发烧,你知不知道?”

  “……是吗?”他呐呐道。

  “你……你给我躺下,今晚给我好好歇着。”说着,硬是将他拉到床边,她随即走到外间想让人去找大夫。

  “不用麻烦了,让夏煜熬了上回剩下的药就行了。”夏烨跟在后头阻止。

  “那怎么成?”阮岁年回头瞪着他,手再次覆上他的额。“这热度得要让大夫诊脉才成,要是风寒变严重就麻烦了。”

  想她那时就是因为小觑了风寒,才会缠绵病榻个把月。

  第七章 为洞房做准备(2)

  夏烨直睇着她,染上笑意的黑眸异常熠亮,拉下她的手,道:“没事。”原来丫头也是会担心他的,真教人愉快。

  “哪有没事,你……连手都是烫的,你赶紧去躺着。”她说着,瞧他真不打算让大夫进府,只能喊了人去找夏煜,随即便将他拉进内室,让他躺在床上,她再赶紧去净室取了盆凉水搁在花几上。

  “你忍着点,水是凉的。”她找了条手巾,沾水拧干后再覆在他额上,随即又仔仔细细地将被子盖得妥妥的。

  夏烨直睇着她,瞧她贴得极近,近到他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馨香味儿,闻得他都有些心猿意马了,忙道:“丫头,要不你先去次间休息,这里交给夏煜就成了。”

  “那怎么成?夏煜是个粗人,哪知道怎么伺候你。”当然,她更想说的是,她要是不待在这里,说不准她前脚离开,他后脚就跑去书房了。

  哪来那么多重要的事非要他抱病处理的,更何况他新婚呢,这可是有婚假的,就算朝中真有事,也不会在这当头叨扰他。

  “……你要留下来照顾我?”他受宠若惊地问。

  “不该吗?咱们都拜过堂了。”说到最后,她又自己羞涩起来。

  她想,肯定都是因为谭嬷嬷和那四位婶子造成的,害她现在一见着他就觉得很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瞧他嘴角上扬,笑意虽浅,却像是打从内心喜悦般,教她一对上就觉得脸上更烫,只能挑些话题分散注意力。

  “你有没有多少吃点东西?”打他进门,她就没闻到什么酒味,心想该是有人替他挡酒,要不就是他的身分太尊贵,没人敢灌他酒。

  “有,你呢?”他噙笑反问。

  “我也有。”只是吃得不多,有点食不知味。“你呢,这阵子是不是又忙这忙那的,根本就没有好好养病,搞到今儿个还发热。”

  她听四婶说了,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他经手,虽说底下有管事打理,但讲无关大小总得呈到他面前,尤其年关近了,杂事多如牛毛,怎么处理都处理不完,他一个人常两个人用,身体哪堪得住?

  “事多。”他喃着,像是想到什么,又道:“不过,往后有你帮我分担。”

  “我?”

  “嗯,待明儿个我让几个管事过来,让你早点接手,往后你就是当家主母,只要是家里的事,不需问我,你可以全权作主。”

  阮岁年眨了眨眼。“这样好吗?我……”

  “你是我的妻子,是府里唯一的女主人,你不主持中馈,难不成还要把杂事都丢给我?入冬时通州泼灾,派去的巡抚却被杀,年前派了睿亲王前往通州追查,内情错综复杂,有许多多事得费心。”

  “我知道了。”阮岁年无声叹了口气,算是应下了。

  总不能让他病着还要忙里忙外,是不。

  只是,他肯将掌家权交给她,她难免不安的怕自己办不妥,又感动他对自己的信任,不怕她给他散尽家财。

  “府里的下人要是不足,你可以叫牙人上门,但要记住,我的内外书房都不准丫鬟踏进,我的身边也不需要丫鬟,你只要买下你需要的即可。”他可不希望身边莫名其妙添了人,给自己惹麻烦。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带了陪房还有四名丫鬟,从小就跟在身边,都是信得过的,只要府里的人够用,没必要额外再找。”

  夏烨沉吟了下,索性跟她说起府里的人手,有几名管事,管的又是什么事项,钜细靡遗,教她开了眼界,直怀疑他的脑袋怎能装上那么多事,又是朝堂又是府中杂事,还不提族田打理的人手和各家铺子分号等等杂项。

  要不是夏煜刚好端药过来,说不准他会趁这当头说个详实。

  夏煜把药碗直接交给阮岁年,恭敬地退出房门外,毕竟外头还在收拾,缺不得他啊。

  “大人,起得来吗?”她问。

  夏烨其实是有点想试试让她伺候的滋味,可又觉得太过幼稚,所以还是自己起身,将药吹凉了后一股作气喝下。

  “药都喝了,你就睡吧,我就在这儿。”她掖着被角说着。

  “你不累?”夏烨诧问。

  “刚才睡了一会,现在精神还好。”他不想让丫鬟靠近,可她身边都是丫鬟嬷嬷,夏煜正忙着差人收拾前院的狼籍,总不能在这当头又把他唤来,自然是由她照料最为恰当。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握着她的,“别让自己累着,要真是倦了,就先到次间歇着。”

  阮岁年被他突来的动作吓了跳,但没有抽出手,直觉得他的手还是很烫。“别说了,歇着吧。”

  握着手也好,这样一来才知道他的热度到底有没有退。

  看着他噙着笑意闭上眼,真觉得今晚的他已恢复成她熟悉的样子,柔柔的,像是山间蜿蜒的溪流,可以任她嬉戏。

  然而仔细打量他,就会瞧见他眼下的黑。

  他从小就背负着父亲的期待,十岁却失了怙恃,他还得拉拔两个弟弟,走得那般艰辛,却又能记挂着她……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真是摸不透,幸好,她未来有许多时间能好好看着。

  望着他噙笑入睡的模样,不知为何,她竟觉得心疼了。

  夏烨张眼时,瞧见的便是近在眼前的她的睡脸。

  他有一瞬间的恍神,以为自己在梦中。曾经,他作过无数次的梦,他总是在梦里寻找她,却又一次次地在失望与痛苦中清醒。

  如今,她就在眼前,是他的妻。

  充塞在胸臆间的是他无法言语的满足,她愿意照顾他一整晚,是否也意味着他在她的心中有些分量?

  指动了动,忍不住将她垂落在腮边的发拢至耳后,瞧她睡得正甜,哪怕房里有烧地龙,见她身上没有被子,仍怕她着凉。

  然而他还没付诸行动,就听见外头传来声音——

  “大人?”

  在夏煜唤出声的同时,阮岁年蝶翼般的长睫颤了两下,随即清醒过来,立刻先查看夏烨,却见他一双眸正盯着自己,那般专注且噙着笑意,她不由感到难为情。

  “对不起,我睡着了。”她暗骂自己真的太失职,怎会看顾到病人都醒了自己却还睡着。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倒是累了你照顾我一晚。”夏烨低哑喃着。

  “这是我该做的。”阮岁年说着,伸手覆在他额上,发现热度退得差不多,总算松口气,就怕他跟她一样一病就个把月。“让夏煜进来吧。”

  夏烨嗯了声,一会就见夏煜进了门,手里端着早膳和汤药,后头还跟着榴衣。

  阮岁年坐到一旁洗漱,吩咐榴衣去取她搁在其他箱笼里的花茶。

  “夏煜,一会让所有管事和府里的下人都在主屋外集合,还有,要所有管事呈上各项杂支帐本以及昨晚的礼单,叫徐管事将对牌都交给夫人,让夫人去点库房里的礼品。”

  夏煜眨了眨眼,马上着手处理,只是走到帘子外,又道:“三爷在外头,要让他进来吗?”

  “让他进来吧。”

  夏煜一走,阮岁年才又走到床边,将榻几搬到床上,让他可以就近用膳。

  夏灿一进门,瞧见的就是这一幕,察觉他嫂子的用意,也看得出他大哥的喜悦,他不由轻呀了声,心想,难不成大哥打一开始就看中嫂子了?

  “见过嫂子。”夏灿笑咪咪地向前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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